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城東渭河下遊方向,建立了一家全新的印刷廠。”
一起吃飯的人:“害,印刷廠多正常,有什麼好奇怪的。”
最開始說話的人:“那可真的很奇怪,這家新印刷廠印的東西被稱作鈔票。”
“鈔票?”
“就是紙幣。”
“紙錢?”隔壁桌打岔。
消息人士:“什麼紙錢,就是紙幣!紙幣懂嗎,我們現在用的是銅幣,錢幣,現在他們印刷的也是錢幣,但是是紙做的。”
其實,印刷的是棉做的,用的是比之前研究出來的那種欠條油墨還要難模仿的多的油墨。
“什麼東西?錢?紙做的?!那還叫錢嗎?”
隔壁桌不服氣了:“怎麼不是錢,我問你現在的錢是哪兒來的?”
“銅做的啊,銅可是費儘力氣從山石裡麵挖出來的!”
隔壁桌:“這紙幣也是好不容易造的紙,印刷出來的。”
質疑者一時語塞,最後還是:“那能一樣嗎,紙什麼成本,錢什麼成本?”
隔壁桌:“你還真彆說,人家印刷的紙幣,一紙幣等於一千大錢。”
“比你的銅錢值錢多了。”
“人家除了一幣,二,五,十還有二十,五十,一百。”
此話一出,本來沒說話的食客,都抬起了頭來。
這麼逆天嗎?
這怎麼行?
“銅可是實實在在的重量,這紙幣本來一樣重,就因為多印了一個數字,就更值錢?”
隔壁桌:“那有什麼不對,你以為現在的銅哪兒來的?銅的開采其實便宜極了,現在可不是十年前了,挖銅費勁。現在挖銅效率極高,高爐燒銅效率也奇高,銅比鋼鐵值錢不到哪兒去。”
“換成紙幣有什麼不好?還省了挖。”
一群人頓時不知道說什麼了。
其中一個還是擺頭反對:“那豈不是陛下想要印多少就印多少錢?陛下隨便印的錢,就把我辛辛苦苦種了幾個月的糧食給買走了?”
隔壁桌:“還真就是這麼回事,彆說種了幾個月的糧食,就是養了兩年的大肥豬還不是一樣。以前的銅錢也是陛下在鑄造,和現在印刷錢有什麼區彆,不一樣是陛下想要用多少,就印刷多少?”
這八年以來,劉徹瘋狂的在印刷錢,但是銅錢投入市場使用,那都是有計劃地。
有很多人在專門做各種物價統計,物產數量統計,然後來彙算市場上需要多少銅幣,投入多少銅錢不會影響市場的正常運行。
因為市場高速發展,不投入銅錢反而會導致沒錢用,而投入了經過計算的金額的銅錢,實際上能控製市場的繁榮度,進而控製物產數量。
現在劉徹把這一套已經玩兒到了頭了,就算是霍海,都不如他對這個了解。
所以,現在霍海要推出紙幣,劉徹直接就同意了。
而這個飯館的其他人還在討論。
“我覺得也是,印錢?老實說印錢哪有陛下賺錢快,知道陛下手握那些大企業的股份一共價值多少錢了嗎?就算印鈔廠把蒸汽機轉冒火星子,都印不了那麼多錢。”
“陛下這麼做無非就是一個原因,讓其他地方的人,可以隨時帶著錢來長安,讓長安人可以隨時帶著錢去其他地方。”
角落裡有人開口:“這不對啊,以前不一樣可以帶嗎,隻要把錢存在霍氏銀行,然後帶著欠條去不就行了。”
“這就是區彆了。”最開始的消息透露者:“霍氏欠條,用的是大司農霍海的個人信用,我們相信他,所以才使用欠條的對吧?”
“現在的紙幣,用的是大漢的國家信用,我們是相信大漢,所以才用紙幣,這就跟大司農個人沒關係了。”
“換句話說,就算是你我,也有資格開銀行了。如果人人都用霍氏欠條,那其他銀行哪兒來的發展的空間呢?”
