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戌時入宮的幾位小姐才陸續乘著馬車回府,各府的人臉上表情卻各異。
侯在皇宮附近的各個府打探的下人,看到宮中將布告貼出時,無不麵麵相覷。
四位“天選之女”竟然有兩位被納入了後宮,還有一位因不潔而直接被杖打扔出了皇宮。
真正嫁給皇子的隻有一人——薛清梨。
被杖打扔出皇宮的自然就是早就珠胎暗結的薛憐翹。
在此事上本是最榮耀的平王府經過這一場怕是要很長一段時間成為整個京都茶餘飯後的最熱話題了。
薛憐翹一身胭脂粉的長裙因為被血浸染而貼在皮膚上,整個後背都是血肉模糊,被抬回府上時,已經有氣進無氣出。
薛清梨作為平王府的嫡女雖然成功嫁入了二皇子的府上,但也因著八字命格有缺,而隻是側妃的位置。
而本來是平王妃安排給薛清梨用來固寵的慕思恩則是被皇上納入了後宮,成為了一個不高不低的貴人的身份。
最令人跌破眼鏡的當屬是禦史府的病秧子小女兒夏茗莉,雖然也是被封為了貴人,但卻剛入宮地就給了封號,更是住所被安排在了離皇上最近的宮殿。
可謂是一鳴驚人,這場聯姻裡最大的黑馬。
薛芳意剛進到正廳,就見一個白色的影子朝自己襲來,還好春煙眼疾手快擋在了她的麵前,用袖子將飛來的物件掃到了一邊。
隨著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一隻白瓷茶杯應聲落地,瓷片四散。
而擲出茶杯的平王爺隻是看了眼薛芳意,便將視線又轉回到了跪在地上的側王妃的身上。
“你們兩母女竟敢誆騙與我,說什麼三皇子屬意憐翹丫頭,今日三皇子連麵都不願露,隻一封奏章就將憐翹她不潔之事告到了皇上那。
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殺頭株連的,你是要害死平王府所有的人不成!”
越說越氣的平王直接從護衛那裡抽出刀就要作勢砍了側王妃,王妃忙走上前阻攔。
側王妃被嚇得直接昏死了過去。
王妃瞥到了站在門口角落的薛芳意,眼珠子一轉,朝著她開口喊道:
“芳意,還不快來勸勸王爺,這府裡都亂作了一團了,好在你是平安回來了。”
薛芳意的嘴角抽了抽,她回來都有大半日的光景了,王妃怎麼可能不知,好一個禍水東引。
果然平王被王妃一提醒,冷哼了兩聲,朝著薛芳意嘲諷道:
“本王就不該曾經一時心軟讓素盈留下這個拖油瓶,即便在王府中教導了十幾年,骨子裡也是登不得廳堂的性子。
主子不選,選一個主子養的狗,關鍵是這狗還看不上她,最後還愚不可及地把自己弄進了大獄裡。
多虧你娘親死得早,不然看到你這樣”
薛芳意眼中似有一把刀,泛著森冷的寒意射向了平王,讓他感到渾身一涼,不自覺地止住了話頭。
“我骨子裡隨誰還不得知,但憐翹她為了攀附高枝,不知廉恥地爬上了男人的床,甚至不惜動用禁藥的行為,是隨了誰的血脈,您應該有數吧?
還是說您要把禍端推到側王妃的身上?她有生養之責,難道您就無教養之責了嗎?
父母之恩,父在先,您自認是擔起了這個‘父’之名了嗎?”
平王謝磊拿著刀的手不住的顫抖,額頭上的青筋更是暴起,雙目通紅,周身都籠罩著殺氣。
“芳意丫頭,你怎麼能這麼同你父親說話,雖然你不是出生在王府,但也不能如此忤逆呀,難不成你從未將王爺當作過父親不成。”
王妃一副痛心不已的神色,攔著王爺的手卻收了回去,拿著帕子掩麵哭泣,也藏住了她眼中得意的神色。
薛芳意自知這是王妃為了借王爺之手來教訓甚至除了自己,但王爺觸及了她的逆鱗,提及了她的娘親,這是她萬萬忍不得的。
春煙向前邁了兩步,站在了王爺所立的方向,雙手更是握緊了拳頭,隨時準備著保護自己家的小姐。
誰知道平王在沉默了幾瞬,收回了周身的殺氣,將手中的刀扔給了護衛後,轉身抬步走出正廳。
路過薛芳意的身邊時,腳步停頓了一下。
“隻要你在平王府裡一日,我就還是你的父親。而你既然成了我平王府裡的人,就永遠都是,你最好記住這一點。”
薛芳意從他的眼睛中好像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怨恨,這短暫的情緒泄露讓她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王妃看著王爺在被薛芳意如此頂撞後,仍然忍下了怒氣一句不說的一走了之,甚為震驚。
她哭泣的動作都停滯了,這已經超出了她這麼多年對她這個夫君性情的了解範疇。
王妃肯定在薛芳意身上一定有什麼她所不知的秘密,是讓王爺所忌憚的。
她知道薛芳意這個人絕不能再久留王府,這個府裡不能有這樣一個未知數的存在,特彆是她可以牽動平王父子。
她收斂心思,吩咐下人將側王妃送了回去,又擺出了慈母的作態,走到薛芳意的麵前。
“王爺他今日在宮中被皇上大為責怪,才一時氣急說了那些不好聽的話。
我也是過來人,自然能明白情根深種難自持的道理,你若是真的喜歡秦大人,我願去找謝老夫人說說情由,秦大人是孝子,想來是願意聽聽他母親的話的。”
“不必勞煩王妃費心了,怕是你們有了誤解,我對秦大人從未有過兒女情長,不過是他站錯了隊,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罷了。”
王妃瞬間了然她這話中之意,應聲陪笑了幾聲後便讓春煙送她主子回去休息。
看著薛芳意走出了正廳後,王妃朝著身邊的桂嬤嬤招了招手,低聲吩咐道:
“最近找人給我好好盯著芳意園的動靜,但切記不可讓她有所察覺。
還有讓府裡人都警醒著點,最近對薛芳意都要客氣恭敬一些,不可與芳意園中的人起任何衝突。”
她走到正廳門口看向薛芳意主仆拐入了角門,消失在視線外。
隻是她不會發現,在薛芳意拐入角門時用餘光瞥向了她,嘴角輕輕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