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芳意一行人到達和春煙他們約定的客棧時,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時分。
她剛踏進客棧就看到了小奶娃崇慶正苦著一張臉坐在一張桌子前,而他的雙胞胎弟弟崇光正低聲教訓著他什麼。
此時亥時和春煙從樓上走了下來,春煙一眼便認出了站在門口一身男裝的主子,“小”
隻喊出了一個字,就被薛芳意一個眼神瞪了回去,忙用手打了下自己的嘴巴。
春煙的動靜成功引起了兩個奶娃子和亥時的注意。
崇慶從凳子上跳了下來,快步跑到了薛芳意的麵前,歪著腦袋問道:“這位哥哥好眼熟啊,你認識我嗎?”
他的話剛說完,就被跟過來的崇光拍了下後腦勺。
“崇光見過主子。”
“哈哈哈,沒想到小崇光比哥哥姐姐們還要聰明得多。”將馬車安頓好後的桃木也跨進了客棧。
春煙聽此,給桃木丟了個白眼。
薛芳意在這一刻,看著眼前打鬨的幾人,心裡的不安和彷徨才減弱了不少。
她簡單洗漱以後,便將幾人都叫到了房內。
“我並非是出來遊山玩水的,京都的薛芳意已經死了,回不去了。
跟著我到了隴西,就要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重頭開始,你們若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她的目光落在了兩個奶娃子的身上,前途未知的路上帶著他們不是明智之舉。
“亥時,你不該帶著他們出來,一會就找人安排一輛馬車送他們回去。”
二人聽了此話,一起跪在了薛芳意的麵前。
“請不要怪亥時哥哥,是我們偷偷藏到了他的馬車上跟著來的。”崇光紅著眼睛哽咽著開口,“我們被父母丟棄,是主子救了我們的命。您對我們來說比親人還親,請不要丟下我們。
我會努力跟著亥時哥哥習武,一定不會拖主子的後腿的!”
崇慶也抽泣著用力地點頭,“我每頓隻吃一個饅頭就可以。”
亥時走到了二人麵前,將他們拉了起來。“你們不要讓主子為難了。”
薛芳意這時卻清了清嗓子,看著一臉難過卻乖巧起身的雙胞胎,假裝嚴厲地說道:
“路上不許提起過去仙馨坊裡的好吃好玩的,更不許再隨便哭鼻子,聽到了嗎?”
兩個小人兒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連連點頭,歡呼著跳了起來。
薛芳意又看向了其他人,還未開口,幾人便異口同聲堅定地要跟著她一起前往隴西。
至此,在短暫休整後,他們一行七人,兩輛馬車踏上了前往隴西的行程。
另一邊京都夏府。
剛看完井中新娘的夏夫人驚魂未定地拍著自己的胸口,“這叫什麼事啊?你不是心儀薛小姐的嗎?怎麼新婚夜就休了人家。這剛嫁過來一天人就死了,怎麼和平王府交代是好。”
夏長青跪在正堂中,一臉的自責。
“錯都在兒子身上,是我無法收心成親又猶豫不決,我不願等來日與她成為一對怨偶,才在洞房前寫下了休書。”
夏夫人求助地看向了坐在上首一言不發的夏禦史,對方在深深看了跪在堂前的兒子一眼後,沉聲說道:
“事已至此,讓人去趟平王府報死訊,平王府遇難是我們茗莉出手相救,想來對方看在此麵上,也不會太過為難。
再送封家書到宮裡去,這賜婚是茗莉求來的,不能不讓她知道。”
說完他站起身朝門外走去,經過夏長青跟前時,他長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夏禦史走後,夏夫人也在奴婢的攙扶下離開了正廳,廳中隻剩下夏長青一人。
他在原地跪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薛芳意投井自儘的消息傳遍了京都,許多人都為此唏噓不已,將她的死歸於命數不好,甚至有算命師傅跳出來說早就看出她是短命相。
無人敢將話題引到夏家人的身上,但他們都在期待著寵愛妹妹的平王府世子會如何上演一場好戲。
要知道死的人那可是北國殺神唯一偏寵的妹妹。
眾人翹首以盼等到的結果,竟然是對方連其妹的頭七都未過,就出了京都辦公務去了,連到夏家罵一句都沒有。
沒了好戲可看的人們,很快又將目光轉移到了刑部尚書去了煙柳樓被夫人抓住的鬨劇上。
經過連著半個月的趕路,薛芳意一行人到達了距離隴西不遠的鳳城。
到了落腳的客棧後,她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動了動酸痛的手腳。
“距離隴西不過還有一兩日的路程,今日大家都好好的休息一下,不用拘在客棧內。”
聽了此話,春煙第一個歡呼了起來,她嚷著自己在馬車上時看到的雜耍攤還有鬥雞的攤子,說得眉飛色舞。
幾人將行李放到房間安頓好後,都四散出了客棧,而薛芳意則選擇了留在房中休息。
她這一路上雖然趕路匆忙,但也多少能聽到關於冷家的名字,越是靠近隴西就越是如此,幾乎在每個州縣都有冷家的商鋪,有食鋪,綢緞,古董,客棧等。
她知道冷家是有錢的商賈之家,但沒想到它經營的範圍會如此的廣。
就在她思考著如何接觸冷家的人時,就聽到了窗外街上的叫喊聲。
她推開窗戶,便看到街市上有人一邊敲鑼,一邊叫喊著,“桂月樓的比試就要開始了,都快去看嘍!”
這時秋荷推開了房門,走了進來。
“小姐,你聽到街市上喊的了沒?我聽掌櫃的說這桂月樓是冷家的產業,我們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薛芳意正愁找不到接觸冷家的機會,機會就送上了門。
她下樓出客棧前還在思考該怎麼找桂月樓的位置,出門後一看許多人都朝著一個方向而去,她和秋荷相視一笑,就跟著人群而走。
果然在她們跟著人群穿過了兩條街後,到了鳳城最繁華的中心,也是桂月樓所在之處。
此時桂月樓外的空地左右兩側分彆搭起了食棚,兩邊都站著一個主廚和四位打下手的幫廚。
桂月樓的二層一位身著一襲青色長袍,年近四旬卻仍然風度儒雅的男子對著圍觀的眾人俯身行禮後,朗聲道:
“感謝諸位能夠在今日抽空來和冷某一起見證今年桂月樓主廚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