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這裡!”蘇醒最先看到幾人,朝著幾人擺手大喊。
孟何君等人加快腳步過去。
蘇醒走在前麵帶路:“走吧,好多花船都劃走了。”
這花船的外觀和孟何君看見過的船不一樣,沒有船艙,而是一個露天的小船,在中間擺了一個長桌,坐的地方就是幾個墊子。
船夫則是在船尾劃船。
邊緣用鮮花裝飾,蘇醒訂的這個花船,是以紅色花朵為主的。
旁邊還有彆的顏色,也有用綢緞裝飾的,各式各樣,看得人眼花繚亂。
眾人依次上船之後,船夫吆喝了一聲,劃著船往下而去。
在船上看到的景象與岸上又有些不同了。
因為離岸了,嘈雜的人聲小了很多,若是李明這種不會武功沒有內力的,估計都聽不到岸上的聲音了。
“為何那些小販都不叫賣了?”孟聽肆好奇地問。
他也聽不到岸上的聲音,沒人說話的時候,四周隻有水流聲。
河風吹著帷帽的薄紗,將帷帽吹得飛揚,孟聽肆要一直壓著帷帽的薄紗才行。
因為孟何君說,暫時不能讓其他人看到他的模樣,故而孟聽肆一路上都很小心。
李明解釋道:“馬上就到儘頭了,儘頭有一個大鼓,舞姬會在上麵跳舞,開始之後就會有歌姬唱歌,所以晚上的小攤都不叫賣。”
如李明所說,船夫把花船劃到了河中央,水麵上立著一個大鼓,鼓邊上還有樂師,花船則是圍著大鼓停放。
大鼓下頭由特彆加固的柱子支撐四角,四周掛了一圈小風車,河風從下麵吹拂,小風車就嘩啦啦地轉。
不過聲音不大,會被樂聲蓋住,隻是樂聲停歇時能聽到。
船夫找好了位置停下:“各位客官,這個位置可好?”
蘇醒點點頭,朝船夫拋了一個碎銀:“就這了。”
船夫接了碎銀就在船尾坐著了。
這些船夫都是河上討生活的,常年劃花船,故而總能在停了花船的河麵上找到最好的位置。
剛剛的停歇隻是因為換舞姬了,現在又上去了一個舞姬。
穿著繁雜的舞裙,在大鼓中央擺好姿勢,樂聲漸起,舞姬隨著樂聲開始翩翩起舞。
其間,有一隻沒有任何裝飾的船在其他花船邊上停留片刻,然後又劃向彆的花船,就這樣反複在花船間遊走。
到了孟何君所在的花船,蘇醒招手示意停下,然後問:“這是送吃喝的食船,夢姑娘,來看看你想吃點什麼。”
花船不能自帶吃食或者提前點,而是由食船送,並且,食船準備的東西都是隨機的,菜品不會提前透露,故而有什麼選什麼。
光看跳舞不選吃食也行,這個倒是不強求。
不過能來花船玩樂的,家裡頭大概都不是缺錢的主兒。
倒是這個未知的吃食,又給花船增添了一分未知的樂趣,故而就算沒有喜歡的,也不會因此鬨事。
“聽肆,你去選點你喜歡的吧。”孟何君看向孟聽肆。
她不擅水也不怎麼坐船,在搖搖晃晃的船上就不愛動彈了。
孟聽肆聞言,聽話地起身去看。
掀起帷帽一角去看。
蘇醒側頭就瞥見孟聽肆尖尖的下巴,粉嫩不塗脂粉的唇微微抿著,不由得湊近幾分問:“不知是否有幸知道姑娘芳名?”
孟聽肆扭頭看去,見蘇醒對著自己說話,不高興道:“我是男子。”
“男,男子?”蘇醒愣住了。
一路上孟聽肆都沒說話,雖然穿著男裝,但是人矮矮瘦瘦的,又戴著帷帽,以至於蘇醒還以為是害羞的小姑娘。
蘇醒麵紅耳赤地拱手:“抱歉,是在下冒犯了。”
孟聽肆沒當回事兒,繼續選菜品。
選好之後,蘇醒挨個往桌上端,已經回到位置的孟聽肆有些疑惑。
怎麼沒人送,還要客人自己端?
雖然他沒享受過當客人的感覺,不過他在烏央族人不夠的時候,也會去端菜。
當然,這也是花船的一個特色。
顯然是這些公子哥們圖新鮮,有種體驗端菜的樂趣。
一曲罷,又迎來了短暫的停歇。
孟何君看那些舞姬下了大鼓之後,坐著小船去彆的花船,好奇地問:“這是做什麼?”
陳虎接話接得快:“哦~花船的舞姬歌姬賣藝之後,哪條花船賞得最多,舞姬就要去那個花船陪”
話還沒說完,李明就在旁邊重重地咳嗽了幾聲。
陳虎立馬止住了聲音。
但是孟何君大概猜出來了。
所以,花船是青樓的另一種展現方式,隻不過披了一層文雅的外殼。
這次大鼓上去的不再是舞姬,而是樂師,一群樂師把自己的鼓抬到了大鼓上,依次排開,麵朝外圍成一圈。
李明突然坐直腰背,看著大鼓那邊。
蘇醒端完了菜回來坐下,解釋道:“現在是行酒令,李書閔最喜歡的時候。”
“還有行酒令呢。”孟何君驚訝道。
不愧是上丹城,就連青樓也是花樣百出。
主持的大概是個老鴇,腦袋上沒有釵環,頂著一朵大大的芍藥花,年紀看著三十多的樣子,和十幾歲、二十出頭的舞姬比起來,這老鴇實在沒什麼看頭。
樂師還沒有開始敲鼓,老鴇稍微加大聲音,就能讓花船的人聽清楚說的話。
“各位客官,今夜雅令現在抽取。”
有舞姬奉上一個托盤,上麵有厚厚一遝紙,都疊成了巴掌大小,老鴇把紙拿了起來,舉著手在眾人目光下反複打亂順序。
最後從中間抽了一張,打開。
“今夜是首尾同字令。”
老鴇宣讀之後,把紙朝著花船的方向,圍著大鼓轉悠一圈,也不管彆人能不能看清,反正就是這麼個流程。
轉悠一圈之後,繼續說:“由賞錢最高的客官出首句,往右接句。”
每一場舞姬在跳完舞之後,會去賞錢最高的花船,所以根本不用統計,誰花船的舞姬最多,就由誰出。
孟何君看了一眼,那邊數過來,自己的花船是第四個。
老鴇高呼一聲:“開始!”
樂師立馬整齊地開始敲打鼓麵。
船一的客人等著節奏,出了首句。
“請君千裡花船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