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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著隋然兩口子出去擺了幾回攤兒,方嬸子倒是肉眼可見的開朗了許多。
加之,昨個兒逼問周然,得知薑根山並沒有與那暗娼館裡的人,真的發生什麼,方嬸子就更加開懷了。
雖然嘴上沒說什麼,行動上也還在晾著薑根山,但心裡,早就已經沒那麼大的抵觸了。
想來,兩個人和好如初,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誒呦,這廚房裡頭是在做什麼好吃的呢?我大老遠就聞著香味兒了。”
方嬸子人未至,語先來。
很是會給足人情緒價值的樣子。
薑安寧看著鍋裡頭才剛剛加上水,咕嘟著燉起來的魚,便是她離得這麼近,也沒見到有什麼味道傳出來。
何況,她嗅覺還更靈敏一些。
更大的可能是,方嬸子遠遠地瞧見她家廚房冒著炊煙,說好聽話,給她捧場做麵子呢。
薑安寧很喜歡這種氛圍。
要想日子過得舒心,可不就是你說兩句好聽的話,捧一捧我。
我說兩句好聽的話,捧一捧你嗎?
若是人人都像趙海那一家子似的,無論我說什麼,你都要想辦法的拆台,極儘可能的打壓,好借此來抬高自己,那就沒什麼意思了,也很壓抑。
薑安寧覺著高興,加之桑家兄弟的事情,也算是得了確準的辦法,心中開懷,臉上不自覺地掛上了笑意,邁步迎了出去。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嬸子。”
她笑著玩笑道:“原本我還想著給自己偷摸開個小灶,沒想到竟是不得機會了!”
方嬸子自然知道她這話是說笑的,見人比之從前開朗許多,也願意配合著,遂扭過頭去,同隋然兩口子說道:“誒呦,你們瞧瞧她這個小氣的樣兒,還惦記著背著咱們開小灶,那咱們能同意嗎?”
“那必然是不能夠同意的!”
隋然樂嗬道:“可得好好的瞧瞧,安寧妹子這是偷偷在家裡頭做什麼好吃的呢,隔那麼老遠就聞著香味兒了。”
薑貴誠倒是沒有參與進來這個話題,隻是嘴角噙著笑意,在一旁看著自家媳婦兒有了兩個交好的夥伴。
“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就是今早上的那條黑魚,我給燉上了,可巧著你們就回來了。”
薑安寧笑著招呼三人:“趕緊快去洗洗手,等下就可以吃飯了,今兒我燜的二米飯,保管好吃。”
三人俱都笑著應好。
等洗了手回來,方嬸子跟隋然一起過來廚房裡頭幫忙。
方嬸子看著那明顯就是五個人分量的飯,更加止不住打趣起來:“你瞧瞧,嘴上說著開小灶,實際上是巴不得拿咱們當小豬羔子喂呢。”
薑安寧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隋然在一旁笑著附和:“安寧妹妹就是嘴硬罷了。”
三個人說說笑的,不免談起今兒擺攤的事兒。
“怎麼到了這個時辰才回來?”
薑安寧不僅問起三人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這個時候,再準備午飯,再去擺攤賣飯,怕是要來不及了吧?”
這三人,今兒回來的,可是比平常晚了快一個時辰。
往常這時候,都已經把晚飯做好,裝上準備出攤兒了。
“今兒中午就不去了。”
說到這個,隋然眉眼間不免多了幾分愁容。
笑容也淡了下去。
“怎麼了?”薑安寧關心的問。
隋然搖了搖頭,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方嬸子也是跟著同樣的歎氣,卻是把事情三言兩語的跟薑安寧說明白了。
“今天啊,也說不上是怎麼回事兒,來來去去的都還是那些人,可是這東西卻不好賣。”
“大家看起來就像是沒什麼胃口,不樂意吃似的。”
“原本,我們還覺得,是有什麼新的競爭對手加入進來了,可左看看,右看看,也還是我們這些人家沒多什麼新麵孔。”
“後來我實在是憋得慌,總覺得得把事情問個明白才行。”
“所以我就借著說話打嘮,給人拿東西的功夫,問了幾個過來買飯的。”
“結果人家都說,最近的天氣實在是太熱,這天一熱啊,心裡頭就容易煩躁,沒有胃口。”
“索性,最近的活兒也不是很多,他們就不打算吃中午飯了。”
方嬸子歎了一口氣道:“我一聽這可不得了,趕忙的就又問了其他的幾個人。”
“結果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想法,天兒太熱了,飯菜也不爽口,實在是不想吃。”
“更何況少吃一頓也省一頓的錢,左不過,不吃這一頓,也不至於乾不動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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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商量來商量去,就一致都決定中午這頓飯不吃了。”
“是啊!”隋然也道:“我跟方嬸兒問了好些個過來買飯的人,人家都說,是不打算吃中午那頓飯了。”
“而且由於白天實在太熱,大家夥都是準備,中午多休息休息,避避暑,等到晚上的時候就多乾一會兒,把中午的這段時間給補回來。”
“到時候趁著晚飯多吃點兒就行了。”
隋然心裡頭倒是也都理解,隻是突然少了一樁生意,心裡頭難免失落:“所以我們就想著,中午乾脆就不去了,等到傍晚的時候再去。”
“而且今天的早飯也不怎麼好賣。”
她歎氣道:“你彆看現在這中午,天氣熱得很,可早上跟晚上,又涼颼颼的,但凡穿的少一點兒,都能凍得渾身打擺子!”
