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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兩人麵露猶豫,頗有忌憚之色,薑安寧也不急著求一個結果。
她微微笑笑:“二位可以好好想想,權衡下利弊,再給我答複。”
“我就住在隔壁,這幾日都會在村裡。”
說完,她毫不拖泥帶水地起身告辭。
“誒?”
桑南山還想要再說什麼,未來得及開口喊人,就被一旁的桑東海給捂住了嘴巴。
桑東海瞪了人一眼,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直到薑安寧的背影消失不見,他才勉強鬆了口氣,板起臉來嗬斥了桑南山一句:“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亂說話!”
桑南山一臉的委屈:“我也沒來得及說話啊。”
他剛剛明明什麼都沒說,就被他哥把嘴給捂住了。
怎麼這樣也要挨訓。
“我還能不知道你?”
桑東海冷笑:“你撅個腚,我就知道你要放什麼屁!”
“粗俗。”桑南山很不服氣的小聲嘀咕。
桑東海一個眼神殺過去:“你說什麼?大點聲!”
“沒說什麼。”
桑南山本能地縮了縮脖子,小心的瞅了瞅他哥的表情,瞧著不像是真生氣的樣子,才敢再次小聲的開口:“可咱們為什麼不直接問問她是不是靜婉姑姑的女兒?”
他十分的不理解:“祖母他們一直很惦記靜婉姑姑的女兒,卻苦於當年那件事兒,沒辦法大張旗鼓的出門尋找,如今咱們既然有了消息線索,為什麼不直接去驗證個明白?”
“要是能把靜婉姑姑的女兒帶回去族裡,祖母她們肯定也會高興的。”
“而且,祖母她們總是說,靜婉姑姑是族裡最有天賦的女孩子,那她的女兒,說不定能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萬一那位素未謀麵的表妹,也能有靜婉姑姑的天賦,甚至是勝過靜婉姑姑的天賦,那件事兒說不定也能跟著迎刃而解。”
桑南山有一種直覺,薑安寧就是那位,據說是他們族中最有天賦的,靜婉姑姑的女兒。
說不定還會是他們全族的希望!
桑東海沉著臉:“這女人不是個善茬,你給我管好嘴巴!”
“不管她是不是靜婉姑姑的女兒,眼下咱們完全不清楚她的品性、底細,說太多,隻會讓咱們陷入被動。”
隔著牆停住的薑安寧,略微有些詫異。
靜婉姑姑?
她目光不由得望向牆壁,像是想要穿過牆壁,看清楚牆後之人的表情一樣。
又是個跑來,以“桑靜婉”之名大做文章的嗎?
薑安寧臉色微微沉了沉。
桑東海又殷切地叮囑了桑南山幾句:“……總之,這段時間,你穩重些,彆是掉進人的圈套陷阱裡頭都不知道!”
那女子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勢必是城府極深之人。
麵對這般腦筋多的數不勝數的人,稍有不注意,便極有可能會掉入萬劫不複之地!
桑南山撇了撇嘴,很是不以為意。
“哪有你說的那麼邪乎,我瞧著人家小娘子挺和善的一個人,笑起來溫婉又大方,一看就跟這村裡那些毫無底線的下作人不一樣,你也忒小題大做,草木皆兵了吧!”
桑東海瞪了人一眼:“你懂什麼?”
“是,我不懂,就你懂,行了吧!”桑南山一次次地被否認,也不由得來了脾氣。
桑東海本就有些惱火,見人如此頂撞,也難免多了幾分脾氣:“桑南山,我是不是給你臉了?越發的沒大沒小……”
他一如往常般訓斥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桑南山就怒吼著站起身來:“是,我沒大沒小,我不懂規矩,就你有本事,你最厲害,從小到大,明明你也不是事事都對,偏偏做什麼都要端著你身為長兄的架子,要我必須順從你才行。”
“你拿我當什麼?”
“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豢養的寵物,憑什麼一言一行都要跟著你的刻板來規訓自己!”
“桑東海,我早就受夠你了!”
“你給我臉?”
“我看是你往自己臉上貼金才對!”
桑南山起身往外走:“我用不著你來事事教育我,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他站住腳,怒氣騰騰地瞪著人:“我早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你不要再拿你那古板封建的老一套來針對我!”
“我不吃你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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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見沒有,我不吃你這一套!”