這麼一說什麼個人信用什麼國家信用,大家一下就明白了。
“大司農的信用我相信,但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畢竟大司農的兒子可信不可信現在我們哪兒知道?這麼一看的話,朝廷推出了紙幣,反而是個好事情。”
“還有,現在的朝廷官員有沒有收到鉗製,如果以後他們隨便亂印錢怎麼辦?沒錢了就印錢,那未來大家的錢不就不值錢了?”
這就沒法說了,要看良心了。
劉徹怎麼會給自己畫一堆條條框框先把自己框起來?後麵補一些法律可能性比較大。
但,並不是每個人都在討論這裡麵的意義。
長安城更多的地方的人,都在討論這件事情的好處壞處。
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以前的霍氏欠條,再怎麼說也隻是欠條,說白了就是霍家會給兌換。
現在呢,終於是錢了,換成大漢任何銀行,拿出一紙幣,自然而然就能兌換一千大錢。
這錢都還沒印出來呢,在長安城已經有了它的名字。
叫做紙鈔,這個鈔字,本來是有打劫金錢的意思,比如抄家,實際上在這個時代寫作鈔家。
為什麼叫做鈔呢?第一是有紙鈔搶去了銅錢的地位的意思。
第二也是有部分人看出了紙鈔實際上隨時可以掠奪普通人財富的特性。
隻需要多印刷百分之二十的紙鈔,就等於大家手裡的錢貶值了百分之二十五。
而目前,長安把寫了文字的東西叫做小抄,這鈔是金字旁,代表錢的意思。
幾個意思合在一起,就成了紙鈔。
而這個麵額,大家也有了自己的叫法。
一紙鈔,就叫做一兩。
因為目前幾乎白銀和大錢穩定的兌換是一兩白銀兌換一千大錢。
以前能兌換一千六的,但是自從霍氏欠條流行後,銀子比銅錢方便攜帶的特性就被代替了,而用金又不符合現狀,所以市麵上繼續用銀子的人,已經習慣了一兩銀子等於一千大錢。
既然新的錢一紙鈔等於一千大錢,那就叫做一兩好了。
然而。
和長安城的普通人討論的熱烈,但意見不大不同。
大漢朝的貴族和大商人們,不討論。
但意見很大!
非常大!
第二天的大漢日報,發布了一篇名為《紙鈔是劫掠》的文章。
直接題目就點明了一切。
發布文章的人叫做韓說。
韓說是韓王信的後代,他爺爺以前投了匈奴,他們這一代人幾個人之前又投了大漢。
而韓說一直在養名,希望名聲養成了之後,能夠出仕。
目前已經養的差不多了。
在文章方麵,司馬相如霍海為尊,而韓說在文章方麵小有名氣,同時在譯經方麵也很有名氣,在董仲舒團隊,皇室翻譯團隊等多個團隊的包圍下異軍突起。
自從有了大漢日報後,韓說經常作為特邀作家寫文章。
今天,韓說發的文章不是被邀請出來的,而是他自己主動寫的。
熟悉的人一下就能看出他什麼意思。
這是要扛旗了!
這是要以這件事情為跳板,往朝廷用力了。
韓說用了極短的時間,就分析出這件事情對大貴族大家族大資本,是一種巨大的威脅和傷害。
這個時候跳出來,一定會得到鼎力相助,比任何時候都值得跳大。
韓說的文章把紙幣如何打劫普通人寫的一清二楚。
“倘若全大漢有一萬紙幣,大家能夠購買一萬價值的貨物,而大漢朝廷沒有錢用了,又發行了兩千字幣那麼和市場上一共一萬兩千紙幣,一共還是隻能購買一萬價值的貨物。”
“那麼,原本手握一紙幣的人占據市場購買力就從百分之001降低到了,百分之00083,等於自己的資產下降了百分之00017!”
百姓可能沒有十萬一百萬,但是真有一紙幣,一紙幣就是一千大錢,現在長安的百姓,有幾個沒有一千大錢的?
大部分人人家裡的存款都在二十左右,甚至八年前就是長安城那批人,平均資產早就破千紙幣了!
