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嫣瀾笑了笑道,
“那我們就用第二種法子,這怨氣雖說難除,不過倒是可以使陰魂將其吸走,按說此法道行高深白日都可用,不過我的境界太低,還是午夜時辰再施行,才可保萬全……”
鄺老聞言一驚,
“難道蒲小兄弟還兼修鬼道?”
蒲嫣瀾點了點頭道,
“晚輩是學了一些……”
鄺老驚訝不已,
“蒲小兄弟能兼修鬼道與煉丹之術,那天賦必定是頂尖的了……”
修真之士有雙靈根的不多,但也不是沒有,可鬼道與煉丹兩道,單單其中一道就極難修煉了,還能兼修兩道,那就真是老天爺賞飯吃了!
蒲嫣瀾性子內向素不喜張揚,聞言隻是笑了笑沒有多言,顧十一倒是打了一個哈哈笑道,
“這也是鄺老你的運氣好,遇上了我這好兄弟,今兒晚上我們便瞧瞧她的手段吧,現在您不如先調息養氣,我們也歇息一會兒……”
二人一搭一唱將話題給岔開,鄺老也不沒有深問,於是便自己留在廂房之中打坐,叫了鄺文請二人到前堂,又讓老媽子整治了一桌子飯菜,陪著二人吃酒,顧十一問起前頭妖獸襲城之事,那鄺文歎道,
“前頭我們在萬州大會上,祖父便猜出來海中出了大事,卻不知是何事,原本以為回來了無涯城便離遠了禍端,沒想到我們這處離著萬州大會千裡之遙,居然還是受到了波及,也不知那上嘉城如今又是甚麼光景?”
顧十一與蒲嫣瀾對視一眼,想了想道,
“我們離開上嘉城時,時不時有地動傳來,海中妖獸倒是沒有異動……”
鄺文奇道,
“怎得上嘉城離著那麼近都未受妖獸襲城,我們這處倒是受襲了?”
顧十一與蒲嫣瀾對視一眼,也有些摸不著頭腦,說實話二人雖說下過那法陣,但那法陣的奧秘她們二人也隻是略略知曉一二分,這問題還回答不出來!
幸好鄺文也隻是問問,也沒指望二人能解惑,又說起前晚的情景,仍是猶有餘悸,
“我自小生長在這海邊,見識過的妖獸襲城也是不少了,可這麼凶猛慘烈的還是頭一回見……”
以前的妖獸上岸都是以吃人為主,並不怎麼拚命攻城,便是攻城,也隻是攻上幾波發現城池堅固無法攻破,便自行退卻,又或是轉向彆處,尋找下一個人口聚集的地點,再襲擾一番,不過海中妖獸不能離水太久,一般短則日,長則十來日便自行退卻了!
可這一回那些妖獸跟發了瘋一般,雙眼赤紅嘶吼著往前衝,便是撞到護城的法陣之上血肉模糊,身首分離,也在所不惜,
“它們好像都瘋了一般,幸好我們這無涯城的護城法陣還算得堅固,一直到天明時分才被它們攻破了城牆,不過天明之後,它們便又退回了海中,留下的屍體遍地……”
若是放在以往這些妖獸屍體早被人瓜分乾淨了,可這一回的妖獸屍體卻被高階修士們一把火全數焚儘,一點都沒有留下!
“你們若是早一天來,便可以見著城外燒屍的情景,那濃煙遮了半邊天空……”
鄺文畢竟年輕,說起當時的情形,臉色便有些發白了,顧十一皺眉想了想道,
“應當是這些妖獸身體已經被怨氣染沾,不能煉丹又或是做他用了!”
鄺文點頭,
“祖父也是這麼說的,不過……這海底之中哪兒來的那麼多怨氣?”
二人對視一眼,齊齊搖頭,
“我們也不知曉!”
這大陸之中高階修士都極力守住那法陣的秘密,這可不是她們這兩個小蝦米可以隨便往外說的!
鄺文歎氣滿臉的擔憂,
“但願這一次隻是偶然,再沒有下次了!”
二人又對視一眼,顧十一咳嗽兩聲道,
“那個……依我看來,這事兒蹊蹺,有了第一次,多半還有第二次的,鄺兄還是早做打算才是!”
鄺文緊皺起了眉頭,
“打算?怎麼打算,難道是要搬離此地嗎?可我們家世代居住於此,便是我想搬,祖父怕也是不會答應的!”
故土難離!
二人也能理解這爺孫的心情,更不好多說,顧十一隻能哈哈笑了笑道,
“無妨,等鄺老的身子好轉之後,再慢慢打算就是了!”
三人吃了飯,又閒聊了一陣子,眼看著天黑了下來,鄺文便安排二人住進了後院的偏房裡,二人在床上打坐時,顧十一問蒲嫣瀾,
“你打算怎麼辦?是不是要我出手?”
真龍血脈可降世間一切陰穢邪祟,且也是這世間至剛至陽之物,屆時自己可以出去將那怨氣吸到身上,用妖氣化解!
