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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你年紀也不算小了,現在還不緊著點兒找個伴兒,回頭年紀大了,哪裡還有什麼好日子過?”
薑安寧:“我現在的日子不好嗎?嬸子,您也彆怪我說話難聽,更彆嫌我炫耀,咱都是有什麼說什麼,放眼看看村裡的這些人家,有哪個日子過得比我好嗎?”
“是房子蓋的比我大了,還是田地比我多了?”
“又或者說,哪個家裡頭的餘錢比我富足了?”
勸說薑安寧的人,被這話給懟的臉色發黑,像是蹭了鍋底灰似的,囁囁著嘴角,說不出話來。
無他,現如今村裡最破的房子,就是他們家的。
這人正有些訕訕地,想要裝作無事發生,悄默聲的脫離人群。
偏偏薑安寧好像是發現了人的意圖般,朗聲喊了一嘴:“秀榮嬸子,我沒記錯的話,你家五個兒子,至今都還擠在一間側屋裡頭住著,二十好幾了,還沒說上媳婦兒。”
秀榮嬸子渾身一僵,滿是不可思議的看著薑安寧。
這丫頭怎麼回事兒?
說話也忒無禮了!
罵人不揭短,哪有一張嘴就是往人肺管子上戳的。
秀榮嬸子鐵青著臉,氣得要死。
薑安寧一看人的臉色,就知道這話沒說錯。
她微微彎了下唇,走過去握住秀榮嬸子的手,看起來很是親熱的樣子:“剛剛聽著秀榮嬸子說話,很是在乎婚嫁之事兒的樣子,怎麼到了自家兒子這兒,反而又不急了,是不願意過一過好日子嗎?”
秀榮嬸子板著臉,嘴巴抿的死死的,不悅之色頓顯。
她用力掙紮了幾下,想要把手抽出來,明明也沒瞧見薑安寧做什麼,偏偏這看起來瘦弱的人兒,力氣出奇的大,她用力往回抽了好幾回的手,也沒撼動分毫,臉色頓時更扭曲了。
“你、你放開……”秀榮嬸子低低的嗬斥了人一嘴,又擔心會被周圍人給看出窘況,焦急又煩躁。
薑安寧倒也見好就收,為難了人一會兒,便也就將手放開了。
秀榮嬸子有心想要罵幾句小賤蹄子沒大沒小泄憤,不經意的跟薑安寧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對上,瞬間偃旗息鼓,灰溜溜的跑了。
她倒是想直接回家去,眼不見心不煩。
奈何才剛走了兩步道兒,就瞥見旁邊被切割成一塊兒一塊兒的豬肉,當即就有些走不動道兒了。
思來想去,瞧著好像也沒什麼人注意她,便當作無事發生,躲進後院兒去擇菜洗菜了。
有了秀榮嬸子被懟到啞口無言,其他人倒也都有些不大好意思再開口了。
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想開口說話,又擔心說了會被揭短丟麵兒。
空氣倒著實是安靜了會兒,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薑安寧鬆了一口氣,仿佛無事發生似的,熱情的招呼的大家都進屋裡頭坐。
“快彆堆在這兒了,都趕緊進屋吧,沒什麼能幫著忙活的,進屋坐著喝喝茶水,嗑嗑瓜子也是好的,也省得在這兒擋害。”
原本還有些尷尬的眾人,立馬跟著笑擁附和:“是啊是啊,都進屋吧,咱沒個拿手菜的,還不能幫著剝個蔥蒜了嗎?”
“我看倒不如把主食換成餃子,咱們也都能有個事兒做的?”
“這個好,這個好。”
氣氛再次活絡起來,提議包餃子的人,神色有些小心的瞧著薑安寧,詢問意見:“安寧,你覺得呢?”
“成啊!”
薑安寧笑了笑:“不過,這和麵剁餡兒的事兒,我是不太會兒的,還得仰賴諸位嬸子們幫忙才行。”
“放心吧,我們肯定給你辦的妥妥的,你就等著吃現成的吧!”
“我來和麵!”
“那我調餡兒?”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倒也都識趣兒,沒有再教育薑安寧什麼‘女人還是得會做飯’、‘你現在不學著勤快點兒,將來可怎麼嫁得出去哦’之類的話。
沒了掃興的人,說掃興的話,氛圍倒也和諧了不少。
大家都不敢再去觸薑安寧的眉頭,自然也不會讓她沾手做什麼活兒,倒還真就讓人空閒下來了。
薑安寧心安理得的偷懶躲閒起來。
江巍隨著人出來,不遠不近的跟在人身後。
“你就那麼喜歡盯著我的一舉一動?”
