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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人之常情,不講武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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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王粲其人,其實也是世家大族子弟,其曾祖父王龔官至太尉,祖父王暢官至司空。

便連其父王謙,也是大將軍何進麾下長史。

論起家世來說,也是漢末頂級豪門子弟。

可王粲這個人卻與其家世不配,生的其貌不揚,又瘦又小。

唯獨文采飛揚,善於詩賦,乃是建安七子之一。

而王粲與秦瑱相識,又得從當日蔡邕入京說起。

卻說當年蔡邕不聽秦瑱苦勸,受了董卓征召前往京中。

彼時的蔡邕身負天下士子名望,每一天來拜訪的士子都是絡繹不絕,客廳也常賓客滿坐。

王粲聞之名聲,自然便來到了蔡邕的府內拜見。

而這一見,便讓蔡邕看到了王粲資質,一連感慨道:

“此子奇才,吾愧不如,似家中藏書,當皆贈此子。”

就此便將王粲收下作為關門弟子。

本來如果到了此處的話,秦瑱和王粲便隻有師兄弟之名,而沒有見麵的機會。

可後來隨著董卓身死,王允開始清算董卓舊部,蔡邕便知自己已經命不久矣。

想到秦瑱昔日相勸,蔡邕心中自然滿是悔意。

倒不是悔恨入了京城,而是悔恨沒有將蔡琰等人留在兗州。

無奈之下,他便托王粲護送蔡琰等人東歸,以了與秦瑱的婚事。

王粲雖然隻跟從蔡邕學了一年,卻也知師恩難報。

隨後他就帶著族兄王凱、友人士孫萌,護送蔡琰等人一道前往東郡。

秦瑱彼時剛助曹操擊敗黑山賊於毒、白繞、眭固等十餘萬眾,穩定了東郡大勢。

見得王粲護送兩個師妹前來,便知老丈人命不久矣。

可奈何長安路遠,難以救援,隻得依照蔡邕吩咐,先與蔡琰完婚。

到了此處,王粲使命達成,便即準備南下。

不過秦瑱有心給老曹留下這個師弟,便時常與之交際,二人兄弟相稱,交情匪淺。

結果在給老丈人服完孝後,老曹一怒之下便殺了邊讓。

這可引得王粲頗為不滿,隨後留下一封信件,即不辭而彆,南下荊州投入了劉表麾下。

這等舉動雖然讓老曹頗有微詞,可卻沒影響這兩兄弟的感情。

多年以來,二人時常通信,直到秦瑱離開了曹操麾下,這才斷了聯係。

此時得以在荊州會麵,秦瑱心中當然高興。

但沒想到剛一開口,王粲就說自己即將大禍臨頭。

他心想自己不就是笑了兩聲麼,難道後麵還有大軍不成!

一時心中想不清楚,連忙問王粲道:

“請恕愚兄駑鈍,賢弟此言何意,不知何解?”

而他開口一問,王粲便即開口笑道:

“叫兄以往不從蔡師好生學經,如今可好,劉使君聽說你來,已然召集一批學士準備與你辯難。”

“吾與兄多年未見,卻也知兄不喜辯經。”

“而今諸多大儒於荊州待兄前去,豈不為兄之大禍?”

他本是不拘小節之人,方才那般嚴肅,自是想嚇嚇秦瑱。

見秦瑱如此模樣,心中暗道得計,便將實話托出。

秦瑱一聽,自是白了王粲一眼,指著他笑罵道:

“好小子,幾年未見,個子不長,心機漸長!”

“如此恐嚇,吾還以為汝是帶兵來拿我哩!”

王粲見他這般,自是嘿嘿直笑,又道:

“固知秦兄曆來膽大,若非如此,不得頑笑!”

說著,他見秦瑱一臉不在意的模樣,又奇道:

“吾觀兄聞群儒至而麵不改色,莫非不懼彼等?”

秦瑱一聽,便是搖頭一笑道:

“不過一群窮酸腐儒,雖是皓首窮經,吾卻不懼!”

