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個第二境的徒弟在一年之內達到能參與奪城之戰的程度,此事聽來屬實離奇,但梁嶽卻選擇接下。
理由很簡單,這事兒反正穩賺不虧。
王汝鄰教自己一年,若是真到達能夠參與奪城之戰的程度,那自然是好。有機會能為九州參戰的話,他是不會拒絕的。
若到時沒有那個能力,那也肯定比自己野蠻生長要好,就算他以後不再認自己這個徒弟,也算修行了一年。
終歸沒有壞處。
“嗬。”王汝鄰微微一笑,“你放心,你有五根仙藤的絕世天資,加上我的悉心教導,什麼幼麟榜上的天驕,都不過土雞瓦狗。一年之內,我必助你登榜!”
梁嶽接道:“聞姑娘自然是除外的。”
將王汝鄰的狠話又兜了回來。
“嘿嘿。”中年道士訕笑一聲,“這是自然的。”
“無妨。”聞一凡淡淡說道:“你們師徒有雄心壯誌,總是好事。何況你五根仙藤的資質,我確實望塵莫及。”
“可不敢這樣說,聞師姐的仙體哪是我能媲美的。”梁嶽趕緊道:“何況……天賦也不能代表一切。”
“嗬。”聞一凡輕笑了下。
不知是笑自己剛剛說的話,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人用來安慰自己;還是笑梁嶽見機如此之快,就已經叫上師姐了。
王汝鄰大袖一揮:“今日你既拜我為師,那我也不能完全沒有一點表示。”
他返身又回到正殿側麵的小門,不多時,捧了一個長長的匣子出來,擱在梁嶽身前。
“這是……”梁嶽好奇。
王汝鄰一抬手:“打開看看。”
梁嶽緩緩打開匣子,裡麵赫然是一把暗蘊光華的長劍。
劍身長四尺有餘,通體銀亮,隱有龍紋,劍柄處鐫刻著三個不起眼的小字。
“這是我年輕時候的佩劍,曾伴隨我闖蕩江湖多年,今日就送與伱作為一件拜師禮。”王汝鄰道:“相信你不會令此劍蒙塵。”
“多謝師父!”梁嶽大喜道謝。
他捧起匣中寶劍,一握手,居然有些許的嗡鳴之聲,隱似龍吟。
“不留名?”他念了一下劍柄的三個小字,“是這把劍的名字?”
“算是吧。”王汝鄰的笑容略有些古怪。
他講述道:“當年我請鑄劍大師莫無邪為我鑄造這把劍,劍成之後天地驚動、河水之中蛟龍聚集,他說這般神劍必須起一個霸氣的名字,問我想要叫什麼,他直接給我鐫刻在劍身上。”
“我當時還沒想好,就說……不留名就好了。”王汝鄰歎息搖頭,“他鑄劍技藝是極高超的,就是腦子不大好使,直接給我把這三個字刻上去了。”
“後來我一想,‘不留名’這三個字也頗有氣韻,乾脆也就這樣了。”他的語氣裡滿滿無奈。
那位鑄劍大師莫無邪的名號梁嶽也聽說過,乃是如今的煉兵山首席鑄劍師。想不到在王汝鄰的口中,居然是這樣的評價。
他聽著好笑,但也覺得這三個字不錯。
利者殺人劍,俠者不留名。
“不留名在禦劍一脈的諸多名劍之內,足可以排進前十之屬。”聞一凡在旁補充道。
梁嶽聽得心潮澎湃,能在禦劍一脈排上號,那天下寶劍之林定然也排在前列。這樣一把兵刃,居然就握在自己手中。
他以指端摩擦劍刃,聆聽著陣陣劍吟之響,慨然道:“弟子一定不負重托。”
“還不急,這把劍也不一定就是你的。”王汝鄰又笑道:“名劍皆有傲氣,這把不留名尤其傲骨錚錚,凡夫俗子不可禦之,當初我都經曆了三次認主方才成功。若是這把劍完全不承認你,那我即使想送給你也沒辦法。”
梁嶽怔了下:“認主?”
