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即便是麵對薛禦謙的挑釁仍然維持著親和溫煦的笑容,招了招手讓跪著的謝平越起身站回一邊。
“我能理解禦謙愛妹心切,東齊這次派使臣來求娶長樂,我也是一樣百般不舍。
但身為兄長總不能一直將妹妹留在身邊,耽誤了她的姻緣吧。”
薛禦謙手指輕點扶手的動作頓住,挑眉看向了對方。
“她的姻緣自有我做主,我可不像一些沒有本事之輩,連自己想護的人都護不住。
若是她不喜被困,哪怕一世不嫁,我也能保她一世榮華喜樂。”
他斜睨著站在二皇子身邊臉色已經蒼白了的謝平越,下顎微抬嗤笑出聲。
“一個軟骨頭的男人,芳意可看不上,也配不上她。
莫不是我的妹妹向一隻野狗扔過幾次骨頭,就要領它回家嗎?可笑。”
薛芳意都忍不住想為他搖旗呐喊了,看來他能殺人的不僅僅是手中的那把刀,還有這張嘴。
“世子慎言,即便你為北國做出過不少貢獻,但也不可隨意辱罵朝中重臣。”二皇子身上再無剛剛的笑容,渾身都散發著高位者的壓迫性的氣勢。
薛禦謙卻並不將對方的威脅放在眼裡,毫不閃避地與他對視。
一時之間廳內劍拔弩張。
本想置身事外的平王妃不得不出聲打圓場,她清楚要讓她這個名義上的兒子低頭是不可能的。
“禦謙他怎麼可能辱罵朝中重臣呢,如今平王府中就剩芳意丫頭一個小姐,他難免不舍心疼些,用詞才會不當。”
她又看向了坐在下首悠然自在吃著點心的薛芳意,忍著心中的怒氣,笑著說道:
“清梨才出嫁幾日,芳意丫頭的親事倒也是不著急,讓我一次少了兩個女兒的陪伴,我也不舍。
她若是真的早早也離了府內,這王府裡可就真的冷清了。”
二皇子收斂了身上的剛剛淩厲的氣勢,恢複了溫和的樣子,淡淡地應和王妃的話。
“既然王妃這麼說了,那本殿下也就不勉強了,就讓他們二人自己憑緣分看結果吧。”
說完他站起身,甩了甩袖子上的褶皺。
“我還有要事要入宮向父皇回稟就不多留了,讓清梨留宿一日陪王妃多說說話,明日再回去也不遲。”
眾人都起身送彆二皇子出府。
直到見二皇子上馬車前不忘叮囑薛清梨要注意身體之類,平王妃才放下心來,生怕二皇子會因為此事遷怒到她女兒的身上。
她回身時偷偷瞪了薛芳意一眼後就領著自己女兒回了她的院子,她可不敢在薛禦謙的麵前指責為難她一句,這家夥連皇子都敢頂撞,哪裡會給她留臉麵。
“謝謝好哥哥的相救,若是我不想被困後宅之中,好哥哥真的願意保我一世榮華洗了嗎?”
眾人散去後,薛芳意走近到薛禦謙的身邊,低聲賣乖。
對方不懷好意地笑著回了一句差點讓她罵出聲的話。
“床榻之上,算不得後宅。”
薛芳意慶幸著秋荷站得遠,未聽清此話時,轉頭卻看到了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薛禦謙身後的洛肖文。
“手下已經備好了馬車,世子隨時可以出發。”
她盯著對方的表情,猜測著他是否有聽到此話,當看到洛肖文嘴角快要壓不住的笑時,她確信對方是聽到了!
薛芳意匆匆向薛禦謙行了一個禮就轉身快步進了大門,跨越門檻時還差一點絆一跤。
到此洛肖文徹底繃不住就要笑出聲時,卻抬眼對上了世子冷著的臉,讓他把笑意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薛禦謙看向了二皇子遠去的方向,眼中是晦暗不明的神色。
“他忍了十幾年,現在離那個位置隻有一步的距離,他的野心和本性也逐漸不再掩飾。
隻怕北國的未來堪憂,平王府也將步履艱難,處處受製。”
他必須早做打算,禦甲軍已經成為了這場權勢鬥爭中兩邊的眼中釘。
彼時回到了房中的薛芳意,剛坐下就接到了側王妃的邀約,讓她去品嘗她從娘家帶來的點心。
而薛芳意一走進側王妃的院子,就看到了剛剛過繼到平王府一脈的弟弟正在揮著木劍有模有樣地練劍。
這個七八歲的弟弟並不如她猜測的那般文弱乖巧,相反而是非常的活潑好動。
“禦德,彆玩了,快過來向你的二姐姐行禮。”側王妃走出房內迎客。
薛禦德卻並不理會對方,自顧自地繼續練劍,直到一個眼生的嬤嬤走到他的身前喚了他幾句,才讓他放下手中的劍,走了過來。
薛芳意不明白為何柳氏會選擇一個不好受控的繼子,這不像她的行事。
“禦德見過二姐姐,剛剛弟弟練劍太投入並未注意到您的到來,望二姐姐諒解。”
男孩行禮端正,說話不卑不亢,這讓薛芳意覺得這個弟弟小小年齡卻並不簡單。
側王妃從懷中拿出帕子幫他擦了擦頭上的汗後,便讓剛剛那個嬤嬤帶著他回房換下汗濕的衣服。
“那個嬤嬤是跟著弟弟一起進府的吧,看著弟弟對她比旁的下人親近些。”
薛芳意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問道。
“是王爺擔心府中的下人摸不清禦德的脾性和習慣,特意讓姚嬤嬤跟到了府中伺候著,等禦德適應了這裡再將她送走。
不過姚嬤嬤著實幫了我不少忙,我準備讓王爺去信將姚嬤嬤討過來留在我身邊。”
側王妃一邊解釋一邊帶著薛芳意走進了屋內。
薛芳意不知為何卻覺得那個嬤嬤看著薛禦德的眼神不像是看著主子,似乎多了些其他的東西。
但她也隻是把這念頭在腦中一過就丟到了一邊,這些事與她沒有多大關係。
側王妃在和薛芳意閒談了一盞茶的功夫後,才慢慢將話題帶到了她真正的用意上。
“水街上那家最近很是有名的仙馨坊相信你一定去過吧?
我回京都那日特意帶著禦德去嘗了下,就連嫌少吃甜食的他都讚不絕口。”
薛芳意淺笑著點了點頭,端起了茶順了順被甜膩的點心齁住的嗓子。
她心中悱惻,若讓我整日吃這點心,怕是我也要編出不愛吃甜食的借口。
側王妃並未在意對方的沉默,而是接著說道:
“就在幾日前,仙馨坊的斜對麵又開了一家食鋪,賣的是和仙馨坊差不多的吃食,店鋪內卻是比對家要富麗堂皇不少。”
“哦?這我倒不知,不過仙馨坊開業並不算太久,能這麼快就開一個壓過仙馨坊的店,這背後的人怕是極有權勢的。
難道側王妃認識此人?”
薛芳意假裝好奇和驚歎這家食鋪的主人,明知故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