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原與小姑娘所在的醫院立即取得聯係。
因為趙原曾幫助當地成立高原病研究所的緣故，他與當地醫院的院長、副院長都很熟悉。
得知趙原親自詢問這個病人的情況，胸外的主任立即跟趙原做了詳細的彙報。
“女孩，21歲，早上十點左右胸痛求醫，原本以為是高原反應，沒想到竟然查出是心肌梗死。女孩的男朋友很驚慌，擔心當地醫院的判斷存在問題，所以給家人打電話。”
趙原皺眉，“真是瞎胡鬨，距離發病時間已經一個多小時，不知道心肌梗死的嚴重性嗎？”
主任苦笑，“我們對病情的嚴重性做了說明，對方的家人不理解。”
儘管藏省的經濟條件不及其他省份，但外科水平，尤其是心臟外科的技術，並不弱於其他省份，尤其這位胸外主任是齊鳴的師弟，在高原心臟病的研究全球處於前五的位置。
心梗手術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但外科醫生的敵人不僅是疾病，還有諸多客觀因素。
病人的父母對當地的醫生存有偏見。
趙原直接給尤榮打電話，“趕緊跟女孩的親人聯係，我可以做這台手術，但他們要知道因為自己的偏見和無知，導致多麼嚴重的影響。”
等尤榮與病人家屬溝通，趙原再與胸外主任耐心解釋，“師哥，女孩的父親已經找到我。我也同意做這台手術，想用遠程手術的方式來做，請你幫忙站台，你看如何？”
胸外主任微微一怔，驚喜道，“這是我的榮幸啊！”
趙原比自己年輕十幾歲，喊自己一聲師哥，可是給足了自己麵子。
要知道趙原如今的地位已經與齊鳴並肩，甚至在國際醫學界已經過之而不及。
“請幫忙安排手術室，十分鐘之後，開始手術。”
“行，我這就協調。我們醫院有機器人手術室，天睿機器人是最新的版本。”對方自信地說道。
尤榮趕緊聯係女孩的家屬。
女孩的父母已經趕到天華東院。
“趙院長，已經同意做手術了。”
“辛苦趙院長了。我給他訂機票，沒有機票就包私人飛機。”
“不用訂機票，他會用遠程手術的方式來治療。你們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觀摩手術。”
“看不來手術，怕心臟受不了。”
尤榮猶豫片刻，還是跟對方說明原因，“趙院長的意思，其實藏省的醫生水平也很高，如果你們第一時間同意手術，會將危險降到最低。因為時間拖延下來，所以現在情況變得複雜，所以他才願意接這台手術的。”
父親回過神來，慚愧道，“我也是想給女兒爭取最穩妥的手術方式。”
尤榮歎氣，“事已至此，就不多說前麵的事情了。我跟你解釋一下手術的原理吧，您女兒的心臟上麵有一個洞，除了將血栓清理掉，還得將洞口給補上。”
母親抓住尤榮的胳膊，紅著眼睛說，“隻要趙院長做手術，我們不管是什麼方案，或者是什麼條件都同意！”
尤榮暗歎老大現在的名氣和威望已經達到空前絕後的境界了。
聽說趙原要做遠程手術，藏省醫院瞬間沸騰。
“趙院士的這台手術會進行直播嗎？”
“不直播，但可以去觀摩室看手術。”
“趕緊去搶位置，遲了就進不去了。”
果不其然，年輕的醫生全部被攔在外麵，能進觀摩室的至少得是副主任級彆開始帶組的組長。
“毛還沒長齊呢？湊什麼熱鬨！”
“按部就班地成長吧，手術不適合新人。”
“機器人手術，咱們醫院有幾個人做過，大家都站在起跑線上！”
“年輕人對待新鮮事物更容易學習和接受！”
“等再過幾年，我絕對要讓你們這些老家夥後悔！”
醫生這個職業，彆看平時上下級關係涇渭分明，但涉及自身的發展，誰心裡都憋著一股勁。
在老醫生看來，年輕醫生沒有經過打磨，根本不可能追上自己。
在新醫生看來，老醫生也就運氣比較好，若換做現在的競爭氛圍，指不定就被淘汰了。
趙原對當地醫療水平還是很認可的。
如果換做差一點的醫院，大概率就會按照心梗的急救手術來治療了，儘管可以緩解病情，但並沒有根治原因。
卵圓孔其實每個人都有，而卵圓孔未閉是成人中最為常見的先天性心臟異常，成年人的發病率約有20～25。
胎兒時期，在心臟發育生長階段，房間隔的原發隔與繼發隔之間有一個小“洞”，就是卵圓孔。
一年內“小洞”開始閉合，3歲後，若“小洞”沒閉合，稱為卵圓孔未閉，它會逐漸形成一個靜脈血液進入動脈的異常通道。
也就是說，四個人當中有一個人便會出現卵圓孔未閉的情況，是一種極為普遍的病情，以至於多年前覺得這個病不需要重視。
但，近二三十年研究發現，靜脈血液中的栓子通過這個小“洞”進入左心係統，就會引起反常栓塞，最常見的就是年輕人不明原因腦卒中。
女孩其實以前就有反應，經常跟同學開玩笑，“我得了一讀書就頭暈的病。”
她以為是低血糖，就沒當一回事。
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如果存在反複發作的頭痛、暈厥症狀，最好趕緊去醫院檢查一下心臟是否有問題。
近年來，腦梗死的發病人群正逐漸年輕化，45歲以下的中青年已成為腦梗死發病的重點人群。
趙原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給個79歲的高齡老太做了卵圓孔封堵手術，做完手術，清醒的瞬間，竟然潸然落淚，問及原因，她說自己這一輩子從來沒有感覺大腦這麼清晰明亮過，大部分時間，她都覺得昏沉沉的，頭疼起來的時候，隻能通過吃止疼藥來緩解。
對要做手術的女孩來說，她是不幸的，也是萬幸的。
不幸，是因為她成為四分之一概率的倒黴蛋。
萬幸的是，出現血栓之後，沒有進入腦部，導致腦梗，而是掉在了心臟位置的血管內，要是導致腦梗的話，即使能及時手術，但可能會引起諸多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