……
“禦劍一脈的劍皆是法器,與尋常武者的刀劍兵刃不同。”王汝鄰解釋道:“必須經曆過認主之後,這把劍才能融入血脈,與你心意相通。而且劍主以心血養劍,劍氣也能滋養劍主的修為,二者相得益彰。”
“那我要怎麼做?”梁嶽心頭忽然升起一個不好的預感。
果然,王汝鄰緊接著就拉過他的胳膊,抄起不留名,一劍再度劃破他的手腕。
我就知道……
梁嶽內心默默歎息一聲。
劍刃沾血,王汝鄰以指尖一劃,嗤啦一聲,不留名的劍身忽然劇烈顫動起來。
與方才的嗡鳴不同,這一次是嗆啷啷的銳利劍吟,片刻之後,劍身忽然亮起光芒,繼而咻的飛起,繞著梁嶽飛起一周,然後順著他手腕處的傷口嗤地鑽了進去。
“啊……”
他心頭一滯,神宮之中忽然又多了一縷異樣的聯係,能感覺到一股鋒銳的氣息順著血脈探入掌心。
不過這股銳氣在他的左掌心隻停留了一瞬,立刻就受驚似地離開,沿著周身血脈流竄到右掌心,這才安定下來。
這遊曳的過程寒氣森森,讓梁嶽心頭又是一緊��麵色煞白。
那種感覺就像是無雙利器擦著脖頸劃過,令人莫名的心悸。
“哈,這才剛開始。”王汝鄰見他這樣,反而笑道:“馴劍的過程與馴馬無異,飛劍輕易不會承認任何一個主人,何況你修為又低,怕是要鬨上一陣。這一次就算先與它熟悉,下一次再嘗試時,就會容易許多……誒?”
他這邊正滔滔不絕,忽然發現情況不對。
因為梁嶽隻顫抖了那一下,之後就安定了下來,不僅沒有任何不適的反應,連麵色都逐漸恢複了紅潤。
怎麼回事?
王汝鄰狐疑地看向他:“不留名走到哪兒了?”
“在這。”梁嶽舉起右掌。
他感覺著掌心的銳意,以神念輕輕催動。
嗤——
一道劍芒自掌心彈出,寶劍瞬間在手。
好生玄妙。
梁嶽內心感歎。
據說世上是有能容納乾坤的法器,不過隻有煉氣士或是秘術師才能催動,武者是沒有這種玄妙神通的,隻能粗笨地帶著。
像是淩元寶修為那麼高,也要隨時背著一杆長兵器。
可這把不留名,卻能夠與自己融為一體,收放自如。這不是自己的神通,而是劍本身的靈性。
禦劍一脈的劍,果然與眾不同。
而王汝鄰見到此景,卻呆愣了兩下。
然後他突然暴怒:“你這狗東西,當年折騰的我頭痛腳痛、臟腑欲裂,今日為何如此老實?”
起初梁嶽還以為他要罵自己,聽下去才知道他原來是在罵這把劍。
王汝鄰一把奪過不留名,“哇呀呀,你果然是劍啊,瞧不起老子是不是?”
他當啷一聲將劍摔在地上,就要拿腳去踩。
不留名咻的一聲,旋轉躲避兩圈,又化作流光飛回梁嶽的掌心。
“你把它叫出來,我要跟他單挑!”王汝鄰依舊怒道。
“師父息怒,師父彆跟它一般見識……”梁嶽趕緊去勸。
好家夥。
看起來這師父的脾氣也挺暴。
跟一把劍也能對線的?
不過他有感覺,其實這把不留名起初也有興風作浪的心思,可是一開始進入,就感受到了自己左掌心那物的氣息,自此不敢再妄動。
而在自己的左掌心……
若沒猜錯,應該就是那已經隱藏了的“鬥”字紋路。
還是那個東西更厲害一點嘛?
……
經過一番測試、拜師與贈劍,時候已經不早。
梁嶽與王汝鄰約好,以後每隔兩日便來修煉一次,今日就暫且歸家。
聞一凡與梁嶽一同離開,梁嶽對她自然是千恩萬謝。
聞一凡隻是淺淺一笑,說道:“努力修行,期待和你在霜北城並肩作戰。”
提起這個,梁嶽屬實是一陣恍惚。
師父是真覺得自己行嗎?
如果他都相信的話……那自己好像也沒有什麼懷疑的理由。
他這樣一路回到家,一進平安巷子,就看見梁小芸焦急地等候在門口。
“怎麼了?”他上前問道。
“大哥!”梁小芸趕緊道:“出事了,我剛才去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找到你!”
“出什麼事了?”梁嶽忙問。
小芸平日裡是很有靜氣的孩子,輕易不會這麼心急。
就聽梁小芸說道:“小鵬被龍牙幫的人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