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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收之桑榆,大勢所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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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祖在江夏,是毫無疑問的軍閥,即便已經卸任,軍閥脾氣卻改不了。

此時一聽文聘竟然敢動他兒子,他心中自然怒火滔天。

畢竟,文聘是個什麼東西?不過劉表麾下一員戰將!

他兒子卻是江夏太守,是他黃家現在推出來的代表。

要是他兒子犯了什麼大錯也就罷了,不過是要來增援安陸,這算什麼大罪?

就算是鬨到劉表麵前,兒子救老子那都是天經地義!

可文聘卻拿著雞毛當令箭,不由紛說將他兒子禁足。

劉表也就算了,你文聘一個毫無根基之人怎麼敢啊!

也是父子之情難斷,彆看當初黃射背刺,使得兩父子反目。

但一旦黃射遇到危險,黃祖便將之前的事情都拋到了腦後。

“士元方才之言可屬實否,文聘當真已將射兒治罪?”

惱怒之中,黃祖再次向龐統確認起了事情的真實性。

龐統見他詢問,便知事情已妥,當即對他一笑道:

“此乃劉征東軍中細作傳出,黃公若是不信,可往求證!”

他一說罷,黃祖便信了大半,龐統壓根沒有理由騙他。

而信了這話之後,他便更是惱怒,背著手罵罵咧咧道:

“豈有此理,文聘匹夫,真當我黃氏任由汝等欺辱不成?”

不過如此走了幾圈,他卻又意識到了事情有點不對。

龐統雖然沒有理由騙他,可眼前局麵卻有可能是龐統謀劃。

畢竟,要是劉備不先出兵安陸的話,他兒子也沒必要請兵。

“好你個龐士元,老夫與德公也算故交,汝怎敢如此欺我?”

黃祖雖然老邁,卻也不蠢,意識到了龐統在其中的作用。

“吾知汝曆來善謀,而今文聘匹夫雖有過,豈非汝從中謀劃?”

但龐統聞言,卻是絲毫不慌,直接搖了搖頭便笑語道:

“非也,黃公誤會在下矣,在下雖謀,卻隻謀軍事。”

“黃氏與我龐氏也交往多年,在下豈敢謀害公禮兄?”

“不瞞黃公,突襲安陸之計確實是在下所獻,可此計隻為調動城內兵馬出城。”

“若是公禮兄帶兵出城,雖會被我軍所擒,但在下敢保公禮兄無事。”

“可在下卻未料及文聘此人如此膽大妄為,竟敢下令擒下公禮兄。”

“黃公不妨想想,眼下劉征東雄踞四州之地,天下早晚為之平定。”

“黃氏襄助劉表乃逆天之舉,故我意欲引黃氏走向正道。

“可黃氏對劉表忠心耿耿,今卻被劉表如此對待!”

“之前黃公一心討賊,卻被臨陣換將,引得父子成仇。”

“現在公禮兄不過為父求兵,反遭文聘此賊汙蔑治罪。”

“在下雖有過錯,可比之劉表之過,卻遠遠不及也!”

“黃公亦是長者,豈可舍本逐末,卻來怪罪在下獻計?”

他的態度可謂誠懇,先表示自己確實獻了計,可目的是為拉攏黃氏。

隨後又表示比起自己的過錯,劉表顯然不把黃氏當回事。

兩相對比之下,很顯然,當然是劉表和文聘更為不當人一些。

黃祖本來也沒打算過多深究,聽得此話自是又怨起了劉表。

“汝雖不善,此言卻也在理,劉景升不顧舊情,誠然可恨!”

“然則老夫現已致仕,閒居家中,又能如之奈何?”

如此說著,黃祖便是長歎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陣無奈之色。

若是他還是以前的江夏太守,那他沒二話,肯定帶兵投靠劉備。

但現在他已經隻是一個富家翁,雖然在安陸有些權勢,但拿文聘還真沒辦法。

不過龐統等的就是他這番言論,其當即便坦然笑道:

“此事亦不難行,隻消黃公配合我軍行事,即可成事!”

“吾知黃公麾下舊部呂介、鄧龍、蘇飛皆在文聘麾下。”

“隻需黃公寫上幾封書信與之,讓其裡應外合,劉征東便能破之!”

“如此行事,不僅黃公之氣可消,公禮兄得放,黃氏亦有大功一件!”

“這般一舉三得之策,不知黃公可有意乎?”

而黃祖聽得此言,牛眼卻瞟了一眼龐統,冷聲道:

“乃欲以吾兒身家性命,來換汝進身之階耶?”

“吾兒尚在文聘手中,一旦事泄,性命難保!”

“黃公此言差矣,統豈是那等自私自利之人?”

龐統見其不應,便繼續循循善誘,連忙搖頭道:

“似我等軍爭,誰不是以身家性命來為賭注?”

“現在天下形勢已不如往昔,黃氏要想繼續富貴,豈能不勞而獲?”

“須知劉征東與劉景升不同,其起於微末之間。”

“劉景升尚且要靠我荊州士為之維持大局。”

“劉征東麾下卻是人才濟濟,絲毫不須士族助力!”

“眼下正是我等用命之時,黃氏若不儘力,日後自當敗之。”

“黃公須知,我荊州之地彆的沒有,寒門士子卻是眾多!”

劉備喜歡提拔寒門,這幾乎現在是天下人的共識。

現在其麾下關張秦趙,孫乾簡雍,誰不是平民百姓出身?

