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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然本能抬起頭。
他看不見,卻直覺來人了。
“誰?”
“是誰?”
周然嗯嗯唔唔了幾聲。
薑安寧正猶豫著,該是繼續用腹語,還是乾脆坦蕩露明身份。
用腹語的話……先前,方嬸子的聲音,大概已經暴露過身份了。
再遮遮掩掩,隻怕也不過是掩耳盜鈴。
甚至,就算是聯想不到她,也肯定會把一切都歸咎到方嬸子身上。
薑安寧倒是不擔心周然以後會報複她或者方嬸子,畢竟她不會給人這個機會。
隻是,一旦讓人知道她的身份,興許對方,就不會甘願將真相全都吐露出來,更有可能會藏奸隱瞞。
“是誰?你到底是誰?!”
周然看不清楚對方,隻隱約覺得,對方像是一個女子。
他嗯嗯啊啊的唔唔著“是誰,你到底是誰”的聲音,表情猙獰。
周然掙紮著,想要湊近一些,看清楚人的那張臉,隻才動了幾下,就被身下的鎖鏈給拽了回去。
我……
薑安寧正想說話,眼前忽地彈過去一條彈幕,險些閃瞎她的眼睛。
【用戶多行不義必自斃打賞變聲器x1】
哪怕在此之前,彈幕都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文字閃過。
薑安寧卻還是莫名有一種,彈幕安靜了片刻的感覺。
這也太怪異了。
【誰啊?這時候手欠打賞什麼,不是說好了暗中窺屏嗎?你這讓安寧女鵝怎麼心安理得的殺人放火!】
薑安寧:……?
【不過好像安寧女鵝也不知道她被咱們視奸,誒嘿嘿,那我也跟一個!】
薑安寧:……視什麼?
【跟一個+11111】
【用戶***打賞變聲器x66】
【……打賞變聲器x1】
很快,薑安寧眼前,就隻剩下滿屏的【打賞變聲器】重重疊疊的在眼前刷過。
她有些頭痛、眼痛,心生怨念:要是能看不見就好了。
咻!
念頭剛剛閃過,薑安寧就發現,眼前重重疊疊,看的她眼睛痛、腦袋痛的彈幕,全都不見了!
彈幕?出來?
薑安寧試探著在心裡想了一下。
咻!
眼前瞬間又重重疊疊的,鋪滿了厚厚一層,令人眼痛的【打賞變聲器】……
薑安寧覺得有些稀奇。
她好像可以自由操縱彈幕的消失與出現?
隨時隨地的那種?
而不是必須像之前那樣,躺下、坐起才行?
薑安寧越想,越覺得這莫名出現的彈幕,有些神奇。
她這裡被【彈幕】給吸引了注意力,可是把周然給急壞了。
唔唔唔!!
你他娘的到底是誰!!
放開我!!
天殺的!!
周然表情猙獰,極儘憤怒的“嗯嗯啊啊”的大聲唔唔哼哼,想要吸引到人的注意力。
直至人筋疲力竭,氣哼哼的用鼻子用力吐氣,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條死狗,薑安寧才好像是忽地回過神來一樣。
“你自己得罪了什麼人,難道自己心裡沒數嗎?”
薑安寧冷笑,已然決定直接坦白身份,沒想到這聲音一出口,倒是把她自己給嚇了一跳。
她正要摘下鬥笠的手,忽地就停了下來。
這聲音,是怎麼回事兒?
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其他人在,那麼這聲音,的的確確就是她發出來的。
可她的聲音怎麼會變成了這樣?
難道是……因為那什麼變聲器?
薑安寧忽然就想起之前,趙元山與張氏夫婦,以施舍的姿態登門,要她嫁給趙江,繼續被他們一大家子吸血時,她也是像今天這樣,收到了一個什麼打賞血包的提示。
緊接著,她就吐出來了一口血。
也正是因此,嚇到了躲在暗處裡看熱鬨的方嬸子,進而牽扯出後麵的那些事兒。
難道說,她今天所看到的【道具打賞:變聲器】也跟那一天的血包,有著類似的功能,都是可以幫助她改變一些現狀?
雖然她不懂什麼是變聲器,卻不妨礙通過這三個字,以及剛剛的聲音變化,來大概猜測到這東西的功能與作用。
薑安寧瞬間就安心許多。
原本還糾結著要不要暴露身份,如今卻是不必糾結了。
周然哪裡知道他得罪了誰,嗚嗚哼哼的好半天,也不知道是在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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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安寧皺了皺眉。
“不說?”
