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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城。
楚國邊境的一座城池,也是楚國最後一座淪陷的城池。
張居閒。
一個原本在兩國默默無名的書生,卻因為冀城而成為了兩國官場的名人。
武國大軍入侵,一路攻城掠地戰無不勝,唯獨在冀城遭遇了阻攔。
而冀城守軍將領便是張居閒。
一介書生,帶著冀城三千士兵,竟然守住了冀城三月,若非楚國國都被滅,張居閒讓武國承諾不屠殺冀城州百姓,選擇開門投降,隻怕要想打下冀城還需半月。
武國兩萬士兵折損在攻城之中。
武國降臨對張居閒自然是恨之入骨,而張居閒也在開門投降之時,選擇了自縊。
人死了,但武國將領的怒火並未消散,不能屠戮冀城百姓,那便將張居閒的屍體五馬分屍。
此刻,便是有武國的士兵將張居閒的屍體給抬了出來,用繩子給綁住,纏在了幾匹馬上,隻等將軍下令。
武國將軍手高高舉起,正要大喝一聲,突然上空有狂風呼嘯,烏雲瞬間籠罩了城中上空。
狂風吹的現場所有人眼睛都無法睜開隻能閉上,而等到狂風散去,烏雲消散,人群中突然有士兵驚叫起來。
“不見了!”
“張居閒的屍體不見了!”
場地中心,綁著張居閒的繩子已經斷裂,張居閒的屍體不見去向,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聯想到剛剛出現的狂風,現場不少士兵臉上都有著慌亂之色,武國將軍也是眼瞳急驟收縮了一下。
“此事,不得泄露,違令者軍法處置。”
……
……
武夷山。
蛟蛇帶回來了張居閒的屍體。
武夷山上出現了第四座墳墓,這一座墳是年輕道長親自給立的。
“你說,我像不像一個送葬者?”
年輕道長突然的一句話讓蛟蛇愣了一下,沉默了那麼一會才答道:“前輩您認識的這幾位都是普通人,普通人壽命不長。”
“普通人壽命不長,若是修士就不會了,對吧。”
這個“對吧”,年輕道長既是問蛟蛇,也是在問他自己。
修士。
武夷渡沒有修士,就是整個楚國都沒有。
楚國沒有,武國也沒有。
所謂的楚國和武國,相比起梁朝,一國之疆土也不過是一州之地。
但離著兩國數百裡之外的綿雲山脈。
寒山門,此刻正麵臨著一場抉擇。
寒山門築基初期的掌門去世,僅留下數位年輕的凝氣弟子。
沒了築基掌門,山脈周遭幾個門派紛紛發難,想要占據寒山門的山門地盤。
寒山門作為唯一有築基掌門的宗門,占據的是山脈靈氣最充沛之地,這些門派自然覬覦此地。
無奈之下寒山門的大師兄隻能帶著幾位師弟師妹放棄山門,選擇遠走他鄉。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大師兄童蘊章安慰著師弟師妹們,就這麼一路向南,直到路過武夷山。
“咦,這山中有靈氣。”
童蘊章在山腳之下,感受到靈氣存在,臉上有著欣喜之色,立刻召集師弟師妹們開會,最後決定就在這裡重建寒山門。
武夷山很高。
童蘊章原本還想著帶著師弟們攀登山頂,可最後卻發現在半山腰之處便是上不去了,有一股無形的阻力阻止著他們上前。
無奈之下童蘊章也隻能放棄,讓師弟師妹們召集山腳村民,開始在山腰處修建新的寒山門。
砍伐樹木,搭建閣樓,刻石立碑。
一年之後,寒山門正式開宗。
宗門重開,不可一日無宗主,然而麵對師弟師妹們的勸說,童蘊章卻不打算擔任門主,或者說他現在還不願意。
“喪家之犬,愧對祖師,豈敢擔任宗主。”
童蘊章的態度很堅決,哪一天他能夠帶著大家重新奪回宗門舊址,才會考慮擔任宗主。
若是哪位師弟師妹能做到這一點,也可以成為新的宗主。
寒山門的弟子們都憋著一口氣,待在武夷山上拚命修煉,功夫不負有心人,短短十年時間,寒山門凝氣後期弟子便是有六位,而童蘊章也是突破到了築基。
