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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安寧:……
在她還懵著的時候,方嬸子跟隋然兩口子一拍即合。
要不是三人都不怎麼認識字,沒讀過書,不會寫契約文書,隻怕這會兒已經把賃租的契約都寫好了。
不是,要不你們再想想呢?
五百文一個月難道不比八百文一個月更香嗎?
“要不再商量商量呢?”
薑安寧表情有些小糾結的看著人,隋然心一提:“我知道八百文一個月的價格,是低了些……”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五百文一個月,我也能接受的啊。”
薑安寧見人誤會了,趕忙說道:“既然你跟我貴誠哥都覺得現在是拿不出來更多錢,且你們現在生意也才剛剛起步,盈利也並沒有很多,那乾什麼還要多花上三百文,租我這個沒多大用處的房子。”
“我覺得五百文就挺好的。”
“這樣你們每個月也能多省下一些,日子不至於過的緊巴巴的。”
“手裡頭多存下些錢,往後萬一碰上什麼需要應急的事兒,也不至於捉襟見肘,應付不來。”
不是她要爛好心,實在是,這房子,五百文一個月,綽綽有餘。
真要是收了八百文一個月,她自己都要覺得自己虧心了。
又不是啥好地方,張口就敢要價八百文,多黑心啊!
隋然跟薑貴誠兩口子,被她這話給感動的眼睛都紅了一圈,聲音哽咽:“安寧……”
這丫頭真是的,怎麼這麼好心眼兒呢?
真要是說起來,她們從前也沒有多大的交集往來。
也不過就是前段時間,全村人在薑安寧家裡頭吃飯的時候,多說了幾句話。
當時,說起來也是隋然膽子大,跟人都還不怎麼熟悉呢,就舔著臉,跟人開口借錢了。
本來也是不抱太大希望的!
就是想著,機會擺在眼前,總要試一試,才會死心!
可沒想到,安寧這丫頭,心眼兒怪好的,居然真的答應把錢借給他們了!
後來,有了這麼個開端,大家才漸漸地多了些往來。
但真的仔細計較起來,她們往來的也不怎麼多。
畢竟全村一起吃過飯後,沒有多久,薑安寧就到城裡去了。
隻是臨走前,把家裡頭的事兒,托給她跟方嬸子照看。
算起來,還是她跟方嬸兒占了大便宜呢!
占便宜最多的,當屬他們兩口子了。
用了薑安寧的廚房,還有這方便水井,這才順順利利的,把這生意給忙叨起來了。
說來說去,她跟貴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最應該感謝的人,就是安寧了。
沒想到,他們厚著臉皮,想要便宜些跟人租住房子,安寧不僅同意了,還處處為他們考慮,想儘辦法的想要給他們降低費用……
安寧這人,真的是,太善良了。
明明她不必對她們這樣好的。
隋然紅著眼圈,上前去握住了人的手:“安寧,嫂子謝謝你!”
“但是嫂子已經占了你很多的便宜了,實在是不能夠再占你的了,不然、不然嫂子真的就要良心不安了!”
她看了眼薑貴誠,見人也是認可的,抹了抹眼睛,很是堅定的說道:“你對咱們的好,處處為我們考慮,這些咱們都會記在心裡頭,一輩子都不會忘的!”
“但凡我們忘了一點你的好,那都不能是人做的。”
“可我們也要臉,也知道分寸,不會做那得寸進尺,占便宜沒夠的事兒。”
“你就聽嫂子的,八百文一個月,等往後我們有富裕的那一天,再給你加錢。”
隋然堅定的態度,讓薑安寧有些困惑。
她其實不大能夠理解,為什麼隋然兩口子,非要堅持給她八百文一個月的價格。
明明五百文一個月更合適、更實惠啊!
這要是擱在趙家人身上,隻怕在她主動說三百文一個月也行的時候,就迫不及待的,把價格壓到兩百文一個月了。
哪裡還會這樣推三阻四的,堅持要給她更高的價格,五百文不行,必須八百文才可以。
薑安寧不理解。
可以說,她年幼時,價值觀念來自她阿娘與阿爹。
但後來,父母意外身亡,她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兒。
被所謂的族親掠奪了家產,掃地出門。
後來雖然又重新掙了一份家產回來,但價值觀念還很樸素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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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趙家人,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有利可圖,蓄意接近她,給她灌輸要為婆家無私奉獻一切,哪怕是燃燒生命的觀念,她漸漸地,就被培養成了一個,處處為他人著想,多多犧牲自我成全彆人的性格。
她的價值觀念,漸漸地也就變成了“讓利”“利他”……隻有這樣,才算得上體麵。
但前世的慘痛經曆,又讓她明白,這些是不對的。
至少,不應該對趙家那樣的人好。
可……
隋然並不算壞人,目前也沒有害過她什麼,前世,她們也沒有過什麼交集,自然也就不存在恩怨。
為什麼,她願意“讓利”,甚至都不覺得是在“讓利”時,對方卻非常不情願接受呢?
