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還是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義憤填膺道:
“他們實在太過分了,這是父親用命換來的賞賜,跟他們有什麼關係?母親可千萬不能給。”
謝錦姩譏諷啟唇,
“妹妹是沒聽見謝葵罵的那些話,果真是有什麼父母就有什麼孩子,白眼狼一個。從前父親母親多疼她,可那個忘恩負義的混賬東西,
對母親竟然滿口怨懟之言,還跟我攀比呢,怨二房沒讓她享富貴,你說可笑不可笑?她自己親爹親娘都沒給她的東西,她竟然向彆人索取?嗬嗬……”
李媽媽挑眉,視線意有所指,
“大姑娘莫氣,那種隻記仇不記恩的貨,搭理她乾什麼?也就隻有大房那樣能生出那樣的孩子來,都是從根上隨的,一家子爛心腸!”
“就是就是,那樣的人哪有良心?瞧一眼都嫌臟,趕緊打發了算了。”春桃也附和。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謝流螢的表情越來越掛不住,雖然她們句句罵的是大房,可是她怎麼覺得這些話十分刺耳呢?
像是在罵她。
恩?
慕容氏對她有恩嗎?雖然把她養大有養育之恩,可是大房也養謝晟了啊,都把對方的孩子養大,
恩情相互抵消,哪來的恩?
而且連疼愛也是假的,是不明真相的假疼愛。
謝流螢說服了自己,本來就是這樣,慕容氏對她沒有恩,也沒有愛,
她沒什麼好感恩的。
所以,她有什麼可心虛的?
“何止謝葵,謝曦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養出個什麼混賬孩子來,把園子裡好好的花都糟蹋了,那可是母親辛苦弄的。”謝流螢咬牙。
後來她才知道,親生母親從她那拿走了五百兩!另外還拿走了三件首飾,分給那兩個窮酸姐姐。
這也是她來找慕容氏的目的,她手裡沒多少錢了。
謝錦姩是真愣了一下,她是真聽不懂話,還是太會掩飾了?這話明明是說給她聽的,她還渾然不覺。
“好了好了,反正他們馬上要搬回老宅,就當破財消災了,以後這家裡就清靜了。”慕容氏說。
“他們要搬回老宅?”謝流螢大吃一驚。
李媽媽不急不慢地解釋道:
“二姑娘有所不知,大姑娘用二百兩黃金做代價讓他們回老宅去住,大爺同意了。”
聞言,謝流螢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父親母親都走了,就留她一個人在這嗎?
春柳心神一動,說:
“走了也好,咱們二姑娘斷腿數月,大爺和劉夫人也不說探望探望,如此冷血,是他們先絕情的。”
被戳中痛處,謝流螢的臉色驟然一變,是啊,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父親不聞不問,母親也沒來過幾趟,自己又何必為他們著想?
謝流螢的心硬了些,她眼眸一閃,
“母親,我在家都憋壞了,馬上就是中秋節,我想去逛燈會。”
她沒忘了來的目的。
每年的中秋賞月日,京城都會有一場盛大的燈會,燈會上花燈如海,如繁星璀璨,賣什麼小物件的都有,更有唱曲的、雜耍的,十分熱鬨。
每一年都擠不動。
“去就是了。”慕容氏也沒想攔她啊。
謝流螢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到燈會那天,京中勳貴人家也都會出來遊玩,女兒不想給家裡丟了體麵,所以想做兩身新衣裳,而且陛下不是賞了好多珠寶嗎,我想挑幾件好看的。”
慕容氏不喜,“你那麼多的衣裳,怎麼還要做新衣裳?”
記得從前大房很少給晟哥兒做新衣裳,府裡規矩一季度兩件新衣裳的份例,都被劉惠蘭挪去給了謝衍,晟哥兒自小的衣裳不是袖子短一截兒,就是哪破了洞,
晟哥兒吃了那麼多苦,她憑什麼又要這又要那?
謝流螢沒想到慕容氏會是這個反應,臉色立馬垮了下來,楚楚可憐道:
“母親你不疼我了嗎?”
“你還想讓我怎麼疼你?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疼你!”慕容氏反問。
謝流螢瞳孔驟縮,她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神情難堪到極致,下一刻雙臉漲紅,屈辱感猶如洪水一般,鋪天蓋地將她淹沒。
謝錦姩麵無表情地瞧著,眼底一片冷漠。
從今天起,謝流螢在這個家隻有做小伏低的份兒,從前謝晟在大房過的什麼日子,她以後就過什麼日子。
這才公平。
謝流螢死死咬著唇,壓抑著心中瘋狂滋生出的恨意,她很想大聲質問,難道血緣關係就那麼重要嗎?
不是她的親生孩子,她說不疼就不疼了嗎?!
謝流螢的嘴裡逐漸泛出血腥味兒,她強忍著不能捅破那層窗戶紙,因為她隻能是二房嫡女。
所以不管慕容雲湘這老賤貨說什麼,她都不能認。
李媽媽見差不多了,故意用謝流螢也能聽見的聲音說:
“夫人,螢姐兒隻是個孩子,她什麼都不知道。”
謝流螢立馬委屈落淚,“母親為什麼這麼說?我是母親的女兒怎麼就沒資格了,女兒到底做錯了什麼……”
慕容氏冷眼瞥她,“滾出去。”
聞言謝流螢哭得更厲害了,沒人注意到,她緊握的手心都在顫抖。
冬棗是一聲不敢吭。
李媽媽過去‘心疼’的安撫謝流螢,
“二姑娘莫哭,夫人她今天是被大房的那些氣狠了,所以心情不好,不如二姑娘先回去吧?”
謝錦姩歎氣,“媽媽你先送螢姐兒回去。”
她想裝無辜、裝不知情,那就不揭穿她,拿她當個猴耍唄。
小醜而已。
李媽媽扶著謝流螢離開了薔薇庭,謝流螢離開後,謝錦姩和慕容氏對視了一眼,一切儘在不言中。
“真解氣。”
慕容氏早就想罵她,上回她算計晟哥兒,要是真讓她算計成了,晟哥兒的命都幾乎毀在她手上。
謝錦姩失笑,吩咐道:“傳晚膳吧。”
……
李媽媽勸了一路,才終於止了謝流螢的淚水,並且將她送回螢光閣。
謝流螢也裝作被李媽媽勸好的樣子,說話特彆懂事,
“我沒事了,媽媽回去好生安慰母親吧。”
可等李媽媽回去之後,謝流螢瞬間變臉,因為太過憤怒,她的麵容扭曲,原本清純可愛的臉變得猙獰起來。
冬棗有些害怕。
謝流螢舉起一個花瓶砸碎泄憤。
砰!
花瓶四分五裂,碎片鋪滿了整個屋子。
摔了一個還不解氣,她一個一個地摔,直到屋裡再也沒有一件能摔的東西,屋子裡一片狼藉。
“賤婦!”
謝流螢喘著粗氣,心裡這才舒坦了一些。
冬棗不敢上前,隻能好生相勸,“姑娘彆生氣了,郡夫人會遷怒於您,都是因為大爺他們的緣故,與您無關的。”
外頭兩個小丫鬟聽見動靜走了進來,謝流螢看見她們,命令道:
“愣著乾什麼?還不給我收拾了,全都換上新的!”
其中一個小丫鬟卻不驚慌,
“二姑娘,您損壞的東西太多了,得明日稟報了主管,主管報了郡夫人,才能領新的來換上。”
謝流螢目露寒光,“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