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一會後,長樂的心情平複了下來,她將信撕了個粉碎。
“這些話我不相信是出自平卓的真心,我必須要他在我麵前說出這些話,我才甘心。”
她轉頭看向了薛芳意,眼中閃著希冀的光。
“你可不可以幫我,我必須要見他一麵,若是他真的情絕,我便安安分分地出嫁,做一個為北國和東齊交好的東齊王妃。”
薛芳意心裡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你要我如何幫你,現在你身邊進出都跟著一堆人,而謝平卓也進不了後宮。”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倏忽的站起了身,“你不會是要”
“我要借用你的身份出一趟後宮,他就在麟德殿中赴宴,我對這宮中的路再熟悉不過。隻要我小心一點,就能避開巡邏的耳目。
這是唯一我和他相見的機會!”
長樂站起身抓著薛芳意的雙手,信誓旦旦地起誓道:“我保證我隻出去一個時辰,在宴會結束前我就會回來。”
她兩人的身形相似,若是用麵紗遮麵,換了裝扮,的確是能夠騙過不熟悉的人的眼睛。
薛芳意腦中閃過薛禦謙在離開時的警告,她想到若是自己不幫,怕是公主要帶著不甘遠嫁,仍要重複前世的結局,便將薛禦謙的警告丟到了九霄雲外。
隻是一個時辰而已,隻能賭一把自己和公主的運氣了。
當浣紗被喚進內堂看到穿著公主衣裙的薛芳意,一臉震驚。若是對方戴上了麵紗,怕是自己不注意看,都會認錯人。
“浣紗是我的心腹,等我走後,她會負責在門外幫你攔下所有想要進入內室的人。”
長樂穿戴好薛芳意的衣衫,戴上麵紗,將浣紗找來的宮女服飾裝入了木匣中,抱在了懷中。
隻聽她對著門外高聲喊道:
“這舞譜和舞裙便賞與薛小姐,望將來有一日還能一睹薛小姐的風采。浣紗,薛小姐身子不適,你送她出宮。”
浣紗同樣高聲應下後,便掀起了內室的門簾,帶著長樂公主走了出去。
留在內室的薛芳意摸了摸袖中的袖箭,長籲一口氣,躺在了內室的床榻上,慶幸換衣時隔著屏風,並未讓公主發現。
可能是因為當時在角門的寒風中站了太久,此時躺在溫暖的床榻上,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啊!——”
尖銳的女子喊叫聲,把薛芳意從睡夢中驚醒,還不待她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浣紗就衝進了內室,給她匆匆地套上披風,戴上麵紗後,就拉著她向外走。
“三皇子謀朝篡位失敗,逃到了後宮,二皇子正帶著侍衛到處搜捕呢,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到安全的地方去!”
相輝樓的殿內亂成了一團,皇後和儷貴人她們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而在相輝樓的不遠處到處是火光和喊叫聲。
“麟德殿那邊是什麼情況,公主還沒有回來嗎?皇後人又去了哪裡?”
薛芳意坐在公主的轎輦中,低聲朝著浣紗問道。
浣紗輕搖了頭,一切都來得太突然,當她們收到消息時,宮中已經亂成了一團。
就在轎輦剛穿過坤寧宮旁的長廊時,便被幾個禦林軍裝扮的人攔住了去路。
為首的一人,朝著轎輦叩首道:“啟稟公主,通往未央宮的路已經被作亂的賊子堵死,請隨手下入坤寧宮暫避。”
浣紗為難的不知如何應對,若是真的進了坤寧宮,怕是薛芳意假扮公主的事情瞞不過皇後的眼睛。
“作亂的賊子是誰的人?”薛芳意抬高了聲線,模仿著長樂公主的音色。
當看到幾人麵麵相覷,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薛芳意心中就已經有了結果。
他們是三皇子薛靖盛的人。
她低聲和浣紗交代了幾句後,對方便悄悄地點了點頭,慢慢向轎輦後麵退了過去。
“既然道路被堵,那就請幾位引路向坤寧宮暫避吧。本公主擔心再遇到任何不測。”薛芳意不等回話,朝著他們吩咐道。
幾人見公主沒有追問,心中歎了口氣,鬆懈下來。
就在快要到達坤寧宮的宮門時,跟隨在公主轎輦後的一眾宮人在浣紗的示意下朝著前麵的幾人衝了上去,她則攙扶著薛芳意從轎輦上下來,趁著混亂朝相反的方向逃離。
離跨出坤寧宮和甬道相連的角門還差一步,一個身影擋住了角門外懸掛的燈籠的光。
“皇妹,外麵這麼危險,為何不願留在坤寧宮裡呢?”
薛芳意心下暗叫不好,她放開了浣紗的手,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後,用手勢示意對方準備找機會離開去搬救兵。
被囚禁在牢中幾日的薛靖盛,眼下一片青色,他手中拿著一把長劍,劍上有殘留的血跡。
薛芳意低著頭,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話,聲音含糊不清。
薛靖盛皺著眉又向前走了幾步,“你說什麼?”
咻——
雖然薛靖盛已經迅速躲閃,但是利箭還是劃破了他的手臂,深深的紮進了角門的柱子。
“浣紗,快走!”薛芳意朝著身後的浣紗高聲喊道。
從薛靖盛身後閃出一個侍衛,朝著浣紗逃跑的方向追去,誰知浣紗竟從橋廊上一躍跳進了湖中,很快消失了蹤跡。
“算了,不過是一個小宮女,對本殿下沒什麼用處。”
他看了一眼左手臂上的箭傷,眼裡多了幾分讚賞。
“真沒想到,皇妹平日裡看著毫無心機,竟然還有這麼一手,倒是讓哥哥我刮目相看了。
你放心吧,我隻是要借你的未來東齊王妃的身份用一用,增加手中的籌碼。”
“可惜怕是三皇子要失望了。”薛芳意從暗處走到了燈下,伸手拿下了自己的麵紗。
在角門燈籠朦朧的光裡,一身金絲喜雀暗紋的錦色披風包裹下的薛芳意,臉上看不到一點恐懼慌張,清冷的眉眼在這身華貴服飾的襯托下,比平日素服的她,多了幾分金絲雀的嬌貴。
薛靖盛一時看呆,眼中是藏不住的驚豔之色。
“我不知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三皇子畢竟是皇上唯一的嫡子,何必要將事情逼到一個不可挽回的地步呢。
不如”
那把沾了血的劍直指薛芳意的胸口,切斷了她要說下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