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芳意往年沒有參加流觴會,不是沒這個實力,而是不願自己引起他人的注意,讓自己的身世被拿出來討論,影響了平王府。
可是自己到了慘死那一刻,平王府都無一人能有助力。
一身水藍雲緞裙的薛芳意,將自己的長發用發帶高高的綁起,斂神閉眼,等待樂聲響起。
除了台下眾人和閣樓的薛禦謙,還有一個人也在注視著薛芳意。
他就是在比試台右側廂房的當今北國三皇子——薛靖盛
他盯著一身台上人兒的那身水藍雲緞裙,揚起了一絲玩味的笑意。
站在台中的薛芳意,秀眉鳳目,嬌而不妖,發帶和長發隨著初夏的暖風輕輕飛揚,娉婷而立,高雅脫俗。
她等待鼓聲一起,一隻手手拈蓮花指,另一隻拋出綢帶繞住台柱,腳尖一點,身體隨著綢帶離地而起,如敦煌畫壁上的神女翩然躍入眼前。
隨著鼓聲漸入激昂,古箏也適時加入,薛芳意隨著樂聲中的波瀾壯闊,改變了舞姿,翹腳後勾,腰肢手臂不再柔曼,而多了幾分力量。
樂聲中波濤過儘後,趨於平緩,她手持琵琶,配合鼓聲和古琴,將舞蹈,樂曲都帶入了荒漠沉寂遼闊的夜晚。
當舞罷,全場沉寂了足足一分鐘,才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眾人皆以為京都舞藝最好的當屬平王府嫡女薛清梨,今天見三小姐的舞姿已有逼近之勢,卻未曾想到真正的珠玉都是藏得最深的。
“我從未出過京都,卻是今日在三小姐的舞姿中見到了塞外的遼闊和朗月枯樹。”
“我好像看見了書中描述的敦煌女神的縹緲身姿朝我飛來。”
秦廷怔怔地盯著台上雙頰因劇烈運動後微紅的薛芳意,他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舞蹈。
即便他是一個男人,都忍不住隨著她的舞姿,進入了另一個被她創造的世界。
仿佛自己剛剛是魂遊塞外,經曆了那裡的四季日夜,內心的震撼難以平複。
他竟然開始不再排斥迎娶薛芳意的計劃,甚至有了一絲的期待。
當薛芳意走下台時,淼淼用崇拜的眼神緊緊地盯著她。
“芳意,我覺得你琴藝了得就很厲害了,你的舞蹈竟然更出色。你竟然還會反彈琵琶!
天哪,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薛芳意撲哧一笑,用手指輕點她的額頭。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怎麼還不是人了呢。”
“真是小看二姐姐了。
但二姐姐怎麼有這才能,竟然瞞著家裡眾人呀。”
假意來祝賀的薛憐翹用力扯出一個友善的笑容,卻因用力過猛,而著實難看。
薛芳意鬆開挽著淼淼的手,走近薛憐翹身邊,用手幫助對方將肩上滑落的外紗往上拉了拉。
“妹妹一向溫婉端莊,剛剛一曲金蓮舞也著實讓姐姐開了眼界。
不知清梨姐姐是否也有幸一睹過妹妹這一風采呢?”
薛憐翹身體不自主地一僵,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很快第二場比試的結果就被公布。
當徐太傅宣布薛芳意以七票通過時,所有人都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公主,徐太傅和四位主教先生,應是六票才是。
難道......
長樂公主看出了眾人的不解,無奈地歎了口氣。
“三皇兄,既然你參與了投票,就再無躲起來的必要了吧。”
眾人隨著長樂的眼神看向了右側的廂房。
彼時一身水藍金絲暗紋錦袍的三皇子薛靖盛用紙扇挑簾,從廂房中緩步走出。
當薛憐翹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終於出現時,忍不住向前邁出了幾步,希望三皇子的目光可以落在自己身上。
不知是不是感應到了薛憐翹的心思,薛靖盛在比試台後的評判席位落坐後,眼睛真的看向了這邊。
薛憐翹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手中的錦帕就要被她揉搓爛了。
站在薛憐翹身側靠後的薛芳意看到三皇子一身的水藍錦袍時,總算明白了她的王妃母親為何送她這一身。
看來王妃是有意借助這場流觴會,讓自己能有機會入了三皇子的眼。
隻是不知王妃這一設計,到底是好心還是惡意。
她是否知道三皇子的施虐癖好?
在鑒寶之前,隻還剩下繪畫和武試。
而他們中也正好也是剩了兩人未出戰。
薛芳意知道秦廷唯一能參與的隻剩下繪畫,他是不會武的。
她打斷了秦廷和謝平卓對接下來繪畫比試內容的討論,向秦廷微微行禮道:
“我知道秦大人的畫工是頗有造詣的,理應是由秦大人出戰繪畫比試。
但是......”
她努力露出為難的表情。
“淼淼畢竟是女兒家,參加武試無疑是太過勉強,若有任何損傷怕兩位大人也是不忍的。”
“誰說我不......”
薛芳意用掩在裙下的腳踩了一下急著開口的淼淼,阻止了她接下來的話。
她自然知道淼淼從小跟隨她二哥習劍,雖然劍術稱不上多麼出眾,但在這種比試的場合,自保是足夠的,甚至還有拿到積分的可能。
雖然秦廷即便獲勝也至多和自己平分,可是她偏偏要奪走秦廷任何出頭的機會。
她也絕不能讓自己的計劃有任何閃失。
淼淼不知道為什麼薛芳意要這麼安排,但她無條件信任自己的好姐妹。
“我是想說,誰說我不能畫得好呢。
說不定我參加繪畫比試,一舉拿下最高分,驚豔全場!
秦大人,你就不用擔心勝率了,安心在武試渾水摸魚吧。”
淼淼這一番話,話裡話外暗指自己的繪畫才能不會輸給秦廷,還順帶嘲笑了對方的文弱不堪。
薛芳意看著秦廷的身體微微晃動了一下,差點笑出聲。
而謝平卓聽到自己這個琴棋書畫樣樣不精的妹妹,說出自己要驚豔全場時,已經背過臉笑出了聲。
兩場比試下來,淼淼和秦廷皆顆粒無收,王晚清一方雖然奪得了四積分,但並不能對賭局的結果造成任何影響。
這場所謂的對賭,從一開始勝負早已注定,不過是薛芳意借助的一把刀罷了。
一把斬斷秦廷平步直升的利刀。
隨著常規比試的全部結束,本年流觴會最讓人期待的鑒寶比試,正式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