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店鋪,曹襄甩了甩頭。
仔細的看了一眼:“我沒喝醉吧霍老弟,怎麼你家紙……業外麵排了兩列長隊?”
“這排隊就夠誇張了,怎麼還排兩列?”
霍海:“咱們才喝了多少點,就醉了?走近點看看不就知道了。”
等走得近一點了,一列人群看到霍海,直接就是點頭哈腰鞠躬。
另外一隊人,都是拱手。
霍海指著一群人笑了起來:“曹兄,他們是來買紙的學究士大夫還有貴族,這邊是來應聘當門客的,不是一路人,當然要排兩列隊。”
排隊的隊伍中,有些人感覺受到了侮辱。
自己什麼人物,怎麼和這些臭遊俠兒、流氓、百工擺在一起比較?
也有一些人不在意:“不是一路人,哈哈,這說的到沒錯,不愧是霍二公子,這麼精煉的詞兒是張口就來啊。”
這排隊的畢竟都不是什麼大人物,真正的大人物都有門客,怎麼可能自己來排隊買紙?
作為欺軟怕硬職業選手的霍海,當然不會對這群人客氣,而是調侃著:“當然有區彆,你們才賺幾個錢?要是當了我的門客,有酒喝有肉吃,有大房子睡,這冬天來了,我保證我的門客,個個都能吃穿不愁吃香喝辣。”
門客排隊那邊長隊一大群人:“公子威武!”
“公子大好人啊!”
這邊購紙隊伍:“我湊!”
“這狗東西,說他胖他還喘上了!”
“我們是來花錢的,整的我們是來占便宜的似的。”
其中一個大聲:“哇,霍大人,咱們也是讀書人,是來買紙的,算是照顧你生意了,你居然嘲諷我們?小心我拔劍囊你一下。”
霍海狐疑:“我哪句話說錯了?你哪有拔劍的理由?我說個實話,怎麼嘲諷了?”
那人:“就算我們都在排隊,霍大人你也不能拿我等和他們比啊,你這些門客裡麵,農夫不說,連獵戶百工都有。”
霍海:“我霍某說一不二,當霍某的門客,日子一定會過得比長安大部分讀書人和小勳貴日子過得好。”
列隊的讀書人:“嘶~怎麼張口閉口談錢,有辱斯文。”
霍海湊攏,狐疑:“我不和你談錢,我和你談辭賦?還是寫詩?來,我給你七步時間,你來寫首詩,一二三四五六七,寫出來沒有?你這也不行啊!我和你談錢是你和我最小差距的一項了,談彆的都是我在欺負你。”
周圍的人哄笑。
出聲的人也沒那麼氣惱了,感覺霍海說的有道理,自己好像是沒道理,雖然有點氣,又不知道哪兒有問題。
霍海指著門客一列隊伍最前方:“我霍海招收門客的標準擺在這裡,誰要是符合,來霍家吃肉就行。”
說著,霍海往店裡麵走去。
許多人這才認真的去看霍氏紙業掛的牌子。
牌子上寫著,太子舍人霍海招收門客,招募木軌車手藝傳承人,招募醫者擅長外傷處理優先,招募藥師農夫,認識大量植物優先,招募遊俠,戰鬥力越強越優先,招募農夫,善於精耕細作優先……
這數下來,那幾乎無所不招募!
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長安很多貴族家裡都有門客,但一般來說,都是門客看到你的名聲,然後上門來。
貴族也不和門客做協議,也不驅趕,來多少養多少。
就好像以前衛青剛出名時,長安的遊俠都在衛青門前,後來霍去病一戰成名,他們都轉投霍家門下。
等的就是衛霍什麼時候看中了他們,選入軍中,升官封侯。
但,公開招募門客,還提條件,而且還提前說明待遇,這可很罕見了。
要知道就連戰國時代,那些著名的公子手底下的門客,有時候也是吃糠咽菜的,主打一個主家有什麼吃什麼。
現在霍海居然打出了包吃包住的旗號?
其實,霍海隻想說,這個年代招工太良心了,都不用提俸祿,就說個包吃包住,就已經吸引這麼多人前來了!
……
未央宮。
劉徹一邊思索,一邊聽曹襄講述。
曹襄:“陛下,大概就是這樣了,陛下,這霍海說的可是真的?李家現在就等著天下大亂的時候,等著當皇帝了?這不是準備造反嗎?”
劉徹淡然:“那要他們招兵買馬,製作盔甲,才算造反。秦國一統時,六國哪家貴族不在準備造反?心裡想一想不說出來,是不算造反的。”
曹襄氣惱:“那他們什麼時候招兵買馬製造盔甲?臣到時候替陛下哢了他們!”
