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嶽被福陽公主帶走以後,角落的聞一凡本想跟上去,確保他的安全。
可是那邊的大喬也有狀況發生。
隨著四角的香燭點起,青煙彌漫在廳堂之內,所有客人都逐漸迷離放縱。
一位手持酒杯的中年男子突然扯住大喬,“姑娘,隨我去談談心啊……”
“放開!”大喬掙紮開道。
對方卻不依不饒,糾纏上來道:“你來不就是有這個想法嗎?我跟你說,我絕對比彆人強……”
“不好意思,請你讓開。”大喬冷冷說道。
那邊的兩名誅邪司同僚都想過去救場時,駙馬張吉突然出現了,他一把拉過那名男子,說道:“宋公子,咱們這兒講究個伱情我願,這位姑娘不願意與你談心,你還是另尋心儀吧。”
見此間主人維護,那男子罵罵咧咧的就走了。
“抱歉,姑娘。”張吉回過身,微笑道:“弄臟了你的裙子。”
原來方才醉酒男子被拉走時,酒水濺到了大喬的裙擺上。
“沒關係。”大喬見目標出現,立馬變得溫柔起來,小聲道:“多謝你出手相救,不然我真不知怎麼辦才好。”
“我也算是這裡半個主人,怎麼能讓賓客受委屈呢?”張吉笑著說,“隨我來吧,我叫侍女給你換一條新裙子。”
大喬猶豫了一下,才含羞帶怯地說道:“好……”
說罷,張吉便帶著她也出了大廳,穿過庭院,去往另一間客房。公主府內偏廳、臥房極多,估計就是為了這種集會準備的。
聞一凡與李墨隔空對視一眼,她指了指另一個方向,示意讓李墨去盯著梁嶽那邊,自己去跟大喬。
梁嶽辦事可以令人放心,福陽公主也不是主要目標,他應該一會兒就能結束問話,讓李墨去看著就可以。
大喬這邊情況比較危險,聞一凡便親自過去盯著了。
張吉帶大喬進入的這間屋子,與福陽公主那間一樣,都彌漫著那股青煙的濃鬱氣味。
“姑娘稍等,我這就叫侍女去給你拿裙子。”張吉說道。
“誒。”大喬等他轉身要離開的時候,突然叫了他一聲。
張吉又回過頭,“怎麼……”
話沒說完,就有一股白色煙霧籠罩到臉上。
張吉的目光登時混沌茫然起來。
啪!
“賤人,還以為我沒看到你故意往我裙子上潑的酒?”大喬二話不說,先給他臉上來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好疼。”張吉痛呼躲閃。
大喬拎住他脖領,把他揪回來,又問道:“你與九鞅人有沒有聯係?”
能當駙馬的人,身份背景自然都是嚴查過的。
張吉出身南州士族家庭,這一點是當初飲馬監都確認過,應該沒有錯。所以大喬沒有問他是不是九鞅人,隻問他有沒有聯係。
誅邪司在辦案過程中,不代表胤朝人就沒有嫌疑。甚至於他們抓住的諜子裡九鞅人隻占少數,更多的是幫九鞅辦事的胤國人。
這些人或為威逼、或為利誘、或因憤世嫉俗,破壞起國家來絲毫不比那些真正的九鞅人手軟。
“沒有……”張吉弱弱答道。
“那你當初為何邀請問天樓如意神官來參加你們的集會?”大喬又問道。
張吉答道:“我之前曾請她來幫我驅邪,臨走時她多看了我一眼,我懷疑她對我有意思,便想請她來看能不能勾搭一番……”
啪!
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直接將他抽暈了過去。
“不要臉。”
大喬拍打兩下掌心,邁步走出屋子,關上房門,隻將暈倒的駙馬留在了裡麵。
“怎麼樣?”聞一凡上前問道。
大喬搖頭道:“他不認識九鞅人,請如意神官來也隻是巧合。看來,這條線也要斷了。”
聞一凡道:“去看看梁嶽的情況。”
張吉這邊沒有線索,福陽公主那裡本就希望渺茫,確認過之後,他們也該叫上另外兩個人一起離開了。
可是等來到福陽公主的臥室外時,就見裡麵燈火通明,屋內卻看不見一個人影。
“怎麼樣了?”大喬問道。
李墨在屋外僻靜處,小聲道:“看不見人影,他們倆好像躺到床上去了。”
“說什麼呢。”大喬懟了他一下,“你當梁師弟和你一樣沒有操守嗎?”
“我經常有操守啊……”李墨自顧自嘟囔了一句。
聞一凡直接將神識探入屋內,依舊沒查看到任何人影,便徑直推開了房門,闖了進去。
屋子裡有著濃鬱的青煙味道,繞過屏風,就見床榻上也空空如也,根本沒有梁嶽和福陽公主的身影。
“謔。”李墨看見桌上擺放的蠟燭、皮鞭等物,發出一聲驚呼,“這麼大場麵?”
聞一凡凝眉道:“出去找找。”
……
而此時的梁嶽,正處於一處地宮之中。
原來方才福陽公主在真言靈霧與迷羅香的雙重狀態下,已然是興奮且迷離,對他沒有任何隱藏。
就見她手持一盞燭火,走到床榻邊,在後麵的牆上某處連拍了三下,室內頓時響起輕微的隆隆響聲,床帳後居然打開一道暗門!
