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冶縣醫院的醫生在麵對這麼大的災情時,隻能處理傷勢較輕的患者。
瑞納市人民醫院是第一個抵達災區的醫療隊,他們一度是主力,已經高負荷運轉許久。
醫生護士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
滇省現在受災地區很多,除了瑞納之外,還有多個地方遭遇災情。
滇省的醫療資源比不上雲海、燕京、粵省、蘇省、浙省這些發達地區,調配起來難免捉襟見肘。
省裡雖然來了兩個醫療隊,但咋應對不斷增加的患者,也隻是杯水車薪。
暴雨還在持續,通往災區的道路泥濘難行。
天華的隊伍在第一時間接到消息立即動身,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及時趕到現場。
其他很多省份的醫療隊還在路上。
任何災情救治,一開始的四十八小時最為關鍵,也是最為忙碌的。
尤其是重傷患者,前麵得到有效援助,可以維持生命體征,避免感染,病情加重,極大地提升存活率。
在天災麵前,活下來是首要選擇。
此次天華的醫療隊共有五十多人,分成了十個治療小組,每個小組五到六人。
戰鬥力相當於瑞納市人醫急診外科的一半建製。
天華的到來極大地緩解了壓力。
瑞納市人醫很多醫生都在天華曾經實習培訓過,因此很多人曾經共事過,所以見麵格外親切,配合、交接,也更加地默契、流暢。
潘陽看到童政時,心情猶如看到了遠嫁的姑娘看到了娘家人,內心感動不已。
望著一箱箱的藥物不斷搬到車上,他鼻子有些發酸。
曾幾何時,他一度絕望崩潰……
對醫生而言,看到一個個生命因為得不到及時救援而離開這個世界,那種心情是絕望的。
不過,天華從一千多公裡之外趕來,讓潘陽看到了希望。
儘管洪水肆虐,但絕對不會成為孤島。
因為,這裡是華夏。
夥伴會越來越多。
潘陽實在太累了。
跟童政交接完之後,找了個地方躺下,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醫生雖然沒有第一戰線的士兵凶險,但在災情當中毫無怨言地奉獻自己。
天華的醫務人員沒有調整的時間,立即就開始處理病患。
童政將十個治療組分成輕傷治療組和重症治療組,
七個治療組負責救治輕傷患者,三個治療組負責救治危重患者。
輕傷組由資深主治擔任組長,重傷組由副主任醫師以上的醫生擔任組長。
趙原則被安排在重傷三組作為組長。
自願返鄉的規培醫生張欽墨被分在趙原組擔任助手。
護士陳琦才二十歲,看著不斷增加的患者,臉色變得煞白,「全部都是傷員,就靠我們這些人,能救得過來嗎?」
另外一名護士名叫徐熙,她比較樂觀,笑道:「怕什麼?你看過末世電影沒?儘管過程艱險,但最終人類還是戰勝了一切困難。」
趙原帶著幾人來到重症區的營帳,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不大的空間裡,病床上躺滿了患者,空氣中彌漫著難聞的味道。
血腥味,嘔吐物混合在一起……
來不及得到有效救治,不少患者處於瀕臨死亡的邊緣。
不能怪瑞納市人醫沒有及時處理。
災難救治的原則,首先是治療病情較輕的患者,因為醫療資源有限,讓輕症避免成為重症,可以最大程度提升群體存活率。
如今是在
臨時搭建起來的營地,以手術車內配備的簡單器械,很多危重病人不具備治療條件。
在這種情況下,醫生隻能量力而行,選能做的事情。
「劉醫生,你和徐護士對患者再次分類,將病情最為嚴重的整理出來。」
趙原吩咐主治醫生劉華。
劉華是重症科的主治醫生,年齡不大,才三十歲出頭。
他原本以為能跟著童政,沒想到童政將他安排給了趙原。
劉華對趙原有所耳聞,知道他的水平很高,但沒見過趙原的真本事,內心難免有所質疑。
不過,劉華是一個講紀律的人。
災情麵前,跟戰場無異,必須要按照上級醫生的命令。
既然童政讓自己聽從趙原的安排,他就得完成任務。
劉華的基本功很紮實,在半個小時之內,就完成了患者的篩選,他用手環顏分患者的情況。
紅色是最為嚴重的,其次是藍色、黃色。
還有一種是白色,是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一種顏色。
其實,被送入重症營帳,基本就沒有很輕的患者。
洪水是很恐怖的存在,即使是魚蝦在混合著泥沙的洪流當中也會被嗆死,何況是不適合生存在水裡的人類。
當人被水流裹挾之後,還得麵對石頭、木塊的攻擊。
大部分被撈上來的人,即使運氣好,還活著,身上免不了各種損傷。
這種損傷不比車禍傷害輕。
在天災麵前,醫生能做的事情其實很少。
趙原開始處理患者。
病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的姑娘,身上蓋著一個白色的被子。
被撈出來的時候,身上的衣物都沒有了。
她的眼睛緊閉,麵色發白,嘴唇發紫,僅有微弱的呼吸。
趙原掀開被子,給她進行檢查,身上多處呈現紫色的瘀傷,至於身體內部的情況,可想而知,不容樂觀。
即使放在設備齊全的醫院,也是一個棘手的病人,很難想像在這種惡劣的情況下,她還頑強的活著。
人類就是這麼的奇怪,有時候會因為一根魚刺而死亡。
有時候在麵對摧枯拉朽的打擊,卻能展現出可敬的生命力。
「趙醫生,她還有活下來的希望嗎?」
趙原看了一眼張欽墨,「能否活下來,主要是看她的意誌力。我們要做的是,給她提供一些幫助。」
「準備手術。」
沒有設備進行詳細的術前檢查,術中提供生命支持的辦法也是優先的。
在這種情況下,太考驗醫生的基本功了。
患者被送入手術車。
儘管患者處於失去的意識狀態,但麻醉必須要做!
沒有麻醉醫生,趙原隻能自己做麻醉。
他拿起刀,在患者的頭部開了個口子,立即有血流汩汩流出。
「愣著做什麼,吸引器呢?」趙原掃了一眼張欽墨。
他能理解張欽墨的狀態。
進入營地之後,看到許多震撼的畫麵,整個人渾渾噩噩,丟掉了自己。
趙原必須要讓她找回狀態,因此提醒的聲音有些大。
張欽墨微微一怔,連忙將吸引器遞給趙原。
這裡不是急診室,一個助手,一個護士,沒有涇渭分明的崗位分工,一個人要承擔許多角色。
張欽墨是一個規培醫生,她本身就沒有太多的經驗,在趙原的提醒下,也隻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張欽墨此刻意識到為何醫院要求有經驗的醫生才能加入此次
援助小隊。
菜鳥在這種情況下價值太小了。
張欽墨突然有點後悔,自己若沒有要求加入,是否可以多一個更有經驗的醫生來替代自己,那樣可以使得資源得到最大化的利用。
多餘的想法一閃而過。
節奏實在太快,趙原的指令一個接一個,她根本無暇顧忌。
「電刀!」
趙原的口令下得很快。
張欽墨趕緊將電刀拍在趙原的手中。
伴隨著一股焦味,趙原迅速地處理出血口。
接下來是腹部的解剖和止血。
趙原像是一個機器人處理患者身體出現的情況。
趙原太了解如何處理災情下的患者了。
不需要考慮太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遇到什麼問題立即解決。
有出血的地方,趕緊止血……
掉血壓了,趕緊增壓……
體征不穩,維持生命的藥物不斷地注射……
「趙醫生,她好像活了。」
「是啊,她求生欲望很強,自己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