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原在病房內見到了病人。
病人是個年輕女子，二十六歲，五官清秀，麵色蒼白，因為化療的緣故，頭發已經剃光了，但即使如此能看出女孩健康的狀況下，顏值能達到九十分以上。
女孩身邊站著一個麵容枯槁，皮膚黑皺的大爺。
女孩看到趙原之後，臉上露出笑容，“趙院士，您好。”
趙原朝女孩點了點頭，“我給你做個檢查。”
女孩紅著臉，順從地躺下。
趙原解開衣服。
肚子上，青色的血管如同蜘蛛網一樣，怪異而圓滾滾的肚皮就像是有異形生物寄生在肚皮下方一樣。
與那柔和恬靜的麵容對比，顯得有些詭異。
“很難受吧？”趙原的語氣很輕。
女孩瞬間有種想哭的衝動，但卻是堅強的搖頭，“沒事，我習慣了。”
趙原在觸碰肝臟位置的時候，劇烈的疼痛，她眉頭皺起，淚水在眼眶打轉，但她卻沒有讓淚水流出來。
趙原看過很多病人。
大部分病人在遇到重大疾病的時候，都有一種很絕望的感覺，但從這個女孩身上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懦弱，相反，她給人一種極為強大的求生欲望。
趙原查得很細致，半小時才做完了全麵檢查。
女孩朝肖華看了一眼輕聲道，“肖院長，我的病要不彆治了吧？”
肖華驚訝地看了一眼女孩，道，“為什麼這麼想？”
女孩苦笑，“為了給我治病，醫院承擔了很多費用，現在還請趙院士來給我做手術。這麼多醫療資源用在我身上，太奢侈了。”
女孩懂事得讓人心疼。
肖華感覺心臟猛抽了一下，輕聲道，“你放心吧，手術費沒你想象得那麼貴。”
趙原微笑，“肖院長是我師姐，這次是義務勞動。我已經知道你的情況，調整好心態，一切都會變好的。”
走出病房。
肖華跟趙原解釋，“病人的家庭情況十分困難，治療費用，由社會捐贈、醫院進行分擔。你的手術費還是要給的。不過，隻能按照主任級醫生的手術費用來給。”
“師姐，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我剛都說免費治療了。你還跟我算得那麼清楚，我真會生氣啊。以後你再喊我辦什麼事，我可就不理你了。”
“行吧，不跟你客氣了。”肖華歎氣，“這女孩讓人心疼。”
趙原遺憾地說，“天妒紅顏，按照道理，她這麼年輕，不應該得這麼重的病啊。”
肖華跟趙原講述了女孩的經曆。
女孩從小就沒有父母，被大伯領養長大。女孩十分努力，品學兼優，大學考上了警官學院，畢業後成為一名警察，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立過功，但數月前她感覺身體不適，檢查出肝臟出現一個巨大的腫瘤。生病之後，男朋友跟她分手。
化療的效果不佳，腫瘤還在持續生長，必須要趕緊做手術才能行。
有人可能會認為，為什麼麻繩專挑細處斷，疾病總會向命運坎坷的人下手呢？
其實這個是有科學原理的，家庭條件窘迫，對個人來說，壓力比較大，情緒比較壓抑，至於生活環境，飲食條件也會加重負擔，代謝係統的損耗就會變大。
為什麼活得特彆累的人，看上去比活得比較輕鬆的人老很多，就是這個道理。
肖華歎氣，“原本沒必要麻煩你。但我們醫院肝膽胰外科的主任前不久離開醫院，其他醫生在巨大腫瘤上沒有經驗。我得對病人負責。”
趙原道，“師姐，你是個挺感性的人。手術的難度雖然有點大，但我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肖華微笑，“我對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儘管趙原賴以成名的是胸外、神外，但他的普外手術做得也很好。
之前趙原在鄂省調研做過重型胰腺炎手術，將裘老祖一派徹底征服，可以說是一戰成名。
肖華儘管在管理上很嚴格，但對病人真的沒話說，是一個很感性的醫生。
有人說，心不硬乾不了大事。
但，醫生這個行業，但凡能做出大事的人，都需要有一顆柔軟的心。
很多醫生覺得手術做多了，遇到的病人很多，人會變得越來越麻木。
但能觸碰到天花板的醫生，他們絕對都是保持著一顆赤誠之心。
至少趙原的同門都是這類人。
女孩的大伯被護士喊到了門外。
護士指著周英介紹，“這位是趙院士的助理，周醫生。”
大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臉上露出不安的表情。
周英以為大伯覺得侄女的病情剛出現變化，連忙輕聲解釋，“大爺，你彆擔心，我找你跟病人的手術沒關係。這是我們趙院長的一點心意，你收下吧！”
言畢，周英將一個信封塞到大伯的口袋裡，朝他擺了擺手，笑著告彆。
大伯返回病房將信封拿給侄女。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在他的世界裡，病人應該給主刀醫生塞紅包，哪有主刀醫生給病人錢的？
“我是不是做錯事了？要不我退回去？”
“不用。”侄女紅著眼睛，內心感動不已。
命運給她開了無數個玩笑。
但，也在絕境時給了她很多溫暖。
科室的醫生知道趙原要搞術前會診，全部放下手上的工作。
雖然大部分人都知道趙原的水平很高，但也有一部分人覺得趙原要做肝臟腫瘤手術，屬於越界行為。
“沒想到啊，肖院長會把趙原拉來做這台手術。”
“杜主任離開醫院，能做穩定做這種手術的人並不多。杜主任也是挺狠的，將這個病人丟下來，故意惡心肖院長。肖院長當初可是對社會承諾，會治好這個女孩的。癌變指數、惡性程度太高！趙原能做好嗎？”
“趙原是全科醫生，他在肝膽胰外科的水平一點也不弱。”
“肖院長將趙原請來做手術，她的目的恐怕沒那麼簡單。”
“我剛聽說了。這台手術會以直播的形式來做。”
“我去，這豈不是間接的打廣告？”
“哈哈，有些人估計要崩潰，晉升的打算要泡湯了。很多團隊會通過直播知道咱們醫院缺一個肝膽胰外科的科室主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