吼完,桑南山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桑東海愣在原地,本能的喝聲:“桑南山!”
“你給我站住!桑南山,你給我站住!”
“我喊你站住,你聽見沒有,桑南山!”
眼見著他越喊,桑南山走的就越快,桑東海氣的不行,最後也躥騰起火氣來,毫無理智地撂下狠話:“有本事你就總也彆回來,你這輩子都不要回來!”
“我就從此當沒有你這個弟弟。”
桑東海朝著人越來越遠的背影,更大聲的怒吼:“你聽見沒有,桑南山,你現在要是不回來,你就再也彆回來了,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弟!”
“沒規沒矩,沒大沒小。”
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可見是氣的狠了。
眼見著人半點兒沒有回頭的意思,反而更加快了步伐,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桑東海急著往前追了幾步,神色間滿是擔憂。
隻是很快,眉眼間那點擔憂,就被心頭翻湧的怒氣給壓了過去。
惱火的他低聲咒罵道:“真是翅膀硬了!”
“都怪爹娘,打小就嬌縱著人,把人養成這麼個四六不懂的性子。”
他嘟嘟囔囔地,也不知道是在為桑南山羅織罪名,還是在為自己的惱火尋求合理性。
薑安寧靠在牆頭略聽了會兒,覺得實在是無趣,便也就沒有理會。
她微挑了挑眉,偏頭看了眼高高的院牆,抬手整理了下鬢角的碎發,輕笑:誰知道,這會不會他們二人聯合起來,專門演給她聽她看的?
一牆之隔,就算她沒有得到彈幕打賞的加持,這麼大聲的爭吵,她也能夠聽個七七八八。
她隻胡亂想了想,就很快將這件事兒拋之腦後了。
回家打了盆水,簡單的換洗了番,薑安寧先去了方嬸子家裡頭。
正巧碰見方嬸子從外頭回來,看方向,大概是去了隋然家裡頭?
她笑盈盈地迎麵走了過去,親親熱熱地喊了聲:“嬸子。”
方嬸子人有些恍惚走神,薑安寧一連喊了她好幾聲,她才像是驚著了似的,忽地回過神來:“啊?怎、怎麼了?”
“嬸子這是怎麼了?”
薑安寧略帶擔憂地問:“怎麼看起來魂不守舍的?”
“這是去哪裡了?”
方嬸子仍舊有些神遊天外,怔愣了會兒,才恍然大悟似的,啊哦了聲:“這不是你跟我說,想請隋然兩口子吃飯嘛,我就尋思去隋然家看看,看看他們倆回來沒。”
她說話的時候笑容十分勉強,就像是強撐著精神。
“是貴誠嫂子沒在家?”
薑安寧很是疑惑,就算是隋然兩口子沒回來,再或者是因為什麼旁的原因拒絕了,方嬸子也不至於這般像是丟了魂兒一樣啊?
她憂心忡忡的:“還是發生了什麼旁的事情?”
方嬸子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沒、沒事兒……”
薑安寧上前一大步,直接抓住人的手,像是姐妹倆好似的,柔聲關懷:“真的沒事兒?嬸子可不能瞞我,那老話不是都說了嘛,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嬸子要是有什麼事兒,咱們兩個一起商量著拿個主意,也比你一個人胡思亂想要有效的多!”
不知道是哪句話打動了方嬸子,她猛地落下淚來:“安寧……”
才剛開口喊了一聲人,方嬸子就瞬間哽咽的說不出話。
她嗚嗚咽咽的,急著想要說什麼,可是卻哭的更厲害,直大張著嘴巴,嗯嗯的卻沒什麼聲音,像是要背過氣兒去似的。
“嬸子!”
方嬸子這樣子,可是把薑安寧給嚇壞了。
她急急忙忙的撫上人的後背,有規律地輕輕拍打著:“喘口氣,快喘一口氣!”