明明五百文一個月,比八百文一個月更劃算啊!
薑安寧迷茫了。
方嬸子瞧著人似有困惑,忽地福至心靈一般:“嗐,我看啊,安寧丫頭,你這是還不知道這房子得是有多好,多值錢吧?”
“你呀,賺錢是有一手的,可對很多生活常識,市價,怕是都不夠了解!”
“我且問你,你可知道,在咱們這裡,租一畝肥田,需要多少錢?”
薑安寧很是誠實的搖了搖頭。
她確實不太清楚這方麵的事情。
當初,置辦田地這種事兒,她倒是有心想要親自去做來著。
奈何實在是沒有架住張氏的遊說,將置辦田地這事兒,全權交給了張氏去打點。
當時,好像,十畝地,花了她足足二十兩銀子?
張氏還說,這個價格,還是她好一番打點,說破了嘴皮子,又給人送了不少的好處,並找了她家裡的哪個哪個親戚,幫著出麵說項,搭了好大一個人情,方才以這樣低的價格,買到了這麼好的肥田。
當時,張氏還十分不滿的跟她抱怨,說:這地啊,你看買的時候不便宜,往外租的時候,卻一點兒也要不上價格,現在的佃農,可都聰明著呢!不敢跟地主鄉紳老爺們叫板砍價,生怕人家大老爺不把好田、肥田,甚至是差田,都不租給他們了!
但要是碰到你這樣的,隻有個十來畝地的散戶,往外賃租的時候,就隻恨不能把價格砍到你的心口,直接砍去你的半條命!
薑安寧記得十分清楚,張氏當時煞有其事的跟她說:這地是二兩銀子一畝買來的,可往外賃租,最多也就二十文錢一年,我是說破了嘴皮子,才幫你把價格提高到了三十文錢一年。
之後,每年到了開春的時候,張氏都會樂嗬嗬的給她三百文錢,說是今年賃租田地的租錢。
前世這錢,也就隻是在她未嫁過去之前,每年按時給她了。
等她後來嫁給了趙海,這錢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她隱隱能夠猜測的出來,張氏隻怕是在租錢上撒了謊。
實際上,租一畝地的錢,絕對不可能隻要三十文錢一年。
否則,家家戶戶就算是再窮苦,總也不至於連三百文錢都湊不出來。
但凡是能拿三百文錢,租上個十畝地,這一年的收成就不會少了。
隻是,張氏到底在這其中加了多少水分,是她也未可知的。
前世,她並沒有什麼機會去打聽一畝地的租金是多少。
今生更是無暇顧及這些……
這會兒聽了方嬸子的話,薑安寧忽然就很好奇了起來:“賃租一畝地,需要多少錢?”
她覺得,應該是有兩百文的吧?
張氏說給她的價格,起碼灌了五倍的水分!
不然,實在是太不符合張氏那貪占小便宜,想儘各種辦法吸血她的性格了。
沒想到,方嬸子直接說了一個她從未想過的數字:“起碼要八百文,這還不一定是多好的田地,不過,差太多的,能往下講講價格。”
同理,好的田地,那價格也會更貴一些。
要價九百到九百五十文,也是能使得的。
薑安寧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八百文一畝……
八百文一畝!
張氏,張氏她到底怎麼敢的啊!
張氏究竟是用怎樣的心態,在她麵前,那般煞有其事的,說出“隻能勉強按三十文錢一畝地的價格出租,就這,還是看在我的麵子上,是靠著我的三寸不爛之舌,好說歹說,才有這個價格,要是讓你這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去了,指不定要被壓價的更狠了些”這樣的話的?
薑安寧怔怔地呆愣在原地,既想哭,又想笑。
她真的好蠢。
真的好蠢!
這世上怎麼會有她這般愚蠢的人。
隻是憑著張氏的三言兩語,她便全心全意的相信了,甚至連去多打聽一下都沒有。
但凡、但凡她能夠多長個腦子,多長些心眼兒,不是這麼愚蠢的話,隨便找個什麼人,稍微打聽打聽,前世應該都不會被騙的如此淒慘,又如此簡單吧。
薑安寧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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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想,張氏究竟是為什麼能夠,這般輕易的,成功騙得了她的?