蒲嫣瀾想了想搖頭道,
“不成,你的身份這世上知曉的人越少越好,那鄺老見識不少,若是讓他瞧出來你的身份,就不好了!”
救人是救人,不過也要保護好自己,人心險惡,你救了他,他若是一切安好倒也罷了,若是日後遇到個三長兩短,事情緊急之時,難免不會把你想起來,到時候來句情勢所逼,迫不得已,那她們豈不是反倒要被恩將仇報?
蒲嫣瀾將自己的顧慮一講,顧十一聽了哈哈笑道,
“燕兒,最近倒是長進了不少!”
蒲嫣瀾歎氣道,
“以前光聽你說江湖險惡了,我沒有切身體會,隻是左耳進右耳出,經了上次苦獨上人的事,我才知曉,這世上真有無緣無故的善,也有無緣無故的惡!”
隻要自己強大,彆人弱小,便可以念頭一起就隨意欺淩旁人,甚至要人性命,這樣的情況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裡真是太普通了!
為了二人的小命,蒲嫣瀾不得不多幾個心眼兒!
“那你打算怎麼辦?”
蒲嫣瀾翻掌取出一個玉瓶來道,
“我不是還有她嗎?”
顧十一接過來用妖識一掃,立時明白了,當下一拍腦門兒,
“我怎麼把她忘記了!”
二人在房中打坐了一陣子,算著時辰差不多了才從房中出來,卻見那鄺文早就守候在了院中,正在來回踱步,見二人出來便迎了上來,
“二位兄台,小弟已經等候多時了……”
顧十一點頭讚道,
“鄺兄侍親至孝,乃是大善啊!”
鄺文苦笑道,
“我自小父母雙亡,祖母也已去世多年,在這世上就隻有祖父一位親人了,若是他老人家再有個甚麼……小弟真是想都不敢想,不怕二位笑話,二位沒來之前,小弟憂心祖父傷勢,時常一人獨坐垂淚……”
說到這處眼圈兒就是一紅,這時間正房裡鄺老的聲音傳來,
“可是二位小哥兒過來了,請進來說話吧!”
三人依言進去,見得鄺老臉色好了不少,正盤坐在床上衝三人微笑,蒲嫣瀾上前察看了鄺老的傷勢道,
“已經壓製住了怨氣,等下隻需將之驅除,剩下的皮肉傷勢便沒甚麼大礙了!”
她這麼一說,鄺文可是壓不住心裡的擔憂與好奇了,
“蒲兄,你到底有甚麼法子驅散怨氣?”
蒲嫣瀾笑了笑道,
“說起來也是十分簡單……”
說罷取出來一個玉瓶,打開了蓋子,這屋中突然陰風陣陣,一縷灰煙從玉瓶之中如水一般,被緩緩傾倒了出來。
這灰煙落地之後,又漸漸一點點往上凝聚,現出了一個前凸後翹,模樣嬌美的女子來,正是那被蒲嫣瀾收了的童鈴魂魄。
此女見著蒲嫣瀾便盈盈一禮道,
“主人,召奴婢有何吩咐?”
蒲嫣瀾笑了笑指那鄺老道,
“你去瞧瞧……那位長者身上的怨氣,你可是熟悉?”
童鈴飄到鄺老身前看了看,點頭道,
“主人,這怨氣奴婢熟悉的很……”
這不就是法陣之中千萬凝聚的怨氣麼?
說起來,她也是死的十分冤枉,身上同樣有怨氣,不過她是新死,身上的怨氣比起法陣之中那千成年來聚集的怨氣,那就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要說這鄺老身上的怨氣能讓他傷勢久久不愈,童鈴這點子怨氣的,至多就隻能讓鄺老打個噴嚏了!
蒲嫣瀾笑道,
“你將這怨氣收走吧!”
童鈴聞言一驚,轉頭看向蒲嫣瀾,
“主人……主人,主人莫非是說笑,這樣的怨氣,奴婢若是收了,神智必會被玷汙化做厲鬼的!”
她現在是新死不久的陰魂,要修鬼道的話還有一定機率飛升成鬼仙,可要是化做了厲鬼那就是徹底墮入魔道了!
蒲嫣瀾笑了笑道,
“無妨,我有法子救你的!”
怨氣在活人的體內,會腐蝕魂魄,連著肉體也要被吸取陽氣,最後變成一具活屍,而魂魄被怨氣沾染會變厲鬼,卻沒有性命之虞,隻要童鈴將怨氣從鄺老身上收走,之後再想法子慢慢化解就可以了!
蒲嫣瀾衝著童鈴笑了笑道,
“這對你來說也是機緣,隻要你能將這些怨氣慢慢化解,收為己用,必是會鬼力大漲,更上層樓的!”
童鈴猶豫道,
“主人,奴婢……奴婢……”
說實話,要不是為了保魂魄不散,她怎會認蒲嫣瀾為主?
要說信任,她對自己這新主人可是半點皆無的,遇到這種情況,是個鬼都會擔心,自己被主人給炮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