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三年八月下旬,即秦瑱出使月餘之後,劉表終於決定了出動水軍幫助劉備軍作戰。
在得到了這個消息之後,秦瑱也到了動身之時。
不過此時的他已然不像剛來的時候那般隻有王粲相迎,這幾天也算結識了不少人。
臨走之前,蒯良便替劉表又招待了他一頓,將傅巽、王粲、裴潛、龐統、龐林、龐山民、石韜、崔均、孟建等人招了過來。
本來龐德公等人也在邀請之列,可惜龐德公這人從來不入城內,唯有司馬徽和黃承彥赴宴。
照官位來坐,自然是秦瑱上座,但秦瑱卻將黃承彥和司馬徽請上了首位次位。
又讓蒯良做了第三個位置,他自己則是坐了第四個位置。
眾人依次坐定,自然又是一場歡宴,談及秦瑱要建的大學,蒯良便頗為好奇道:
“吾聞子瑄欲在淮南建一大學,不知所收學費幾何,招生又有何求?”
對於這個大學的概念,蒯良隻覺十分新奇,因為荊州學宮乃是模仿洛陽太學所建。
招收的都是士族子弟,規模浩大,秦瑱既然能說動黃承彥等人,顯然是有點東西的。
他這麼一問話,眾人便豎起耳朵聽了起來,便連黃承彥和司馬徽也有些好奇。
大學自是要建立,可收費和招生卻也是問題,若隻是招收士族子弟的話,那也就是學宮的變種,算不得大學。
可秦瑱聞得此言,卻直接對眾人表態,他辦學宗旨就一個,有教無類!
所有學費全免,隻要有心向學,有資質通過入學考試,就能進入學校。
入學之後,不以家世來論,隻以成績定高下。
所有學子都能以極為低廉的價格獲取整整一套淮書,且每年品學兼優者還設置有獎學金。
眾人一聽這個形式,便是驚奇不已,他們隻聽過交錢上學的,沒聽說過讀書還能賺錢的道理。
像是石韜、孟建等寒門子弟聽此,一時都是心動不已。
傅巽裴潛則是暗道秦瑱行事當真非同尋常,王粲等人並無表示。
唯有蒯良、龐統、黃承彥、司馬徽等人神色複雜,反應不一。
其中以蒯良為最,聽得秦瑱的辦學計劃之後,便有些感慨道:
“貴軍若真能如此行事,則來日恐怕天下俊才,將會皆入貴軍之手!”
這天下重視教育的主官很多,但敢這麼辦學,能這麼辦學的,恐怕隻有秦瑱一人。
蒯良作為智者,能輕易預見到這所大學開辦之後,會出現什麼景象。
恐怕天下寒門士子都將為這所大學而瘋狂!
要知道,在這個知識被門閥把控的時代,多少寒門士子求一書而不得。
可秦瑱先是用淮書打破了知識壟斷,而後又用大學來吸引人。
這種吸引力,甚至比求賢令還要可怕!
這些學子受了劉備軍的教育,自然而然就會出仕劉備軍。
隻需要等幾年時間,劉備軍就會出現人才井噴之勢!
思慮之間,他對秦瑱便是越發佩服,不由舉起杯子朝向了秦瑱道:
“吾聞劉使君曾言得先生乃如魚得水,如今觀之,豈止一水,乃魚入其海,鳥飛青天,何人能與羈絆?”
“先生之才,當得老夫一敬,還望滿飲此杯!”
秦瑱見他敬酒,忙道過讚,又端起杯與其共飲了一杯。
一邊飲著,他心想蔡家已經有意貼上他們,蒯氏兄弟這次也出力不少。
算來算去,荊州三大世家已經拉攏兩家,若再拉來黃祖,來日他們荊州可就算水到渠成了!