就隻是因為她蠢嗎。
還會不會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薑安寧細細的回憶著,從前張氏跟她說這些事兒時的表情,很是堅定,信念感十足。
她甚至懷疑,張氏說這些話的時候,指不定自己都相信了。
自己都不覺得自己是在說謊話,旁人又如何會懷疑呢?
不過,歸根結底,還是她太蠢了。
她甚至就沒有懷疑過張氏……
她甚至是,沒有懷疑過任何一個接近她的人。
她真蠢。
她真的好蠢啊!
薑安寧在心裡罵了自己無數次愚蠢。
無可救藥的愚蠢!
方嬸子一看她這表情,就明白了,這丫頭是當真不知道,一畝地的價值。
就安寧家這院子,光是菜園子,就值至少三百文了!
更彆說,方便的水井,寬敞明亮的廚房,還有後院那個能養下至少十頭年豬的豬圈。
這些,合在一塊,八百文一個月,都是貴誠兩口子占了安寧丫頭的便宜。
隋然跟薑貴誠也很快的意識到,薑安寧之前堅持要給他們更低的價格,怕是根本就不知道這麼大的院子,是怎樣的價值。
如今被方嬸子的一句話給點撥醒了,應該就會明白過來,這樣大的院子,這樣好的房子,隻租八百文一個月,到底是還是他們占了便宜的。
這要是往外租的話,彆說八百文一個月了,就是一兩銀子一個月,隻怕都會有人搶破腦袋也要爭上一爭。
隋然不僅沒有怪方嬸子多嘴,叫薑安寧知道了真相,反而十分感激。
她露出大大鬆了一口氣的模樣,微嗔:“現在你知道了吧?就是八百文一個月,也是我跟貴誠占了你的大便宜!真要是五百文,那可真是在剜我的良心了!”
“你呀,也忒不知道人間疾苦了些!”
“嘴皮子一張一合的,幾百文的價錢都敢往下抹,真是拿錢不當錢了不成?”
隋然笑著數落了人幾句,心情卻是鬆快,像是一塊大石頭,就此落了地。
“可…”
薑安寧眨了眨眼:“就算是這樣,不也應該是五百文一個月,比八百文一個月,更加的合適嗎?”
為什麼隋然她們,如此堅持,讓她定下更高的價格呢?
就算她並不了解田地賃租的價格,可……實際上,她們也完全沒有必要讓她知道啊。
如果是張氏,隻恨不能把這消息,捂的更嚴實些,生怕她知道了。
為什麼隋然她們不是?
更便宜些的租金不好嗎?
隋然一時有些語塞,她走過去,伸手在薑安寧的額頭上摸了摸:“也沒發燒啊?怎麼淨說胡話呢?”
“五百文一個月,到底哪裡更劃算了?”
“真要是按五百文一個月來算,我們可倒是真的占了大便宜,但你不就吃大虧了嗎?”
隋然也有些不理解了,怎麼會有人,非要吃點虧不可呢?
薑安寧也不理解,她腦子有些亂糟糟的,一會兒是張氏洗腦她的那些話,縱使她知道不該相信,卻又始終揮之不去,一會兒又是隋然她們堅持不肯讓她太吃虧的堅定態度。
“誒呦,我看你們也彆爭了,就八百文一個月,安寧丫頭不算太吃虧,隋然你們兩口子,也能得個舒服地兒,安安心心的做生意,在金錢上的壓力也不會那麼大。”
方嬸子拍了拍手,打斷雙方的糾結:“隋然你們兩口子呢,也就彆惦記著什麼,以後發達了,有錢了,再給人補上更多,沒得給自己設置壓力障礙,也讓安寧丫頭心裡頭不痛快。”
“可這……”隋然還是覺得這樣占安寧的便宜,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方嬸子就拉了她到一旁去,小聲的咬耳朵:“既然安寧丫頭,處處為你們考慮,你們不妨也以同等的真心做交換,等以後有能力了,在從旁的地方找補回去就是了!”
“往後啊,你們兩家多有往來,這關係處好了,安寧丫頭有個依靠,你們也得了扶持,不是挺兩全其美的嗎?”
隋然猶猶豫豫,搖擺不定:“那我們豈不是占了大便宜?”
村裡多少人想要跟薑安寧搭上關係,像是趙家那樣,狠狠地從人身上撈得好處。
再不濟,能得到人幾分扶持,日子也能立馬變得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