“這到底是怎麼了?你彆急,你彆急呀。”
“凡事有我在呢,彆急彆急,先慢慢的,喘一口氣。”
薑安寧輕聲柔和地循循善誘著,好不容易才讓方嬸子把呼吸給喘勻乎著,卻還是防不住人哭的一抽一抽的,好是傷心的樣子。
就仿佛天塌了一樣。
“安寧,啊嗚嗚……”方嬸子一開口,就是止不住的哭聲。
薑安寧隻好不停地拍打著人的後背,低聲安撫。
“不急不急,咱不急,有什麼話,咱們慢慢說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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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嬸子嗚咽著嗯了一聲,過了會兒,倒也真的就把眼淚給憋了回去,隻不過還是時不時會抽噎兩聲。
“安寧,安寧……”
方嬸子不停地喊著薑安寧,像是迷失了方向的孩子,急需一個主心骨來支撐她重新站起來。
“我在呢,我在呢。”
薑安寧仍舊還有些在狀況之外,實在是方嬸子平時瞧著很是歡歡喜喜、大大咧咧的一個人,突然這般情緒不受控,哭的如此傷心,太讓人猝不及防了。
她嘴上輕聲的安撫著人,兩手扶在人兩側,帶著人慢慢地回了方嬸子家。
沒想到臨近家門口的時候,已經有些被安撫住,情緒不大激動的方嬸子,突然間激烈的反抗起來:“我不要回去!不回去!我不要回去!”
仿佛那扇門後有什麼凶惡的洪水猛獸,隻要一進了那門,就會立刻被吃掉。
方嬸子很是抗拒。
薑安寧生怕她情緒激動一下,會傷著自己,便趕忙的過去摟緊了人,更溫和了聲音說道:“不回去,我們不回去,嬸子跟我去我家,好不好?咱們不回去……”
在薑安寧反複地柔聲說了幾遍之後,方嬸子這才漸漸地情緒安穩下來,像是犯了錯誤的小孩子一樣,模樣乖巧的輕輕點了點頭。
薑安寧見她還算配合,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她不再猶豫地,直接帶著人,去了她家裡。
等進了家門,她明顯能夠感覺到,剛剛情緒十分緊繃的方嬸子,已然鬆緩下來不少。
有轉圜的餘地就好。
她默不作聲地,拿過一套新的茶具來,仔仔細細地清理乾淨,燒水、煮茶,一氣嗬成。
方嬸子像是被薑安寧行雲流水的動作給吸引到,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倒也不哭不鬨了。
薑安寧更加地鬆了一口氣。
她把煮好的茶湯倒在杯中,遞了一杯給方嬸子。
“嬸子喝口茶,緩一緩精神。”
方嬸子輕“哦”了一聲,很是乖巧老實的伸手接了過去,像是聽話孩子一樣,低頭慢慢地抿著茶水。
不對勁。
很不對勁!
薑安寧不僅沒有因為方嬸子的“乖巧”而鬆下心來,反而是更加的提心吊膽了。
怎麼感覺,方嬸子像是受了大刺激似的?
可,滿打滿算,她們兩個分開也沒多少時間吧?
撒泡尿的功夫,能發生什麼事兒,將人給刺激成這樣?
薑安寧很是不解。
奈何眼下,也不是什麼追問的好時機,
彆是問著問著,沒問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來,反而是把人的情緒,又給刺激著了!
薑安寧有些無可奈何地在心裡歎了口氣,陪著人安安靜靜地喝了好一會兒的茶水。
就在薑安寧覺著,她都快要喝水喝的有股水鏽味兒了的時候,方嬸子突然神色冷靜的開口:“安寧,你根山叔他,好像是在外麵有人兒了。”
說到“薑根山可能在外麵有人了”的那一瞬間,方嬸子的眼睛裡,就不由自主地落下淚來。
她努力地眨了幾下眼睛,像是想要阻止眼淚往外跑,卻反倒把眼淚趕的更加急促向外湧了。
方嬸子再次聲音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嗚咽磕絆,很是難以釋懷的說道:“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有一天,他……薑根山他怎麼能在外麵養小的呢!”
“他這樣對得起我嗎?”
“我不到十六歲就跟了他,到如今,快二十年過去,我給他生兒育女,我給他操持家務,我裡頭外頭兩手抓,我嗚嗚哇哇……”
方嬸子哭的不能自已:“我從來沒有哪裡是對不住他的啊!”
“他怎麼能這樣子對我啊……”
聽人哭的實在傷心,薑安寧有些無從安慰。
她驀地想起,在茶館時,無意中看見、聽見的那一幕。
薑安寧忽然就有些無措地看著人。
要把她看見的,都告訴方嬸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