當下他又再度邀請眾人飲宴,如此飲宴至了深夜。
臨走之前,黃承彥和司馬徽又囑咐了他一番,如果還有新作,務必抄下讓人送過來。
秦瑱自是欣然應之,隨即又對眾人發出了邀請。
這一次宴席之上,像是蒯良、傅巽等人都在劉表麾下做事。
但其他人可都沒有官方的身份,現在邀請也算是他最後一次發起的邀約。
最終,龐統、龐林兄弟皆未應諾,崔均則是天性不喜拘束,直接回絕,反倒是裴潛應下了此事。
因是裴潛早就已經對劉表失望,時常對王粲傅巽表示,劉表非人主也!
按照原本曆程,他本來是要南下長沙隱居的。
可現在秦瑱先一步邀約,他便同意跟著王粲一道前去淮南看看。
至於石韜與孟建這哥倆本來還在猶豫是北上中原還是去淮南,但架不住諸葛亮勸道:
“中原甚多士大夫,丈夫當遨遊,何以歸故鄉?”
二人都是中原人,聽得此話,便打消了北上的想法,給諸葛亮表示等他們收拾好了家當,就往淮南看一看。
於是一次宴會,秦瑱拉到了三個人才,次日便帶著王粲、裴潛二人一道離開了襄陽。
離開之時,劉先再次出現,帶著劉表給劉備的謝禮交給了秦瑱。
這一份謝禮分為兩份,一份是給劉備的手書,還有一些金銀珠寶,用以酬謝劉備給的禮物。
一份這是給秦瑱的餞行禮,分為一箱五十鎰黃金、一箱珠寶,以及幾百冊襄陽藏書典籍。
這些典籍都是宋忠等人標注以及校正,好像是在給秦瑱表達論書淮南是多,可學問還是在我襄陽居多。
秦瑱對此,隻能笑容以對,心想劉表這老頭年紀也不小,勝負欲竟然這麼強。
但好歹人家還給了些錢財,他也隻得多謝劉表之禮。
算一算他這一次出使,公家的東西不算,他個人收入便在上百萬之多。
雖說他也算家大業大,但白給的錢,不收白不收。
至此,秦瑱總算完成了自己這一次出使的全部任務。
從襄陽一路行出,往西行數裡,便到了城外渡口,蔡瑁已然領著兵馬在此處接洽。 雖說這一次出兵是以荊州水軍為主,但秦瑱為了保證成果,還是向劉表請求隨軍。
蔡瑁的任務,就是把秦瑱一路送到江夏。
這一次再見,二人便沒了之前劍拔弩張之意,沿路上兄弟相稱,頗為親熱。
趁著機會,秦瑱又向蔡瑁打聽了一下荊州軍隊的情況。
而後方才知道荊州軍現在有兵馬超過十三萬,其中水軍就超過了一萬五千人。
水軍一共分為三部分,一部分三千人駐紮襄陽以東的邔國水寨;
一部分三千餘人,駐紮在江陵城南邊的水寨。
最後一部分一共九千餘人,駐紮在江夏沙羨水寨,歸為黃祖調遣。
相對南郡來說,江夏僅有七萬餘戶,三十餘萬人,但駐軍卻超過了三萬。
得益於此,黃祖在劉表麾下就相當於一個土皇帝一樣,聽調不聽宣,基本上不會進入襄陽城述職。
聽得此話,秦瑱心想黃祖和劉表無親無故,既然知道黃祖權勢這麼重,為何還要讓黃射擔任章陵太守?
想了一會兒,他便將自己疑惑問出,蔡瑁一聽,即撫須笑道:
“此亦賢弟不知爾,彆看黃祖隻據江夏之地,實則章陵稅收,亦歸黃祖所有!”