“說的可不就是?”方嬸子在一旁,也很是嫌棄這鬼怪天氣:“尤其是今年,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尋常到了這個月份,那天兒早就熱起來了,哪裡還會像現在這樣?跟要入冬了似的!”
她歎了一口氣:“往年,雖說也是早晚涼的很,白天又熱得很,可也遠遠沒像今年這樣,早晚那是出奇的冷,中午那又是出奇的熱。”
“是啊是啊!”隋然道:“今年的天氣更怪異,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奶又生了氣,想要降禍咱們呢!”
“說到這個我更愁了,我跟貴誠新佃來的那幾畝地,人家原本是種著莊稼的!”
“如今的地裡頭,稻子正是要抽穗兒的時候,可你看看這天氣?”
“忽冷忽熱的,仿佛這一天裡頭,把一年四季都給過完了。”
“也不知道今年的莊稼,到底能長啥樣,可彆是還不如去年。”
兩個人都心有憂慮,越說,越愁眉不展的。
今年的天氣,著實是詭異了些。
薑安寧忽地想起了來,好像,今年的莊稼,收成確實很差。
雖然說不至於鬨饑荒,可落到各家手裡的餘糧,比之往年要少了許多。
她之所以想起來,也是因為,那時候,她已經嫁給趙海為妻了。
因為這個事兒,還被張氏嫌棄她克家。
明裡暗裡的,透露著,就是因為娶了她,所以趙家今年的收成才會變差。
後來也不知道是因為個什麼事兒,張氏突然發怒,怒罵她是災星。
說就是因為娶了她,所以才害得趙家收成變差,沒有餘糧,人人都吃不飽飯。
可當時,明明桌子上,人人都是吃著白米飯,還都是滿滿登登的一大碗。
不僅如此,桌上的菜還有不少的好肉……
薑安寧實在也是不知道,當時趙家的日子,到底是哪裡變差了。
可她那時候脾氣綿軟,無緣無故地挨了一通指責,隻覺得委屈無措,根本就不敢回嘴。
見到她哭,當時身為她丈夫的趙海,不僅沒有向著她說話,反而是怒火衝天地,將筷子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大罵她不懂事,整天隻知道哭哭哭,把好好的家,都哭得晦氣了。
她自然是不敢再哭,一個勁兒的給人賠禮道歉,連飯都沒吃上幾口。
倒是他們一家子,將她冷在一旁之後,又樂嗬嗬的把飯菜吃了個乾淨。
連她碗裡頭的白米飯,都被張氏端走,分給了趙元山與趙海吃。
那是她嫁過去以後,第一次吃不飽飯,餓了肚子。
往後,像是這樣的事情,就開始變得越來越多。
隨著她嫁過去的時間長了,這樣的事情,也就越來越頻繁了。
可明明,當時趙家種的田地,全部是她出錢買的,也是掛在她名下,由她來繳納賦稅的。
倒不知怎麼的,成了她害得趙家人吃不飽飯了。
薑安寧如今回想起往事,不免更覺自己愚蠢。
三兩句話就被人拿捏住了。
真是太沒用。
隻是……今年的收成,到底是真的變差了,還是趙家人誇大其詞?