就連劉備的大舅子糜竺,說是世家,實則亦是一介商賈。

與之相比,士族在劉備麾下要想出頭,反而更為困難。

更彆說秦瑱這個二把手也在不斷對他們士族施壓。

這就使得士族子弟在劉備麾下遠比在劉表麾下難受。

現在黃家不幫忙,以後憑什麼讓劉備重用黃氏子弟?

更彆說,由於劉表大興教化,麾下寒門子弟眾多。

你不趁著劉備入主之前露露眼,以後隻會泯然眾人。

黃祖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隻不過還對劉表抱有一絲幻想而已。

“士元當真以為,此次劉備入主荊州已成定局?”

他看著龐統,內心似乎正在做著最後的掙紮,隻要龐統點頭,他就會答應。

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龐統要是覺得劉備無法奪取荊州,那就不會出仕。

“這是自然,莫說黃公不助力,便無劉征東至此,光是秦瑱也可奪取荊州!”

龐統用眼神回應著黃祖的問題,臉上露出了一副深沉模樣道:

“黃公莫不是以為,就憑劉景升能是秦子瑄對手?”

“不是我再次誇讚,秦瑱實乃數百年一遇之奇才。”

“莫說劉景升,便是薑尚再生,恐怕也隻在仿佛之間。”

“今有此人在南,劉景升能以何法製之北上?”

“若是無能製之北上,荊州豈不是早晚將落入其手?”

這並不是他特地嚇唬黃祖,實際上他也覺得秦瑱才是劉表最大的患處!

即便沒有劉備出兵,給秦瑱一兩年,劉表也得兵敗!

他也曾經想過要不要反向表現一下自己,先投入劉表麾下,嘗試和秦瑱掰腕子。

可在經過仔細分析之後,他發現自己幾乎沒辦法取勝。

因為現在的秦瑱早已經不再是一個人單打獨鬥,在其背後,有其人一手建立起的製度體係。

無論是經濟、政策、兵員、將領素質,亦或是後勤實力。

劉備擴張之所以能這麼快,離不開秦瑱的各種製度改革。

在這樣的對手麵前,他們隻會像六國麵對秦國一般無力。

或者說,天下的諸侯,都隻會像是六國一樣被逐漸吞並。

這是天下大勢,就算秦瑱死了,也基本上不會發生逆轉。

這亦是他為什麼要急著出山的原因,再不出山以後他就沒立足之地了!

對於他來說是如此,對黃祖所在的黃氏來說也是如此。

麵對龐統的解釋,黃祖也知劉表多半要完,當下便道:

“也罷,既是荊州已不可守,老夫又豈能違抗天命?”

“但現在文聘把守西陵,我便將信與汝,汝又當如何聯絡城內兵馬?”

文聘守城,顯然是要親信把守各處的,這種情況下,劉備如何聯絡眾人?

可龐統對此,卻是笑著表示此亦須黃公來為之也!

說著他就給黃祖出了一個辦法,趁著現在黃射被文聘囚禁,黃祖可以直接派人前往城內求情。

表麵上裝作對文聘服軟,內裡使親信聯絡城內諸將。

這樣等到聯絡好了之後,便讓人前來送信,就能神不知鬼不覺。

黃祖見他連送信都要自己助力,不由指著龐統笑罵道:

“好個龐士元,勞累都是我黃氏受,功勞卻是汝來領!”

“若此事成後,來日我黃氏尚被遷怒,吾必拿你試問!”

龐統看他笑罵,頓時領受,忙表示事情一成,他就幫黃祖請功。

黃祖聽此,方才不在多言,示意龐統自行離去,他自己會操作。

龐統得了承諾,便出得城外,勸說張飛直接退兵。

張飛自然不解其意,心想你小子不是去勸降麼,怎麼就要退兵?

龐統聞言,連忙將城內發生之事告知張飛勸解道:

“如今黃祖已應助我軍奪取西陵,若先取安陸,則此計難成!”

“可佯裝我軍計策失敗,退回營內,連撤伏兵。”

“如此文聘見之,必以為得計,我軍裡應外合便可敗之。”

“如若不然,便取此城,江夏之地亦難儘取也!”

張飛聽了勸解,方才不再多言,率領朝著劉備大營行來。

至於路上,又喚張遼、魏延撤去路上埋伏兵馬。

兩軍合在一起,共計近兩萬人返回了劉備大營之中。

文聘的探子見狀,便將消息報與文聘知曉,文聘一見劉備撤回這麼多兵馬,便是大喜。

又聽張飛連安陸都未攻取,他便喚來伊籍笑道:

“果如先生所言,禁足黃射,劉備便未取安陸。”

“其人埋伏不成,就連伏兵也隨之撤回營內!”

豈料伊籍聽聞此話不喜反哀,蔚然長歎道:

“固知劉征東仁義,其人以仁義起兵,我軍今日不敗,來日必敗也!”

他雖然預料的準確,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因為這意味著劉備的仁義不是口頭說說,而是實際在做。

隻要劉備保持下去,麾下將士必然效死命。

他們和這樣一個梟雄作對,兵敗顯然是早晚的事情。

如此歎罷,不等文聘說話,他便請辭而去,回到府內暗自神傷。

文聘自不知伊籍這種文人之病,他隻知道又防住了劉備一次進攻。

隻要他堅守不出,劉備應該就拿他沒辦法。

而他並不知道,此時黃祖的親信正朝西陵城行來。

一場由龐統謀劃的兵變正在城內醞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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