他還以為劉表能拿出什麼手段來,結果拿來拿去,竟是想讓他來個舌戰群儒!

然則這個計策看似可行,實則沒啥卵用。

要知道舌戰群儒乃是家言,原本曆程中諸葛亮去了江東便見到孫權,壓根沒有這個戲碼。

即便是有,那也是孫權把諸葛亮當槍手,來說服麾下眾人。

畢竟在裡麵,孫權是妥妥的主戰派,奈何麾下主降派太多,壓根不是沒有決意。

之所以要安排孔明辯論,一是要探探孔明的成色,另一個是想孔明說服麾下這群牆頭草。

如果諸葛亮能說服,那孫權就能順勢主戰,若是說服不了,孫權也有其他辦法行事。

而現在的情況是天子下詔讓劉表出兵,它作為使者是過來商議出兵的問題。

劉表這般舉止,多半是不想出兵,讓人來堵住他的口。

他隻需要說服劉表就能成事,壓根不需要直麵這些老學究的挑戰。

故而現在王粲一問,他才會表示一點不慌。

而他話音剛落,便聽身後一聲笑道:

“好個一群窮酸腐儒,秦兄當真好氣魄啊!”

笑聲之中,黃射邁步朝著船艙之外行來,一邊走一邊笑道:

“實則吾亦不喜彼等尋章摘句之輩,秦兄身負經世之才,自不當理會彼等!”

看著黃射如此行出船艙,王粲一時暗道不好。

心想秦瑱雖是他的師兄,但他終究是荊州之人。

如此通風報信,有裡通外人之嫌。

他也不知黃射到底聽了多少,隻得拱手行禮道:

“不想竟是府君在此,不知何時至此?”

黃射見狀,上前回了一禮道:

“王處士無須多禮,吾自章陵而來,因見秦君遠來,特來護送!”

“方才聞得二位相談,故而出來一見!”

王粲聽著此言,頓時鬆了一口氣,黃射這麼回話,多半便是隻聽到了秦瑱之言。

“原來如此,府君倒是有心,實則在下前來,便是奉劉牧之命前來迎接秦兄!”

“吾與秦兄乃是故交,方才玩笑,不想竟被府君所聞!”

“吾亦未曾聽之詳儘,隻聞秦君之壯言爾!”

黃射笑了笑,又遙遙朝著襄陽方向望了一眼道:

“既是劉牧已然遣人前來接洽,那射便送到此處!”

“渡過漢江之後,南邊便是襄陽,吾卻不便再往前去。”

“今與秦君相交,吾心甚喜,惜哉未曾得見秦君佳作,深以為憾。”

“若是日後還有再見之日,當盼秦君之作!”

見其有告彆離去之意,秦瑱不由點頭笑道:

“來日若有感而作,必先以書信呈卿一觀。”

“多勞府君一路相送,來日當有再會之時!”

他對黃射的觀感屬實不錯,畢竟人家一路前來,不求利益,隻是為了愛好一路招待,雖然不為同僚,卻也可為友人。

既然其人這麼喜歡詩賦,那他來日離去之前再抄一篇送上,也能酬謝人家一番好意。

黃射聽得此話,自是欣然一笑,行禮便即退去。

由此,秦瑱辭彆了黃射,又朝著襄陽城方向行來。

越過漢水,隻見一座巍峨高聳的大城出現在了眼前,橫立於漢水之南,與北麵樊城遙相呼應。

在原本曆程中,關羽之所以能水淹七軍,連克襄陽威逼樊城,便是因為二城皆立於漢水之側,距離極近。

一旦洪水泛濫,兩城皆會被漢水淹沒,由此使得關羽占儘優勢。

但某種意義上來說,二城又是一體,如果不攻破樊城,那單取襄陽也無大用。

這也是導致關羽遲遲不肯退兵的根本原因。

此時一見襄陽,秦瑱細細一觀,便一陣感慨道:

“真雄關也,若叫良將守城,非數倍兵馬難以破之!”

王粲在他身側聞得此言,便即笑道:

“常人見此城,唯有讚之繁華,獨有汝秦子瑄,一至此地便要攻城!”