薑安寧一時間,倒不是很確定了。
她略微尋思了片刻,不免向隋然跟方嬸子詢問道:“要是今年的天氣真的這般不好,收成很有可能會因此變差,那咱們是不是應該提前預備著些,囤些米糧什麼?”
“自家人要吃飯,這就不說了,貴誠嫂子你們要出去擺攤賣飯,總不好沒賣上幾天,家中就無米下鍋了吧?”
“這生意要是想做的久,光指望著家裡頭那幾畝地的產出,恐怕遠遠不夠。”
“萬一今年的收成,是真的不好了,隻怕咱們還得早早的打算起來才行。”
“否則等到現用的時候,再現去買米買糧,隻怕不僅來不及,那價格也會貴上許多。”
成本貴了,售價少不得也要跟著提高。
到時候,隻怕來買的人,就少了。
畢竟,他們賣飯的主要對象,還是那些做苦力賺錢的,輕易怕是舍不得吃更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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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在外麵吃飯的價格,貴上太多,甚至是超出心理預期,隻怕人家就要換成從家帶乾糧吃了。
之前隋然她們沒有出去擺攤賣飯的時候,那些人,不就是如此的嗎?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有些提醒到我了。”
隋然聞言,更加糾結了:“可……這老天的脾氣,誰也拿捏不準,萬一今年沒有減產,反而是豐收了,那咱們要是囤了大量的米糧,豈不是會砸在手裡頭?”
她實在沒有那個大刀闊斧囤糧囤物的豪氣。
畢竟想要囤糧,要的是銀子。
她擺攤賣飯才賺幾個錢?
真要是全都投入進去囤了米糧……
隋然隻是想想,心裡頭就焦慮不已,全然沒了主意。
方嬸子也差不多。
凡是要花錢的事兒,對她們來說,那就都是天大的事兒。
薑安寧見狀,也是理解他們的擔憂,索性不再提及。
她正準備換個話題,跟人說說或許早上可以考慮賣辣糊湯,眼前忽然重重疊疊地閃過許多彈幕。
【囤糧!!!!!!!!!!】
【速速囤糧!!!!】
【必須囤糧!!!】
薑安寧整個人一愣,一時有些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彈幕隨著她的重生而出現,也有些日子了。
可還從來沒有哪一次,是像現在這般……她甚至有種感受到【彈幕】背後那些人著急的情緒。
比她剛重生時,險些上了趙海的當還要著急。
可她並不記得有過大災年啊?
這一年的糧食雖然減產,可也沒有到了吃不起飯的地步。
為何彈幕會這般激動迫切的想要提醒她呢?
【江安縣今年大減產,糧價始終居高不下,雖不至於餓死人,可若非殷實之家,想要吃飽飯卻難如登天】
薑安寧微怔。
前世,她並不記得有此事。
是她久困於趙家內宅,不曾發現,還是……今生的事情,因為她的重生,發生了改變?
可也不對,前世她雖受困於趙家,但趙家一大家子的吃吃喝喝,都要指望著她賣繡品來賺錢,是以,也並不敢太苛刻限製她的進出。
至少,在剛剛嫁過去的時候,趙家人還不曾過分顯露他們的醜陋嘴臉,對她的行動沒有加以限製。
也就是這一年吧……她還多次到縣城裡頭是買賣繡品,接繡活回家來做。
的確不曾聽說,有過糧價上漲之事兒。
若【彈幕】說的是真的,那大概、也許……是因為她的重生,前世發生的事情,有所改變?
那豈不是,這場災禍,將會因她而生?
薑安寧抿了抿嘴。
她實在不想因為這些莫須有的罪過苛待自己,可……
如果真的是因為她,帶來了災禍…薑安寧忽地感覺心裡有些堵得慌,憋悶的難受。
前世,張氏咒罵她是個災星,克父克母,克夫克家,凡是跟她沾邊的人,都會被她給妨克倒黴死絕的話,仿佛忽然回響起來,在她的耳朵裡頭嗡嗡作響,攪擾的她頭腦生痛。
為什麼……
為什麼上天要待她如此的不公。
“安寧?安寧?”方嬸子的聲音,把薑安寧從惡魘中拉扯回來:“你這是怎麼了?突然的不說話……怎麼臉也這麼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
聽著人真切的關心,薑安寧方才又覺得活過來了一些。
隻是很快又緊張起來。
如果、如果彈幕上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那會不會,張氏的那些咒罵也是真的?
她真的是個不祥之人,是個災星,生來就會妨克所有與她親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