所有寒山門的弟子知道他們境界能夠突破的這麼快,和武夷山的靈氣充沛分不開,武夷山的靈氣比起宗門原來所在的山脈還要充沛。
但綿雲山脈是他們寒山門存在數百年的基業,怎麼能就此放棄。
這是童蘊章和這些師弟師妹們的執念。
在童蘊章穩定了築基境界後,便是帶著師弟師妹們殺回了綿雲山脈,當初被奪走的,他們要全部拿回來。
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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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道長歎息了一聲。
寒山門的人走了,也不會再回來了,因為綿雲山脈那邊出了一位築基中期修士,童蘊章等人這是有去無回了。
“這次倒不用給送終了。”
聽到年輕道長的話,蛟蛇也是沉默住了。
這真的是邪門啊。
所有和武夷山有關係,似乎都活不長。
普通人如此,修士也是一樣。
“前……前輩,這些人是外來者,算不得咱們武夷山的人。”
沉默了半天,蛟蛇憋出了這麼一句安慰的話。
……
山門建築今猶在,不見當年修煉人。
寒山門的人走了,武夷山又恢複了冷清。
一日。
武夷河上飄著一個木盆,盆裡有著被繈褓裹著的嬰兒。
水靈靈的小嬰兒,眼睛瞪的大大的,允吸著小手指,好奇的看著出現在眼前的身影。
年輕道長將小嬰兒抱起來,在那繈褓之中還有著一封書信。
掃了眼書信內容,年輕道長就想把這嬰兒給重新放回繈褓去了。
“小蛟,你說我該養他嗎?”
蛟蛇也是有些無語了,那書信的內容他一眼便能看完,這前輩要是養了這小子,隻怕又得給這小子送終啊。
到現在蛟蛇已經看出來了,前輩不會插手武夷山之外的事情。
當初的葉言不會,後來的簡揚和張居閒沒有,那這位想來也不會吧。
信裡有言,這小嬰兒是盤龍宗宗主之子,盤龍宗大長老篡權,殺害了盤龍宗宗主,那盤龍宗宗主的親信拚死將小嬰兒給救了出來,但遭遇追殺,不得不用此辦法。
說白了,盤龍宗宗主親信也是逼不得已聽天由命了。
吱吱!
似乎是感覺到了年輕道長的想法,嬰兒不知道什麼時候抓住了年輕道長捏著繈褓的手指,放在嘴邊想要允吸。
“罷了,既然相遇便是有緣,便是替你取名唐緣吧。”
年輕道長最終還是決定收下這嬰兒,將其給帶回了道觀。
……
……
桃花謝了又開,開了又謝。
唐緣在武夷山的第十二個年頭,當初的小嬰兒已經成為了少年郎。
少年郎扛著柴火走進了道觀,看到自家師傅又躺在藤椅上曬著太陽,也隻能無奈笑笑。
自他記事以來,師傅就開始把所有活計交給他了。
洗衣做飯,跳水劈柴。
有時候他不想乾了,故意不做飯,師傅也不批評他,還是就這麼躺在藤椅上。
那一次他自己餓了兩天,師傅餓了三天,因為他提前一天給自己藏了一點吃的。
最後還是他自己餓的不行了,重新開始燒爐做飯。
“師傅,伱遲早有一天得餓死!”
……
……
這麼多年下來,唐緣已經習慣了自家師傅的懶散了。
“老金,來幫我一把。”
唐緣目光看向了趴在自己師傅腳下的一條金色長蛇,這蛇在他有記憶以來就一直趴在自己師傅腳下。
可惜的是,老金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得,這一人一蛇真是一個比一個懶。”
唐緣最後隻得自己把柴火壘好,正準備洗鍋做飯,突然耳朵一豎,因為他聽到了院門外有腳步聲。
這道觀隻有自己和師傅,山下村民都很少來,怎麼會有人?
院子門口,出現了一對中年男女。
兩人的目光第一時間便是落在了正準備燒鍋的唐緣身上,眼中有著激動之色。
“少宗主,可算找到您了!”