本來沒多大反應的普通人,現在看了這個,不得不產生了質疑。
更可怕的是韓說最後幾句話。
“不少人都在金融市場,或者說在股票市場活動過,霍氏對股市的掌控力大家一清二楚,而霍海大人的聰明智慧,大家也是一清二楚。”
“大司農霍海真的沒有辦法來發揮紙幣方便大家使用的效果的同時限製可能存在的超發紙幣的問題嗎?肯定有。”
“但大司農並沒有那麼選擇。”
“我在這裡不是懷疑大司農,我個人很崇敬大司農,但我想知道原因。”
這話出來之後,所有人才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的確,如果是彆人的話,可能想不到辦法,但是,霍海是誰?
霍海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才,最有想法的人,是最有智慧最聰明的人。
以往有任何事情,他都能安排的妥當,安排的讓人信服,現在也應該一樣。
實際上這兒就是韓說用了一個辯論小技巧了。
以前霍海不是每件事情在公布出來的時候,就能說服人的,而是從現在的角度去回看,很能說服人。
而他以這個口吻說這件事情,就顯得眼下這件事情霍海的做法很沒有說服力似的。
霍海會回應嗎?
或者說,霍海會用一樣的技巧和韓說鬥法嗎?
擱在以前,霍海一定會。
畢竟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是因為霍海善變,而是霍海待人接物的道德。
誰跟霍海玩兒小心思,會被他玩兒死。
但是現在霍海不隻是霍海了,還是大司農。
這就得考慮影響了。
所以,霍海並沒有寫文章去回應,也沒有用手段去回應。
而是麵對專門上門的記者采訪,說出了:“方法?是,我有方法可以限製貨幣超發。”
“但問題是,誰能搞清楚貨幣超發是有益的還是有害的?”
“先不說大漢朝廷會不會超發貨幣,就算超發,也是為了商業發展,而不是為了搞出來兩個錢用。”
“過幾天,你們就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說了。”
“紙幣什麼時候上市!?紙幣印刷還早著呢,銅錢是可以作假的,紙幣這種超大麵額,我們要做到沒人能做出不可辨認的假幣,所以還需要慎重的多驗證幾次,雖然已經驗證了上百次了。”
霍海的言辭,沒有一丁點往日的犀利。
給人感覺好像他很心虛似的。
但事實上,多年來的成功,讓百姓們真的聽得進去霍海這種不帶情緒的發言。
是啊,超發貨幣真的就是有害的嗎?
是啊,銅錢可以摻假,而紙幣沒法摻假,時候紙幣比銅錢更適合作為大額存儲?
大漢日報把雙方的觀點都刊載了出來,還專門去采訪了股市大師鄭安泰。
沒錯,鄭安泰鄭大人,現在真的成了大師了。
最開始,鄭安泰在股市上活動,靠的是買霍氏的反向。
後來一朝夢碎,鄭安泰開始懷疑人生了。
自己以前那一套天命理論失靈了。
然後,鄭安泰在沉淪種,不再關注金融,而是關注上了太子宮的大人物們如何活動,他放棄了賺錢,一門心思想要升官。
結果……鄭安泰發現了一個驚世大秘密。
鄭安泰發現,匿名的從來沒有露麵的大科學家,物理學的奠基人,牛董,就是董仲舒!
知道這件事情以後,鄭安泰大受打擊。
他的整個人都被撕裂了。
還真不是開玩笑,也不是形容,是真實的被撕裂了,鄭安泰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都被撕開了。
當初董仲舒搞出天命理論。
鄭安泰選擇了相信,然後他從一個小小的讀書人,成為了太子宮的中郎。
這是什麼概念?
這意味著,二十年後,自己年齡五十歲,來到最佳政治年齡的時候,太子劉據剛好三十六歲,正當年。
那個時候,自己這個太子宮北宮舊臣,隻要不翻車,就一定能一飛衝天。
就跟現在朝中很多人是當初劉徹的太子府的官員一樣。
鄭安泰相信,這一切就是天命,天命如此。
天命要鄭安泰成為太子宮的官員,天命要鄭安泰不凡。
但是,在股市上受到打擊後,鄭安泰開始回避,鄭安泰思考了之後不覺得是天命的問題,而恰恰就是因為天命,導致自己在股市上有此大劫。
因為天命如此,鄭安泰就該是大漢梁柱,而不是什麼股市英豪。
所以,鄭安泰放棄了股市,放棄了其實已經研究過一部分的經濟學內容,轉而開始研究大人物們。
這個時候,鄭安泰在磨練自己的修養,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大人物。
為未來做準備。
而當發現董仲舒正在畫衛星係統圖,設計人造衛星上天,並且將月球確定為衛星,寫出來的文章匿名公布在科學報上時。
鄭安泰的人生被撕裂了。
董仲舒,就是天命學說的提出者。
結果董仲舒暗中卻是一個大科學家!