“過來。”她笑眼盈盈地招呼道。
梁嶽略加思忖,福陽公主應該沒有理由暗算自己。
她已經配合的將駙馬叫了過來,洗清了自己身上的嫌疑。這個時候對誅邪司仙官下手,是完全沒有必要的事情。
所以她現在的狀態應該是真實的。
這樣想著,梁嶽便隨她一同走了進去,想要一探究竟。
暗門後是一道向下的階梯,她秉燭下行,火光隻能照亮腳下的路,前方仍舊是一片漆黑。走了許久,才終於落到平地。
“呐。”福陽公主用燈火引燃一旁牆壁上的火把,整間地下密室霍然亮起。
呼——
她興奮地說道:“這裡就是我的寶藏。”
就見這密室相當開闊,頂部極高、邊際極遠,幾乎可以說是地宮。難怪公主府建得這麼大。麵積稍微小一點,連這地下空間都覆蓋不了。
而在這巨大的密室內,縱橫蔓延的是一株株造型奇怪的樹木,其樹身呈蒼青色,樹乾曲折扭曲,延伸出來數不清的長藤與枝杈,互相交織在一起,再垂落回地。樹乾上的葉子十分稀少,看起來都光禿禿的。
這地下居然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小樹林。
“這是?”梁嶽問道。
福陽公主緩步前行,說道:“這是迷羅花木,你所看到的這一片,其實都隻是一棵而已。迷羅花木隻需要用足夠的血肉喂養,幾年時間就能衍生出這麼大一片林子。我們將它的妖魂催眠,讓它不斷生長,作為我們的搖錢樹。”
“這株靈植很昂貴?”梁嶽道。
“它不貴,甚至一文不值。”福陽公主道:“迷羅花木是白虎城周邊生長的妖木,進山的獵妖者見到就要將其毀掉,都快砍絕種了。幾年以前,沒有人知道它們的價值。”
“可後來有人給了我一個藥方,用迷羅花木的樹葉與築夢蓮花粉相結合,加上另外幾味輔藥,就可以製造出方才你聞到的那樣東西。”福陽公主笑嗬嗬道,“迷羅香。”
梁嶽微微蹙眉。
果然!
難怪他之前就感覺這東西不對勁。
裡麵居然還有築夢蓮花粉的成分,迷羅花木他不知道是什麼,築夢蓮花粉可是知道的。那玩意迷幻效果極強,之前張行楷就是中了一蓬花粉,連被活活燒死都醒不過來。
不過這迷羅香裡的築夢蓮花粉劑量應該很小,致幻的效果並不強烈。
“迷羅香能讓人產生飄飄欲仙之感,若是吸入得多了,還能進入絕妙的幻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樂。”福陽公主道,“我們起初在南州試驗,也是這樣在集會之時給人體驗,很快就在南州大戶之間流傳開來,後來即使我們賣得再貴,他們也還是搶著來要,現在已經供不應求。”
“這個東西是會上癮的吧?”梁嶽冷聲問道。
“是啊,誰會不想快樂呢?”福陽公主轉回身,“尤其是聞著迷羅香,再去做一些彆的事情,快樂加倍。”
“那此物對身體有沒有損害?”梁嶽又追問道。
“當然沒有。”福陽公主斷然說道。
梁嶽對此持保留態度。
這迷羅香從一開始就勾起他的一些回憶,讓他充滿了警惕性。
和那個東西太像了。
後續應該讓衛九姑娘來驗一下,是不是對人有損害,如果有的話,必須得禁止才行。
這樣想著,他說道:“公主殿下,現在我知道了,咱們該上去了。”
“上去?”福陽公主眯著眼睛看向他,“我就是特地帶你下來的啊,你不覺得這裡很像荒郊野外嘛?”
“額……”梁嶽眨眨眼,“然後呢?”
“我喜歡野外。”福陽公主隨手一扯,身上衣物掉落,整個人登時變得赤裸。
“公主殿下!”梁嶽立刻轉過身,說道:“卑職來到此地隻因好奇,全無冒犯之意,還請殿下自重。”
一邊說著,他一邊快步向前走去。
可沒等走出幾步,就聽背後傳來一聲尖叫:“啊——”
第一時間他還以為是福陽公主在搞什麼小伎倆,想騙自己回去,還沒打算回頭。可下一瞬間,他就察覺到了不對。
周遭冒出一股奇怪地氣息,妖異蓬勃,帶著靈性。
梁嶽此前在隆盛布莊時曾經從守銀妖獸與那幾隻禦獸身上感受過。
妖氣!
他回過頭,就看見福陽公主背後的幾根迷羅花木伸出長藤,將她整個人捆綁起來,高高懸空!
怎麼回事?
心下雖有猶疑,可人總是要先救,梁嶽縱身躍起,不留名沛然出鞘!
嗤——
劍氣噴薄,刹那間斬斷數根藤蔓,福陽公主當空墜落。梁嶽腳尖挑起地上衣物,直接將她兜住,將這一條白肉裹緊提在手上。
“哈哈……”福陽公主顯然是迷離過頭了,居然還在笑,覺得很有趣似的,口中兀自說道:“你好勇猛啊。”
“這是怎麼回事?”梁嶽沒空理她,喝聲問道。
這麼一會兒功夫,這裡所有的樹藤都夭矯而動,當空揮舞起來!
這棵妖樹好像活了。
“我不知道啊。”福陽公主答道:“明明樹中妖魂一直在休眠,不應該蘇醒!”
這其中一定有福陽公主也不知道的異變發生,梁嶽一時也顧不上探究原因。
無數妖藤都好像醒了,揮舞著朝他們竄了過來,好似在捕獵一般。如果再拖延下去,隻怕妖藤會越來越多。
他一手拎著公主,一手仗劍開路,直奔前方出口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