劉徹雙手踹在袖子裡:“天下大亂,長安再也無法挾製隴西的時候。”
曹襄氣餒:“……這不……鑽空子麼……”
都天下大亂長安管不著隴西的時候,自己怎麼去噶了他們?
劉徹瞥了一眼曹襄:“哪有那麼簡單,我劉家會自己把自己玩兒沒?如果運氣不好,他們千年萬年,永遠等下去,也許都等不到那個機會。更何況等到了那個機會,也不一定是李家得到,那隴西就沒彆的家族了?”
曹襄低聲:“如此說來,李廣真是故意不想封侯?臣之前還看不起他,覺得他沒本事,不如衛青大將軍一根毛……”
劉徹撇眼,神色如常:“你信還是不信?他是還是不是?或許第一次二次不是,但他還是發現了什麼。朕怎麼信第三次?”
“他們賴在隴西不走,不是堅定的要追求造反的機會,而是守家犬罷了。倘若用萬戶侯來換,他們恐怕是願意走的,隻是他知道自己沒有萬戶侯的本事,所以也不願封侯。”
到了倒數第二個階層後,誰對最高王座沒有想法?沒有就奇怪了。世上多的是野心家,劉徹最不怕的就是野心家,如果有人沒表現出野心,說明他隱藏了更大的野心。
而任何人的野心,都是他們會被驅使為這個朝堂出力的尾巴。
曹襄擺頭,他覺得,李廣就是菜。
不知道李廣聽了,是要跪地喊冤枉還是喊冤枉還是喊冤枉,還是覺得被羞辱了。
曹襄低聲:“陛下,也就是說,現在您想打通去往西域的路,現在關鍵就是控製隴西,讓隴西穩定,進而讓河西四郡穩定下來?”
劉徹:“哪有那麼簡單,朕讓李蔡當丞相,就是為了推廣鹽鐵之策,同時讓李家得罪隴西其他家族,但現在看來,這一招並不那麼管用。”
“如今驃騎將軍即將帶回匈奴大部,關鍵是安排這些人口的去向問題,同時要內遷一些人去四郡,穩固四郡,現在李家不願意走,也不能耽擱大事,無非就是讓李家在這次事情中,多賺一點罷了,所以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讓他們賺的儘量少。”
說著,劉徹露出了嫌棄討厭的神情,越發覺得隴西李氏討厭了。
講完後劉徹:“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想要問的?”
曹襄低聲:“舅舅,霍海為什麼要給臣講昌平君以及秦國朝堂六國貴族外戚紛爭的故事?”
劉徹擺了擺頭。
劉徹懂,其實霍海是在表示,‘我知道陛下會拿秦王舊事警惕自己,會整死所有外戚,但霍家不想挨整,陛下你劃下道來提條件吧。’
就如同霍海是否入仕時的暗中博弈一樣,霍海新開了一盤棋,劉徹還沒想好要不要下這盤棋。
當然,劉徹可不能把這個告訴曹襄。
曹家雖然是劉家手底下所有貴族中最可信的一族,但有些話也不能因為信任就完全說出去。
劉徹思索了一下:“其實霍海是在向你顯擺他的學問高深,顯擺他看過的書多,你看看他,沒有在太史公家裡待過,也知道六國舊事。”
曹襄:“說起太史公,老太史公家的公子司馬遷前段時間遊曆天下遊曆到了平陽縣,臣還派人好生招待了一番,聽說司馬遷已經回長安完婚了。”
劉徹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取的正是隴西李氏女,準確的說是李廣的外孫女柳氏。”
雖然柳氏的父親柳震庭是文人,不是官員,隻不過是儒生而已。
但李家和儒生逐漸走的太近了。
曹襄撓了撓頭:“對了舅舅,下次打匈奴是什麼時候啊?”
劉徹:“匈奴雖然不行,但也不是完全不行,你這段時間要學習統領軍陣之法,隻要學會了整軍,那匈奴就不是你的對手。”
漢開國時,所有人都覺得匈奴厲害,但是這麼些年打下來,劉徹已經總結出規律了。
隻要自己這邊的將領,能做到令行禁止,能做到把軍陣管理好,對匈奴同等級同數量軍隊,那就是碾壓。
所以劉徹才能在一次一次戰爭中捧起那麼多需要捧的人。
所以,才覺得捧了這麼多次依舊不吃招的李廣討厭。
李廣,你再有下次,又該如何解釋?
想到這裡,劉徹:“你下一次和霍海喝酒,可以問問他匈奴歸降的四萬人的處置問題,朕欲推動南北匈奴……”
劉徹把自己的構想講了一遍。
曹襄雖然不善於思考,但記憶力極佳:“記下了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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