薑安寧扭過頭,目光不善的盯著人。
江巍毫不心虛的笑笑:“我隻是擔心你。”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又是在自己家裡,有什麼好擔心的?”
薑安寧沒忍住白了人一眼,就差沒直接說:你胡扯也不想個好點兒的借口,是不是有些過於敷衍了?
江巍就像是讀懂了人心裡所想一般,笑得十分無奈,仿佛是在縱寵不懂事的孩童:“我是說認真的,沒有胡扯敷衍你。”
“趙海如今不知所蹤,難保他不會已經逃回村中,此時就藏在哪個咱們看不見的角落裡,窺視著你我的行蹤,隻待尋到合適的時機出手,一擊斃命。”
江巍:“我是真的放心不下你。”
“那我可真是要謝謝村正哥了。”薑安寧語氣生硬,絲毫不見誠心的同人道了個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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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巍明明感覺到了人對他的厭煩與戒備,仍舊恍若不覺般,深情的笑笑,說著口不對心的謊言:“我心悅你,這些都是應該做的。”
“我對你無意。”
薑安寧目光坦蕩的直視著江巍,想要從這人臉上虛偽的表情裡,瞧出他的真實目的。
“那安寧妹妹要如何才肯對我多一分青睞呢?”
江巍看上去謙遜有禮,極其尊重薑安寧的想法,實則步步緊逼,迫人拿出態度來。
“我是真心愛慕安寧妹妹的,此前所說的話,也並非是玩笑。”
“我願意等你重新敞開心扉那一天,哪怕最後選擇的人不是我,我也心甘情願做個護花之人。”
江巍眉眼深情的重複了一遍先前說的話:“能護你一世安好,我便已經甘之如飴。”
薑安寧擰眉,很是看不透這個男人葫蘆裡是在賣什麼藥。
見人久不答聲,江巍越發深情款款:“安寧妹妹真的就不能給我個機會嗎?”
細聽之下,還多了幾分委屈。
好像薑安寧虧負了他的深情一般……
“不能!”
薑安寧拒絕的十分果斷乾脆。
江巍有一瞬間的懷疑人生。
他抬手摸了摸臉,一時間有些不大自信了。
難不成,是他困在這窮鄉僻野太久,姿容不勝從前了?
不然怎麼會有人對他這張俊美無鑄的臉,如此無動於衷。
薑安寧的目不斜視,讓江巍越發不自信起來。
他不自覺的幽怨委屈起來:“安寧妹妹是討厭我嗎?”
“我與安寧妹妹雖然不是自幼相識,也少了幾分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情誼,可終究咱們也是相識多年,我真的就如此差勁,連半分機會也不得嗎?”
江巍看著薑安寧那張乾淨不染鉛華的臉,聲音低沉引誘:“還是安寧妹妹心中,仍舊記掛著某個人,所以才不肯分享寸許位置給旁人?”
他帶著探究之意,想要從人的表情上看出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其實他一直很想不通,薑安寧性情大變,毫無憐惜地將情郎送去衙門見官的緣由是什麼。
江巍自認為這八年來的觀察與分析,對人的一舉一動都嚴防死守,緊盯不放,他還是足夠了解薑安寧的。
薑安寧實在不是什麼聰明人。
哪怕趙海的演技過於拙劣,八年來,也仍舊是輕而易舉的將人騙得團團轉。
沒道理會突然間毫無征兆的醒悟過來啊。
【這男人怎麼茶裡茶氣的?瞧著不大像什麼好人】
【真愛一個人,會如此的咄咄逼人,惡意揣測?】
【心機男,實在難以堪當為良配】
【希望女土著不要被他的溫柔深情給迷惑住啊!】
【女鵝千萬要清醒啊!!】
薑安寧看著眼前突然刷刷刷飄過無數提醒她一定要警醒小心江巍的文字,莫名鬆了口氣。
原本她還有些擔心是自己太多疑,生怕冤枉了人。
如今看來,她的感覺並沒有錯。
江巍讓她很不舒服。
讓她不舒服的人,實在沒必要委屈自己去求個無足輕重的體麵。
“安寧妹妹為何會突然與趙海反目?”
江巍眉心有些不耐起來,薑安寧良久的沉默,讓他心裡頭很不舒服。
還從未有過哪個女子,是會對他如此愛答不理的。
且不說從前在京城時他有多風光,多少世家貴女對他芳心深許、擲果盈車,便是瑞安鎮這窮鄉僻野,鳥不拉屎的地方,他隨口撩撥幾句那些沒見過世麵的小娘子幾句,也多是惹得人臉紅心跳。
怎麼到了薑安寧這裡,就這般無趣?