說著他便將黃祖的狀況和秦瑱說了一遍,原來遠在當日孫堅殺了荊州刺史王睿之時,荊州就形成了各方割據之勢。
南陽郡被袁術所據,南郡被宗賊占據,荊南四郡除了張羨之外,皆是各有賊亂。
而這江夏,就被安陸黃氏所占據,以安陸為中心,包括西陵、章陵等地,皆是黃氏的地盤。
當日劉表進入荊州,得到了蒯、蔡兩家之助,成功平定荊州大部,唯有江夏之地,黃氏已經成了尾大不掉之勢。
麵對此狀,劉表討伐自然是不可能討伐的,隻能遣使前去和黃祖商議。
最終和黃祖達成了一致,使江夏與南陽部分縣城聽從劉表之令。
而黃家保證維持各地的治安,擁有獨立軍權,但不參與荊州政局。
劉表對此,自然不夠滿意,但又奈何不了黃祖,隻得聽之任之。
後來他見黃祖勢力太大,有意削弱,便在袁術走後,順勢奪取南陽。
又將黃祖占據的一部分劃出一個章陵郡,讓蒯越擔任太守,企圖將其收歸自己麾下。
可這樣一來黃祖就不乾了,開始獅子大開口,向劉表討要大量錢糧用來養軍。
劉表一麵要養荊州軍,一方麵還有資助張繡,哪有錢糧能給黃祖。
眼見黃祖有意趁著這個機會發飆,他便隻能撤銷了蒯越的章陵太守之位,換上了黃射擔任章陵太守,這才穩住了荊州大局。
所以黃射擔任章陵太守,實則並非劉表本意,而是對黃祖的拖鞋。
這一番解釋,自然是讓秦瑱對荊州有了一個更深入的了解。
雖然從表麵上來看,荊州是一個整體。
但在劉表單騎入荊州的過程中,使用了大量綏靖手段,導致劉表手上的荊州不像其他諸侯地盤那麼穩固。
這也是為什麼劉表一死,荊州便四分五裂的原因。
因為荊州從劉表主政開始,就沒有成為過一個完整的政體。
思慮之間,他又趁著這個機會問了蔡瑁一些其他的問題,比如文聘、劉磐、黃忠等人。
這些事情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軍事機密,但蔡瑁此刻卻是知無不答。
他明確給秦瑱講述,文聘和劉磐是劉表親自提拔起來的親信。
而黃忠卻是前刺史王睿麾下校尉,始終得不到劉表信任。
除了這三將之外,劉表麾下還有袁龍、劉虎、韓晞等心腹大將。
如此二人談著話,船隻行過了魚梁洲,剛至鹿門,便見一支兵馬已然列陣江邊。
看著這支兵馬出現,蔡瑁便撫須悠悠道:
“看來黃府君已經派人前來接待賢弟,為兄卻是隻能送到此處了!”
秦瑱聽著,來到欄杆邊上,朝外看去,就見黃射一臉笑意等在岸邊:
“秦兄多日未見,彆來無恙否?”
“吾聞使君已經下令出兵,正欲前往江夏助陣,你我不妨一道前往!”
看著黃射在此處等待,秦瑱便沒了之前的輕視之心。
之前他隻以為黃射是個二世祖。
但現在了解了荊州的權力結構之後,他才發現黃射這人或許也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簡單!
合著先前送他之時,並非是不把國事當回事,而是明擺著不把劉表當回事。
現在陳兵於此,顯然也是沒有把蔡瑁等人放在眼裡。
看著蔡瑁這般暫避鋒芒的模樣,他就知道蔡家和黃家關係或許比蒯氏還要差。
正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當下便辭彆了蔡瑁,又帶著眾人行下了船隻。
來到了黃射麵前,他即拱手一笑道:
“瑱何德何能,竟勞府君迎來送往!”
黃射見他拱手,自然翻身下馬笑答道:
“先生切莫如此,莫說我等為友,自當相送。”
“就說射此之前還答應帶一人來見先生!”
“現在此人已至,吾自當與先生送來!”
說著,他便回頭看了一眼,隨之便見一魁梧大將來到秦瑱麵前,恭敬的一拱手道:
“末將甘寧,見過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