這讓鄭安泰直接把以前的人生,全盤給否定了。
實際上,從普通人的角度去看,鄭安泰,二十歲之前,就是中郎,雖然中郎隻是朝中最基本的官員,但這也是朝廷京官啊!
很多縣官郡守終其一生都沒能來到長安。
更多人在長安搞各種各樣花裡胡哨的花活兒,就是為了吸引朝廷的注意,吸引皇室的注意,成為官員。
很多人在長安名氣非常高,一直混到四五十歲,彆人都已經死掉了的年齡,才成功。
比如李廣的朋友,天象家王碩,就是這種。
而鄭安泰呢?二十歲就到了這一步。
並且不是普通中郎,而是陪儲君讀書!
如今八年過去了,鄭安泰早就不是那個普通青年了,鄭安泰現在的職務是詹事府丞。
如果再往外調,一定是調派去做一方主官。
而且,當初陳掌給霍海挪位置後,陳掌隔了一段時間又獲得了一個工作,不再是太子宮詹事,而是皇後詹事。
管理的人比在太子宮多出三倍以上,陳掌就想帶鄭安泰走的。
隻是鄭安泰當時沉淪了,不想去。
就這樣一個青年,在整個大漢,不說超過百萬分之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至少也是十萬裡挑一個吧?
鄭安泰都懷疑人生,懷疑自己是廢物了,彆人還玩兒什麼?
而鄭安泰的夫人王夫人,這個時候起到了關鍵作用。
雖然當初王夫人狠狠地暴打鄭安泰,屬於家暴達人了屬於是。
但現在,也隻有王夫人能打醒自己的老公了。
鄭安泰挨了一頓胖揍後,再也不抑鬱了。
然後王夫人才說:“你現在隻是短暫的失敗了,但也許是馬上要獲得更大的成功了。”
鄭安泰無言,王夫人才繼續:“當初秦王一開始並未掃六合,而是在楚國碰壁,最後一舉拿下天下。”
“昔年高祖與霸王相約,誰先進入鹹陽雖就是關中王,後來卻隻能退到漢中。”
“但是他進入漢中幾乎沒有停留,直接再次出發,這一次,高祖擊潰了項羽,成為皇帝。”
鄭安泰臉上還有個巴掌印呢,慘兮兮的:“夫人,你是想要我去起兵造反麼?”
王夫人牙花花癢癢,然後換了個例子:“當初霍海被陛下貶去茂林不許出,霍海寫出了《阿房宮賦》一舉聞名,卻達不到陛下對他的高要求。”
“然而霍海並不氣餒,閉關七天,寫出了震驚天下的《洛神賦》。”
“你又怎麼知道,你現在看上去的失敗,不是一次更大的成功的開始呢?”
鄭安泰心態發生了變化。
對啊,就算天命在我,也沒有說我就一定不會輸啊,秦皇漢祖,不都折戟過。
於是!
鄭安泰重整旗鼓,繼續研究股市。
王夫人:“……”
“你彆研究股市了,你再研究股市,小心被人打破頭,我打你隻是巴掌印,人家打,可是用棍子甚至鋤頭。”
鄭安泰:“夫人,我在股市做過大師,又像如今這樣沉浸,誰敢說我再複起,不是股市大師呢?”