“莫非亦有意為劉豫州奪取此地乎?”

秦瑱聞之,自是搖頭晃腦道:

“此仲宣之言,非吾之言,切莫誣賴於我!”

王粲見他不承認,便探頭過來低聲道:

“彆人不知賢兄,吾還不知?”

“每至一地,必要先察詳儘,觀其攻守之略,以便日後再至!”

“今見此城偉岸,豈無細探之意?”

“兄自無須隱瞞,這劉景升外寬厚而內忌,善以貌取人,難為明主,吾不願從之。”

“實則弟此番來迎,便有從兄而去之意,不知兄可願納之!”

秦瑱聽得此言,看著王粲便是一笑,心想當初我不讓你南下,你還不聽,現在可好,被劉表冷落了吧!

他自知王粲這話乃是真心實意,因為在原本曆程中,劉表就嫌棄王粲狀貌不揚,身體孱弱,導致王粲在荊州一直不受重用。

現在見劉備起來,有心隨他前去投靠,也是人之常情。

實則他這次也有心帶著王粲一道離去。

畢竟王粲身為建安七子之一,文采了得,可是打輿論戰的好手。

此時見其如此表態,他便拍了拍王粲的手道:

“你我兄弟,何須多言?但叫賢弟前來,兄必掃榻相迎!”

王粲聽著這話,自是一陣感動,這些年他在荊州,可算受儘人情冷暖。

現在看來,真心待他之人,還是自己親師兄啊!

如此感動之中,他正欲多說幾句,便聽一旁諸葛亮提醒道:

“先生,蒯公已來迎之!”

秦瑱一聽,急忙抬頭,便見一黑衣文士已在城外等候。

正觀察間,忽聽王粲在他身旁提醒道:

“此乃劉景升麾下主簿蒯良蒯子柔!”

“其身後之人為東曹掾傅巽,以及河東人裴潛,此皆粲之好友!”

麵對王粲的提醒,秦瑱心裡便有了底。

來之前他便聽王粲說這次讓王粲來迎接,乃是蒯越之意。

現在蒯良又帶著王粲的好友傅巽、裴潛前來。

這顯然不是簡單的來迎接,而是在釋放好意!

潛在意思是在給秦瑱表示,不是蒯家在為難他。

眼下襄陽掌權的士族就蒯氏和蔡氏,不是蒯氏在幫著為難,那就隻有劉表和蔡氏了!

想到此地,他便迎上前去笑道:

“莫非是雍季之論,蒯子柔蒯公當前?”

而蒯良早就看到了秦瑱,一聽這話便是一陣驚異。

須知‘雍季之論’乃是當日他輔佐劉表入荊州之時,劉表所讚之言!

此論頗為私密,秦瑱不該知曉才對!

怎麼秦瑱似乎對他很了解一般?

如此反應之間,他急忙迎上前笑道:

“秦將軍過讚矣,什麼雍季之論,皆妄語也,柔可當不得此讚!”

“今吾主聞將軍前來,已定今日於州署會見!”

“現已備下宴席,群賢彙集,隻等將軍一人”

“還望將軍先隨在下前府內一見!”

因為秦瑱現在明麵上的官名乃是五官中郎將,屬於武職,故他直接以將軍指代。

而秦瑱一聽這話,便是麵色一沉,心說這劉表老兒屬實不講武德!

尋常會見使者,你不說齋戒三日,焚香沐浴,起碼你得等咱先入城休息兩天。

結果現在一至,劉表便要請他赴宴,莫非是要來個趁他不備,速戰速決?

由此觀之,這老小子的良心可是大大滴壞啊!

要不是王粲提前給他知會了一聲,他還真得被打個措手不及!

想到此處,他便即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蒯良道:

“吾還道先入城內歇息一夜,明日再拜會劉牧。”

“不料劉牧竟然如此好客,常言道客隨主便。”

“既是劉牧已備好宴席,先生隻管帶路便是!”

正是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已經到了襄陽,他倒想看看劉表能耍出什麼花樣來,如此說著索性又跟著蒯良一道行入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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