從前她對趙海,不也挺熱浪奔放的,難道他這張俊臉,還比不過趙海那個黑黢黢的泥腿子了?
江巍感覺有些被冒犯到了。
薑安寧看著眼前文字的吐槽有些入了迷,冷不丁的被人追問才回過神來:“啊?”
那明顯走神兒了的呆萌模樣,惹得江巍更加生氣了。
這女人、這女人跟他在一起說話時,竟然還走神兒?
江巍氣了一陣子,轉瞬化為了然的神情。
他明白了,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想要用這種欲拒還迎的手段,勾起他的勝負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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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她贏了。
江巍在心中冷笑了一聲:女人,你可真是撩起了我的注意,很會的嘛!
小小山野村落,竟也有如此手段之人!
從前當真是他小瞧了這女人。
薑安寧隻覺得江巍臉上的表情起伏不定,奇奇怪怪的。
“趙海背信棄義,蒙騙於我,辜負我一片真情,我將之告於官府,為自己曾經錯付的感情討回公道,難道不是應當的嗎?”
她看著人,不卑不亢。
江巍也同樣的看著她。
趙海背信棄義在先……這理由聽上去倒也合情合理。
可他就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兒。
薑安寧的身上,肯定是有什麼秘密在的。
“村正哥或許是覺得我對趙海的感情,散去的太過突然,其實並非如此。”
江巍輕挑了一下眉:“願聞其詳呢。”
薑安寧略顯苦澀的扯了扯嘴角:“趙海並不是第一哄騙欺瞞於我,從前種種,我總覺得,人是會變的,興許他有什麼迫不得已的苦衷,想著他以後會改正錯誤。”
“如今會有如此不願再複相見之舉,實則是失望積攢的太多了。”
薑安寧低垂著眼,看起來像是仍舊難以釋懷,隻是故作堅強的模樣。
江巍眉心微擰,盯著仿佛沉浸在失望中滿身落寞的薑安寧,一時間倒有些分辨不出,她這話裡幾分真幾分假了。
“趙海不堪為良配,你醒悟放棄是對的。”
他半真半假的說了一句。
薑安寧低低地‘嗯’了一聲。
兩人各自沉默了許久。
就在江巍想要再試探些什麼的時候,薑安寧突然出聲:“所以村正哥能不要再說喜歡我的話嗎?”
江巍微愣,下意識的問:“為何?”
他盯著人瞧:“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我…”
“那村正哥喜歡我什麼呢?”
薑安寧同樣看著人,一眨不眨:“或者說,我有什麼讓村正哥喜歡的呢?”
江巍聲音頓時卡住了。
好一會兒才磕絆深情道:“與你初見時,我便懷恨為何與你如此晚識,於我而言,你就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星一樣奪目耀眼。”
他有些不大好意思的低下了頭:“說來怕你笑話,之前我一直沒有勇氣向你表明心跡,隻敢遠遠的躲在暗處,偷窺你的一舉一動…”
江巍聲音微微頓了下,很快便露出幾分窘迫的情急:“我知道這般行徑不夠君子,往後我定然不會再如此像個宵小之徒了。”
他故作可憐委屈的看著人:“安寧妹妹能原諒我之前的冒失與怯懦嗎?”
薑安寧沉默的看著人。
遠處蹲著盯梢的兩人,止不住的倒吸起氣來。
“咱們老大這一手美男計用的好啊!簡直天賦異稟,不愧是京城權貴子弟中的佼佼者!”
“看來計劃十有八九能成,這薑安寧向來好騙,主上此時朝人展開猛烈攻勢,霸道示愛,擱誰都招架不住,遑論薑安寧這種沒見過世麵的村野之女。”
薑安寧聽著遠處兩人的討論聲,神色稍顯異樣的瞅了瞅對此一無所覺的江巍。
江巍目露奇怪:“怎麼了?”
他不大自信的摸了摸臉:“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薑安寧側目朝著那兩人藏身的地方看了過去。
茂密鬱蔥的大樹中間,正蹲著兩個灰衣男人,手裡拿著個奇怪的圓筒,朝著他們這邊望過來。
江巍似有所覺的扭頭,也朝著薑安寧目光所落之處看去。
除了滿眼的嫩黃柳綠,並沒有看到什麼彆的東西。
薑安寧估量了下那兩人所在大樹與這裡的距離,怎麼說也有百米左右了。
她輕笑了下,收回目光:“沒什麼。”
就是感覺挺有意思的。
這男人,竟然想對她用美男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