鄭安泰放棄了天命研究,轉而研究股市交割,研究數學。
還真就讓鄭安泰給研究出來了。
本來他就聰明,要不然也不可能年紀輕輕就被選到太子宮,畢竟劉徹又不傻。
而聰明的鄭安泰,真正的去研究事物規律後,進步非常快。
很快鄭安泰就做出了股價漲跌模型。
什麼樣的消息,會讓股票提價,什麼樣的消息會讓股票跌價。
什麼產業的漲價會連帶著讓什麼產業漲價,又會讓什麼產業受影響變得不值錢。
什麼樣的發明會讓什麼樣的產業崛起,又讓什麼樣的產業突然暴斃。
這樣的大模型其實很簡單,就是一些邏輯聯動,但是畢竟股市這才沒幾年,還沒人專門做過這方麵的研究。
所以,鄭安泰利用他的模型,海選股票,控製多支股票去看年度漲跌,而不是看短時間交割。
結果,還真就乾成了。
三年前,鄭安泰把八百萬拆分開來,分彆入了一千隻股票。當然了這是總數,其中有好幾次,鄭安泰預測到了某個行業的整體漲跌,直接完成跳車。
跳車一次是運氣,跳車三次,可就不是了。
一年後,八百萬,變成了稅後一千四百多萬。
近乎於翻倍!如果算上稅率,那就直接就是翻倍。
鄭安泰再次一舉聞名!
以前彆人就聽說過鄭安泰是股市大師,但不知道是為什麼,現在看了鄭安泰公布的一年交割數據,服了,也信了。
鄭安泰大師之名再起。
去年,鄭安泰一千四百萬在手,並不是繼續在股市,而是成立了鄭氏基金。
鄭氏基金撬動十八億的資金,年回報率百分之三十三!
而股市刨除新加入股票之外一年的整體漲幅是百分十一!
比自然漲幅高三倍。
今年,鄭安泰手中的資金已經到了七十八億。
不過鄭安泰也告訴了客戶,自己手握的資金越來越多,不可能去買小股票了,買稍大的股票,年化利率就不一定有那麼高了,甚至可能比整體的百分之十一低都可能。
但客戶可不在乎。
第一,客戶們實際上自己在股市做不到平均百分之十一的漲幅(廢話,否則霍海和劉徹賺什麼)。
第二,鄭安泰連續兩年的交割數據太好看了。
而今年,鄭安泰不隻是自己帶著幾個小馬仔在做鄭氏基金,而且還招募了眾多數學學得好的新學人才,跟他學習金融學。
真要說的話,鄭安泰現在,還真就是大漢股神。
大漢股神針對霍海的言論給出了自己的理解:“在我看來,因為市場上有一萬的產物而錢有一萬二,就說錢貶值了百分之十七,絕對是錯的。”
“道理很簡單,市場上有一萬紙幣,能刺激所有勞動者製造出了一萬價值的物品。那麼百分之二十這種幅度的紙幣漲幅,實際上是能激發潛藏的勞動力來製造百分之二十的產物的。”
“大漢的勞動力市場是新開發的,潛力還很大,一年增加百分之二十的紙幣算什麼,根據股市的情況看,最近幾年,股市漲幅都在百分之十以上,而新增的公司的股值在百分之四十以上。”
“換句話說,實際上朝廷應該每年多搞出百分之五十的貨幣,否則就是不稱職,就是被印錢的速度拖慢了經濟的發展。”
“目前來看,很明顯,大漢就是因為銅錢製造太過於緩慢了,以至於製錢製不過來了,才需要紙幣。”
“至於大司農說的拭目以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海外發現了大量的貴金屬礦山,純度特彆高的金銀銅甚至一些科研金屬都有發現,這些金屬正在開采即將運回來了吧。”
大漢日報的記者奇怪的提問:“您怎麼知道?”
鄭安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其實是你們告訴我的,你們大漢日報的報紙上,公布了很多重要的信息。”
“普通人看一眼就把重要信息給過濾掉了。”
“而我,從中抓取了重要信息。”
“比如,我就發現去年四月開始大漢增加了去往中美洲的船,算時間的話,他們大概是六月到九月能夠回到大漢,巧合的是,從去年八月開始,魯國齊國等靠近千乘近的地方,銅燈銅碗開始降價了。”
“甚至大漢日報把百姓開始用貴族使用的銅燒烤爐,當做趣聞來報道。”
“而千乘附近又沒有銅礦,就連新產銅的蜀郡嘉州都沒有做到普通人用銅爐,千乘怎麼做得到?”