她冷嗬了一聲,偏過頭去,看了眼旁邊人事不知的趙海,拎起人,丟到周然腦袋旁邊:“這人你總該認識吧?”
周然心說這烏漆墨黑的,我能認識個粑粑蛋啊!
根本就什麼都看不清好嗎?
薑安寧倒是頗為“好心”的蹲了下來,掏出一根火折子,吹了幾下,將那點微弱的火光,放到周然跟趙海之間,叫人看的清楚些。
周然很用力的抻著脖子,想要辨認清楚。
可實在是太黑了,他、他看不清啊!!
“很好,嘴巴硬沒關係,我倒要看看,等會兒鞭子挨在身上,你還會不會這般嘴硬!”
薑安寧隻當他看過了、看清楚了,掏出麻繩來,將趙海吊了起來。
周然:……
不是,我沒看清楚啊!!
唔唔唔!
周然用力的唔唔著,下意識的想要跟人解釋,他根本沒有看見。
而且,大哥,你倒是給我說話的機會啊!
我這嘴都被粘住了,根本說不出來話好嗎?你想讓我說什麼,你倒是先把我的嘴給我解開啊!
你不把我的嘴巴解開,我怎麼說話?
唔唔唔!!!
奈何無論周然怎麼唔唔嗯嗯的,都沒能吸引薑安寧的注意。
自然也就沒想到,如今夜色漆黑如墨,除了她……大概也就隻有彈幕上看熱鬨的那些人,能夠看清楚四周的環境。
周然感覺自己唔唔嗯嗯的嗓子都快要壞掉了。
薑安寧也沒有再施舍給他丁點兒眼神兒。
她自顧自的,拿出之前調配的化屍粉出來,一把扯掉趙海身上的那層襤褸庇護。
周然忽然就覺得,自己好像適應了夜色一樣,朦朧中看清楚了什麼。
他還來不及看清楚被吊在樹上那男人的臉,就看見薑安寧不知道往人腿上倒了什麼,那傷口處,忽然就響起了滋啦滋啦的聲音。
原本被拍暈過去的趙海,也在這時,被硬生生的疼醒。
正要尖叫,嘴裡就被塞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進來,像是一口沙子,有些牙磣,他正要吐出來,卻忽地感覺舌頭根部一陣灼痛。
啊嗯嗯唔唔唔……從驚聲到無聲,也不過就是眨了眨眼的功夫。
趙海就徹底失去了自己的聲音。
周然隻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人的嘴巴裡麵掉了出來,還跳動了幾下。
天色漸漸亮了一些,周然用力的瞪大了眼睛,才發現那個在地上跳動著的,是人的舌頭。
啊啊啊!!!
他下意識的想要尖叫。
卻不過是徒勞的,連嘴巴都張不開。
隻能唔唔嗯嗯的,滿是驚恐。
趙海也很想要大聲喊叫出來,舌頭被燒灼掉了以後,他不僅發不出任何的聲音,腿上也逐漸多了細細麻麻的灼燒痛感。
他看不見自己腿上的變化。
周然確實看了個模模糊糊,滿心恐懼。
赤條條的人,腿上帶著傷口的地方,被燒灼的冒了血沫子,沒多會兒,就有幾塊脫離了皮肉的、被燒灼腐爛的壞肉,從人腿上掉了下來。
周然嚇得都尿了。
沒多會兒,水裡就多了一股子尿騷味。
趙海大張著嘴巴,想要啊啊出聲,直到渾身抽搐的幅度越來越大,兩眼一翻,再次沒了動靜。
死、死了?
周然一陣心驚。
在看到薑安寧回頭朝他看過來時,痛哭流涕,唔唔嗯嗯的滿是哀求。
“現在,還不肯說?”
周然大聲的嗯嗯唔唔:我說,我說啊!你讓我說啊!!
他著急的不行,想要抬手指向自己的嘴巴,卻怎麼也掙脫不開綁縛。
唔唔……
周然急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薑安寧覺得差不多了,恍然大悟般,走過去,幫著周然撬開了嘴巴。
乾涸凝固的魚鰾膠,從人嘴上撕扯下來時,不免帶下來一層嘴皮血肉。
周然疼的不行,卻不敢吱聲,隻緊緊地抿著嘴巴,生怕等一會兒,薑安寧會把那個什麼能燙掉人舌頭的東西,喂進他的嘴裡。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啊!
他這到底是得罪了那一路神仙,竟要受此折磨。
“說!”
薑安寧言簡意賅。
周然嗚咽了一聲:“大大大、大哥,不不不,爺、爺,這位爺,您到底是想讓小的說什麼啊,求您給指條明路成不?”