一直靜靜躺在藤椅上的年輕道長,眼皮輕微磕了一下,而藤椅下的金蛇也是翻動了一下身軀,似乎是在找一個更合適的睡覺姿勢。
在唐緣居住的小竹屋,唐緣靜靜聽著這對中年男女講述著他的身世,原來這兩人是他爹爹當年的親信,其中一位正是當年把他放在木盆中的人。
這幾年,兩人一直順著武夷河周圍尋找,後來在山腳聽村民說,村子裡有一位少年,年紀和少宗主相仿,且是和山上道士居住在一起。
山上道士不會生小孩,那這孩子必然是撿來的,兩人這才山上來找尋。
現在見到和宗主眉眼相像的唐緣,兩人就認出了這是少宗主,絕對錯不了。
半個時辰後,這對男女才離去,唐緣走出了自己的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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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
“當年你被裝在木盆中,上麵有一封書信,你是盤龍宗宗主之子。”
年輕道長緩緩開口,確認了這對中年男女的話。
唐緣沉默。
“師傅,我想要報仇。”
“去吧。”
年輕道長沒有勸阻,父母之仇,為人子女豈有不報之理。
唐緣沒有就這麼離去,接下來三天,將道觀給上上下下清理了一遍,又給煮了許多食物。
“師傅,徒兒走了,給您做的飯菜夠吃十來天了。”
“您彆太懶了,沒事的時候也該活動活動。”
當晚,唐緣告彆了年輕道長下了山,山腳下那對中年男女已經在那等候了。
“前輩,要不要我去跟著小緣?”
蛟蛇開口詢問,唐緣和前麵幾位不一樣,唐緣是前輩撫養大的,這關係已經算是真正的師徒了。
那盤龍宗的大長老他也知道,不過就是一金丹強者,一個尾巴就能掃死的家夥。
“不用了。”
年輕道長搖搖頭,蛟蛇便是不再開口,他這心裡卻是有些疑惑,前輩到底是要乾什麼?
唐緣下山的第一年,道觀的柴灶再也沒有燒過。
年輕道長就這麼在藤椅上躺了一年,期間唐緣寫過幾封信回來,托的村民帶上來的。
唐緣在信裡告知道長,他跟著父親的親信前往了青霞宗。
青霞宗的宗主和他父親當年是好友,在青霞宗他的安危不會有問題,他在青霞宗開始了修煉,且進展神速,一年時間就已經是到了凝氣中期。
青霞宗的宗主說,按照他這個進度,很有可能三十年就可以築基。
“三十年築基,憑著這些年吃下的靈藥洗髓,二十年就足夠了。”
蛟蛇輕蔑搖頭,這青霞宗的宗主也是個沒用的,小緣在山上前輩可是給喂了不少高階靈藥的,這些藥性足夠小緣突破到金丹。
二十年築基,六十年金丹。
這是前輩給小緣規劃好了的。
讓蛟蛇開心的是,小緣這孩子沒有忘記他,在信裡最後還給自己也問了好。
真是懂事的小家夥啊。
……
後來,唐緣的信來的就少了,一年變成了一封,有時候幾年才一封。
信中更多的是提及到他現在突破到了什麼境界。
“看來小緣過得還不錯。”
蛟蛇看完信,笑嗬嗬朝著道長說道。
“兒行千裡母擔憂,兒在外也是報喜不報憂。”
道長卻是搖了搖頭,蛟蛇一聽怒了:“有人欺負小緣?”
蛟蛇一怒,浮屍千裡!
他現在就打算殺到青霞宗去。
道長抬手一按,蛟蛇便是不能動彈。
“武夷山在這裡,我也在這裡,山不會動,我也不會走,孩子若是想回來隨時都可以。”
蛟蛇聽懂道長的意思了,除非唐緣回來,或者寫信求幫忙,不然前輩是不會出手的。
但蛟蛇也留了心眼,下一次送信的村民上山的時候,他告訴村民給回個口信:“沒事多回家看看。”
可惜的是,口信如泥入大海毫無回音。
再收到唐緣的信,已經是十年後的事情了。
唐緣築基了。
但唐緣寫信不是因為築基,而是他要結婚了,道侶是青霞宗的宗主之女。
他想請師傅下山一趟,參加他的婚禮。
在唐緣心中,他拜了幾位師傅,可唯獨武夷山的道長才是他真正的師傅。
“結婚了?”
蛟蛇愣住了,這小小青霞宗的宗主之女,怎麼配得上小緣。
“前輩?”
蛟蛇看向道長,一直躺在藤椅上的道長,站起了身:“徒兒結婚了,自然得喝一杯喜酒。”
年輕道長這麼多年,第一次走出了武夷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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