“答案不是不言而喻嗎,千乘是運輸碼頭,從海外運回了銅唄。”
“我再繼續觀察相似的新聞,發現千乘那邊,金,銀都發生了不同程度的跌價,所以……”
“是你們告訴了我這一切。”
記者也沒客氣,把這些都刊載在了新聞上。
讀者看完後,立刻意識到了,超發可能並不是什麼壞事,而超發的數額,是要看經濟情況的。
簡單來說,超發有可能是提前把鈔票數量提升到了適合市場的程度,而不是隨便瞎印。
如果不印,反而會出事!
而鄭安泰說新聞中隱藏著海外挖銅的信息時,很多人再去思考,才發現,今年以來,銅製品變多了。
好家夥,自己後知後覺,買銅器買貴了!
但是!錢本身也是銅的啊,買貴了這說法又有點怪!
轉而,大家一思考,才發現,自己生活中其實沒有把銅和銅錢錨定在一起已經很久了。
自己早就沒把銅當錢,也沒有把錢認為一定是銅了。
和鄭安泰分析的一樣,幾天後,股市的幾家銅業股價開始下跌了,相應的沿海倉儲和沿海航運的股份再次漲價。
再然後就傳回了驚天的消息。
千乘那邊,正在分紅,一家隸屬於朝廷,隸屬於陛下,但產值超級高的航運公司,直接給下屬分派了十八個月的薪水,作為獎勵!
這又證實了貴金屬從美洲運回的消息。
這還不夠直接,依舊很多人不相信。
但是,大漢日報又過了三天,就刊登出了一船海外銅銀被運回長安的消息。
與此同時,宛城日報刊載新聞,說南海刺史部的軍隊,在南方海島上,發展當地普通土人做礦工,挖了大批的紅銅回長安。
因為特彆適合做鍋爐,可能接下來長安家家戶戶都真正的要用上暖氣了。
之前有些房子還沒有呢,現在價格一在跌的話,肯定很多人要安裝暖氣片的。
大家猛然間發現,由於海外往回運送銅,所以,銅和銅錢已經不是一個概念了。
銅錢現在是隻有朝廷鑄造的五銖錢,還有以前的三銖錢,才能當做錢使用。
而現在,同樣重量的五銖錢,能夠購買到一點五倍的銅製品了!
如果不看製品,隻看銅原料,幾乎能買兩倍!
人家運輸公司說了,你要是想要屯銅當錢,你要多少,他有多少。
這一切無不說明,銅錢和銅,是兩回事。
以前銅可能比銅錢貴,因為銅錢可以造假。
現在銅遠比銅錢便宜,因為產量大!
而銅錢的工藝也在提升,現在的錢,越來越難仿製了,銅錢的價值似乎不止體現在金屬上,也體現在工藝上。
大家開始接受這一點。
世道變了。
錢不再是銅了。
而這個時候,大量的貴族清楚這一切是什麼原因。
這分明是霍海故意的!
北美已經被找到五年了,如果要開礦,五年前就開回來了,為什麼是現在?
分明是挖礦後屯在海外,一直沒運回來,等的就是今天。
這是一個陰謀。
不對,這是個陽謀。
如果誰想要銅錢,此時就掏欠條去兌換。
那霍海那邊,劉徹那邊,就會開足了馬力製造銅錢。
製造價格,隻是銅錢本身價值的一半。
如果誰去大規模兌換,就等於自己的資產要縮水一半。
雖然……兌換是能兌換的,霍氏銀行會兌換。
但萬一霍氏銀行突然宣布不兌換了,或者不對他們這些擠兌的兌換了,怎麼辦?
幾個大貴族聚在一起。
為首的是曹襄。
曹襄歎了一口氣:“現在局勢已經明朗了,霍海,或者說陛下,在海外屯了一批銅,現在我們要是去兌換,一定可以兌換到錢,但現在銅的價值隻有以前的一半了,我們兌換之後要虧一半。”
“如果你們不服氣,那我就隻能帶你們一起去兌換。”
“就算能擾亂大漢貨幣市場,發泄一下,但是不久之後就會被撫平。”
“如果你們服了,那我們就放棄對抗,接受這一切。”
曹襄其實不想和霍海為敵,但是現在的問題是自己的資產隨時都有可能被紙幣政策威脅。
但,如果要發動反擊,自己的人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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