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江,皖縣,郡守府內。
在太史享抵達皖縣之後,已然過去了五日。
隨著各方消息抵達,形勢漸漸明朗了起來,秦瑱也終於知道事情的全貌。
原來在他們奪取廬江的同時,孫策也在悄然謀劃回擊太史慈。
結果兩方同謀之時,破綻就出現了。
先是孫策以水軍回軍丹陽,而後劉勳又出水軍從樅陽水寨東進。
孫策見狀,頓時就發現了異常。
隨後果斷依照周瑜的計策悄然於夜間行進。
在有心算無心之下,孫策抵達之時,他們的探子還未發現。
周瑜這一次顯然吸收了之前失敗的經驗,即便已經抵達九江,也沒有直接動手。
而是選擇以走馬舟探尋劉勳水軍的動向,同時停止東進,悄然讓孫策兵分兩路南下。
一路前往潥陽,和徐逸彙軍,急行軍突襲宛陵。
一路卻是前往春穀與宛陵之間埋伏!
由此就出現了太史慈收到宛陵急報的情景。
隨後太史慈急忙回軍,卻在路上遭受了孫策突襲。
太史慈兵敗不敵,心知孫策勢大,宛陵難保。
於是他便帶著麾下突圍而出,朝著涇縣方向退回。
孫策得勝之後,卻不追擊,而是先取春穀,傳令徐逸裝出後方遇襲之勢退軍,假傳軍令釣出了太史慈兵馬,再度破之。
至此,宛陵春穀二縣被孫策複取。
周瑜一得信報,便帶領水軍西進。
在知道了劉勳水軍被劉備設伏攻破之後,他便分兵一路入江之口,一路繼續西進突襲樅陽大寨。
而後就出現了現在的狀況!
秦瑱奪取了廬江,魯肅也擊破了劉勳水軍。
可製江權卻被周瑜牢牢把住。
不僅重新奪回了宛陵,還獲取了劉勳麾下大量船隻!
麵對這種狀況,諸將無一不惱,唯有秦瑱還獨冷靜,看著太史慈麾下親信道:
“如此說來,太史將軍兵敗之後,便順勢退入了涇縣之中?”
太史慈這位親信,乃是其舊部,名喚武濟。
此人還有另一個身份,傳說中的曲阿小將。
隻不過武濟卻沒有獨鬥十三將的經曆,隻是太史慈麾下一騎將。
當初在神亭之時,武濟隻是太史慈一騎卒,正好遭遇了孫策並韓當、宋謙、黃蓋等十三騎。
見得此狀,太史慈便殺上前去與孫策纏鬥,兩方交戰許久。
孫策刺太史慈坐騎,而攬得慈項上手戟,慈亦得策兜鍪。
兩人戰過一場,不分勝負,正好兩家兵馬一同抵達,於是各自分散。
途中武濟和韓當等人都隻是觀戰,並未動手。
後來太史慈離了劉繇,因是武濟忠心,又兼有些武勇,於是便提拔成了軍侯,遠非後世人所推測的那種絕世神將。
此時麵對秦瑱的問話,武濟便道:
“正是,將軍先已至涇縣城內,然則慮少將軍尚在廬江,怕少將軍聽了軍報擔憂,故令在下前來傳信。”
“另外如今將軍部眾已不足兩千,孫策卻有萬餘之多。”
“將軍令在下前來,也有心詢問軍師,接下來有何安排?”
這一戰可算是把太史慈打老實了。
眼見孫策攔住江道,又已經回軍宛陵。
他損兵折將如此,就算個人本事再大,也沒了反攻之力。
見得此狀,秦瑱不由搖頭一笑道:
“我軍自被攔於此處,大軍不得南下,自是無再多安排。”
“隻慮孫策兵馬甚眾,眼下爾等已成孤軍,並非孫策對手。”
“且讓將軍西進陵陽,勸服祖郎一道南下豫章堅守。”
“休要繼續在丹陽之地和孫策糾纏!”
實則在他看來,現在的情況不好,但也不是差到了極點。
起碼他們這一戰的戰略目標都達成了。
廬江已經握在了手裡,孫策在解決江東問題之前,基本無力北上。
他們要建立水軍需要的船隻,也到了巢湖之內。
比較傷的就是太史慈麾下折損嚴重,長江的控製權被孫策掌握。
而這並不能改變什麼,太史慈雖然兵敗,卻仍舊活著,隻要南下豫章,就能再度形成戰力。
他們水軍雖然被堵住,可好歹也算是有船有人,比之前沒有可好上太多了!
反正水軍得船也還需要訓練,無論是在巢湖還是在彭澤,都是一樣練。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水軍不能被孫策消滅,太史慈也同樣要保住。
他記得原本曆程之中,太史慈和祖郎是先後被孫策所滅的。
二人被滅之後,孫策便直接勸降了華歆。
所以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勸太史慈和祖郎南下豫章。
將三股勢力組合在一起,作為他們以後南下的生力軍。
不過他這麼一說著,武濟卻歎息道:
“軍師,話雖如此,若是將軍不願南下又當如何?”