他是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這麼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啊!
還非要讓他說……
他、他說什麼啊?
“你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兒,心裡頭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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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安寧冷笑:“看來你是不打算乖乖聽話,不願意交代了。”
她說著,拿起手中裝著化屍粉的瓷瓶來,伸手就要去掰開周然的嘴:“既然不說,那這舌頭,也就沒必要留下了。”
“不不不!我說,我說!我說啊!!”
周然絞儘腦汁,想來想去還是沒有想出來究竟有什麼好說的。
他試探的說道:“要不爺爺您問?”
“您問什麼,我說什麼行不行?”
不然就這樣子讓他說,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呀。
“看來你還是不願意配合。”
薑安寧再次冷笑,當即就要把化屍粉倒進人嘴裡。
“不是不是,我沒有,我沒有不配合呀,我說的,我什麼都說。”
周然急急忙忙道:“我、我就是,我就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求您開恩給我個提示。”
“我肯定什麼都說。”
薑安寧冷笑:“你最近見過了什麼人?”
“沒見過什麼人啊……”周然下意識的說道。
薑安寧當即再次捏開人的嘴巴,要往裡倒化屍粉。
唔唔唔!!!
“偶醉勁漸、漸了……”
聽著人似是要交代,薑安寧暫時好心的鬆開了手,卻故意的,掉了一丁點兒粉末,在人的肩膀上。
“啊!”
淒厲的一聲慘叫後,周然哆哆嗦嗦的急聲道:“我、我最近見了,一個自稱是京城裡頭來的貴人。”
他不敢再有任何隱瞞,老老實實的抖落了個乾淨。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但、但他出手闊綽,給、給了我不少的銀子。”
周然小心翼翼的想要偷看人臉色,奈何薑安寧戴著鬥笠不說,這夜色朦朧,隻微微多了幾分黎明前的天光,他根本就看不到什麼。
“接著說。”薑安寧將木塞扣回了瓷瓶上,給了周然一個“你暫時安全了”的信息暗示。
周然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他給了我幾次錢,讓我幫他做事兒。”
“最開始,他是讓我撮合趙海與薑安寧。”
周然咽了咽口水,擔心人不知道薑安寧是誰,還特意的解釋了一句。
“薑安寧就是、我們村裡,一個很會賺錢的孤女。”
“那人最開始,隻是讓我把、把薑安寧在縣城裡頭賣、賣繡活賺了大錢這個消息,透露給趙、趙家人知道。”
薑安寧聞言眯了眯眼睛。
她就說,她一開始的時候,從來沒有在外人麵前,尤其是村裡人麵前露過財,怎麼趙家人就像是長了狗鼻子一樣,聞著味兒就找了過來。
原來根源在這裡。
就是不知道,周然口中所說的那個,京城裡來的貴人,究竟是誰?
江巍?
還是其他的什麼人?
“趙家很窮,見識短淺,行為粗鄙,在知道薑安寧會賺錢之後,便起了想要吃絕戶的心思。”
“後、後來,趙家與薑安寧定了親,那、那人就沒、沒有再來找過我了。”
“我、我當時還蠻後悔的……”
周然神情不似作假的可惜了句。
“後悔?”
薑安寧冷笑了聲,並不覺得這是人良心發現的感慨。
“是啊!當時我以為這活兒就隻能乾一次,倒是白白叫趙家人給撿了個大便宜。”
“您是不知道那薑安寧有多會賺錢。”
周然說著,聲音忽地一頓,轉而奴顏媚骨,諂媚討好的跟薑安寧說道:“您是不知道那薑安寧有多麼會賺錢,隻要您把她給睡了,帶回家去,後半輩子的吃喝就全都不愁了,而且她人也長得漂亮,您……”
啪!
周然令人作嘔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薑安寧怒甩了一巴掌。
還不待他回過神來,又是一巴掌反抽在他的另一邊臉上。
“我不是來聽你廢話的。”
“要是再有下次,你便與他一樣,斷了這根沒用的舌頭,留著喂野狗吧!”
薑安寧冷冷地警告了人一句。
她手勁兒大,不過是兩巴掌,就把人扇的牙齒鬆動。
周然頓時更小心了些:“是是是。”
薑安寧冷哼:“他還讓你做什麼了?”
“最開始倒也沒讓我做什麼……”
周然話音一頓,急忙小心的問:“我自己做的事兒,要、要說嗎?”
“你說呢?”薑安寧冷笑。
周然欲哭無淚,他哪裡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