“實則將軍有意求軍師南下增援,助我等重取宛陵!”
他自然知道秦瑱之意,可太史慈不是那種甘心被敗之人。
即便現在敗退涇縣,也還有心再和孫策一戰。
秦瑱見此,便即一陣搖頭,心想這就是客將和自家將領區彆。
太史慈作為客將,雖然已經歸順,可還是存著自主權。
也就是江東特殊,能接受部曲製。
要是在他麾下敢出現抗命的行為,他二話不說,叫人拖下就先打四十脊棍!
一次抗命,能戰勝了,那算是你有能力。
如今兵敗還想抗命,真當軍法是開玩笑?
隻不過現在路途遙遠,他也隻得笑道:
“此事吾自知之,然則孫策橫立江上,吾如何率軍南下?”
“汝隻管回去告知子義,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今日退軍,乃為積蓄力量,好來日奪回失土!”
“如今形勢如此,若逞一匹夫之勇,豈是大將之才?”
“務必原話告知,吾料子義聽此,必然從之南下!”
武濟聽得此言,便點了點頭道:
“軍師放下,在下南下之後,必將此言複述與將軍知曉!”
說罷,他便要起身回去複命。
可這時,太史享卻急忙站起身道:
“將軍若歸,小子當隨!”
他本是想要跟著秦瑱去一趟壽春的。
可現在眼見太史慈被打成這樣,他這個做兒子的,自不能拋棄父親獨自北上。
但武濟見狀,便對他一笑道:
“少將軍不可,實則將軍此番讓在下北上,也有意告知少將軍安心北上。”
“眼下南方形勢緊急,少將軍若是南下,將軍難以兼顧。”
“不如跟隨軍師北上,先在壽春候命,更為妥當。”
秦瑱看著太史享如此,自也勸道:
“元複也莫要如此,雖說現在我軍無力南下,但與孫策之間必有一戰!”
“至多幾個月,我軍便會起兵南下。”
“元複現在南下,也無甚助力之處,不妨先留在此處,待得日後南下之時,再行與子義彙軍!”
太史享聽著二人之言,也知現在情況特殊,無奈隻得點頭答應。
武濟這邊得了指令之後,便即行出府外。
可諸將見此,卻任舊一臉凝重。
思慮之間,橋蕤站起身來,沉聲拱手道;
“軍師,眼下孫策突然回軍,不僅重奪春穀,還攔住江麵,我軍該當如何應對?”
“水道眼下關乎我軍命脈,若是孫策攔截荊州商船,怕是我軍難以維持!”
太史慈的問題是一方麵,他們的問題又是一方麵。
隨著孫策把住了長江水道,他們就算是被把住了咽喉。
隻要攔江的水軍一天不去,他們就沒有南下的機會。
因為江東地廣人稀,補給困難,現在他們即便用計策渡江南下,補給線也會被孫策軍掐斷。
同樣,水道被孫策把控,那他們從荊州購買的糧食也會被攔截!
現在才三月份,距離夏糧都還有幾個月時間。
隻要孫策手段黑一些,一點糧食都不放進來,那恐怕他們淮南的形勢難以維持!
麵對橋蕤的問話,秦瑱想了一會兒,便道:
“眼下形勢比人強,孫策水軍強盛,我軍唯有收縮防線!”
“孫策眼下無非是想以水軍封鎖我軍南下之路,可這楚江之上,不止江東有水軍。”
“如今我軍入水之路被他堵住,那我軍便需求荊州水軍之助。”
“不過此事事關重大,短期難以成事,須得吾領軍返回之後,再行計較!”
“至於我回軍之後,爾等務必收攏百姓,堅壁清野,勿叫他以水軍騷擾劫掠沿岸百姓。”
“而荊州糧草之事,我軍還不明孫策態度,但現在淮南難民數十萬,這些糧草皆是我軍救濟之糧,我料孫策未必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韙而攔截。”
“待我發信前去好生言說,必可保糧道無事!”
眾人聞之,不由一異,梅乾當即奇道:
“那若是孫策當真截留我軍之糧,又當如何是好?”
秦瑱見狀,便即微微一笑道:
“我軍若是未曾通知,他自敢截留船隻。”
“我軍現在提前告誡此事,若他再敢劫糧,那正可以與我軍以大義。”
“自當發信前去朝廷,好生與他牽扯一番!”
實則目前的狀況來說,他更希望孫策劫了荊州方麵來的糧船。
這樣一方麵可以引起淮南百姓對孫策的仇恨。
另一方麵也可以上表朝廷,讓朝廷問罪!
倒時候去了荊州,也更有理由說服劉表出兵。
不過這件事情,孫策看不出來,周瑜多半能看出來。
左右他發這封信去,若是孫策不劫糧草最好,若是真敢動手,那他們就有說法了。
抱著這等想法,他便對眾人道:
“諸位隻管穩住廬江之勢就是,其餘諸事,吾自會安排!”
眾人見狀,自是紛紛起身拱手應諾。
如此,隨著一場軍事會議結束,一封信件又由秦瑱書寫完畢,朝著春穀方向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