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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變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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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從相遇到了事,也就十幾息。

那三人已隨風飄散,零落成泥,日後此間山林繁茂,也算得其滋養之功。

林白並不禦空,隻在山林中穿梭,徑往西南。

穿梭此間,熟門熟路,亦非如上次那般如履薄冰。

半刻鐘,便來到薑丫頭大顯神威的瀑布處。

昔日亂戰的痕跡早已不見,隻聞瀑布轟鳴。草木更為繁茂,地上不時遊過細蛇。

林白繼續往南,過一密集樹林,越過陡峭山石,悄默默的經過一築基老熊的領地,最後來到一處山間密林。

此間水氣頗重,林間薄霧繚繞。鳥鳴蟬噪,似無人煙往來。

這便是薑小白的築基之地,她也是在這裡奪了林白的清白。

“就是在這裡,見識了細枝碩果之奇妙。”

林白先查看四周,見無異常,然後尋到一顆巨樹。下有山石,抹開上麵青苔,便見淺淺刻畫一展翅飛雀。

這是跟黃如花的聯絡之法。既見展翅,便是遠走高飛之意,看來黃如花也得了消息。

“鳥喙向南,她還在更深處?”

林白嘀咕一聲,又摸出戰利。

三個儲物戒,裡麵東西倒是不少,除卻丹藥符籙,另還有不少靈器等物事。

這也罷了,那王姓築基的儲物戒中竟有一張符寶。

“他臨死前說是橋山派太上掌門的……那位太上掌門無有家族子嗣,隻有些徒子徒孫。莫非是嫡傳的徒孫?”

“不是天池派的人想找我麻煩麼?他乾嘛橫插一腳?”

林白也懶得多想,反正都挫骨揚灰了。

至於此番戰利,林白不打算帶回去。這三人都是名門子弟,一橋山派太上掌門嫡傳,另兩人是天池派劉天河後人,跟腳極硬。

他們留下的靈器也必然是登記造冊,有跡可循的,若是在外露出來,難免又生波瀾。便是尋黑市倒賣,也有不少風險。

即便不拿出來,指不定回去要被搜檢儲物戒。那些所謂的高門大派,平時自是要臉,但翻臉也快的很。

推開巨石,入了山洞。此間已落有厚厚灰塵,顯然黃如花許久未來了。

走到最裡麵,便見石桌石床。彼時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彼時三人飲酒暢談,無憂無慮。

林白將三枚儲物戒中的東西取出,換到一新的儲物戒中,然後放置到石桌上。若小黃來,自是她取走用;若是不來,改日自己找機會來拿。

“小黃老早就跑了,那我也不需提醒了。這麼看來,我好像沒事可做了,找機會出山混日子吧。”

出了洞,封上山石。此處隱蔽,若非常居此地之人,極難發現。

檢驗四周,林白原路返回,也不禦空,隻在樹林山石中穿行。

饒了一大圈子,又見老鴰林。

隻見老鴰林上風雪飄搖,其間黑乎乎一大團,應是群鴉。又有一遁速極快的黑光,應是那築基老鴰。

風雪中有雪白劍光,威勢極盛。然則那黑光著實太快,難以鎖定氣機。且那老鴰不時展翅,發出啾鳴,竟還有反攻之力,然則每每都被一青山虛影擋住。

看的出,不是顧飛雪不強,而是老鴰遁速太快。

遠處幾裡外還有人旁觀,可隻看熱鬨,卻不出手。

“我當顧大姐多厲害呢,都一刻多鐘吧?”

林白嘀咕一聲,又往回去搬救兵。

沒過一會兒,便見迎麵有兩人慢悠悠飛來,好似閒遊。

竟還是熟人。

“歡歡姐,淳於兄!”林白落到地上,歎了口氣,“可算遇到熟人了。”

楊歡一身酒氣,“喝點?”

她攬著個酒葫蘆在胸前,那葫蘆比她腦袋還大,樣式比林白的古樸些。

而且她看起來也就二十上下,表情卻懶洋洋的,臉頰上帶暈紅,著實是個老酒鬼。

“……”林白此番入眠龍山就是來混的,但沒想到有人比自己還能混。

“前方是顧飛雪?”淳於通是個乾正經的事的,他遙看前方老鴰林,隻見風雪呼嘯,鴰聲刺耳,卻已辨認出了顧飛雪的手段。

“正是!”林白立即邀請,“前方有一築基老鴰攔路,遁速極快,顧師姐和顧師兄一時難以拿下,我便來尋救兵。”

“你不是臨陣脫逃吧?”楊歡抱著酒葫蘆,盯著林白問。

你們這些元嬰後人是不是都不會聊天?

林白沒法子,隻能看淳於通。

淳於通看楊歡。

“來都來了。”楊歡歎了口氣,十分無奈道:“我就想去打個酒,偏遇到顧飛雪這個小搗蛋!”她拍拍酒葫蘆,瞅了眼林白腰上的酒葫蘆。

“畢竟是同門,道上相遇卻不援助,未免不妥。”林白勸了一句,就當瞧不懂她的灼灼雙目。

“走吧!”楊歡沒脾氣,當先飛身而起。

淳於通立即跟上,顯然是有護衛之責。

林白墜在最後。

踏入老鴰林上方,便風雪及身。

隻見顧飛雪白衣飄飄,氣機跟隨老鴰,飛劍在雪中更增威勢,追逐不停。四下裡不時有群鴉飛出,然則都被青山虛影攔住。

那顧峰顯然未出全力,乃是讓顧飛雪儘情試劍。

“顧飛雪!我來助你!”楊歡上前,盤膝虛坐空中,身後現出葫蘆虛影,她又單指點向身前酒葫蘆,此間也無變化,隻隱隱有天地顛倒之感。

一時間那老鴰竟慢了些許,好似不辨方向。

淳於通也不吭聲,身後現出梧桐虛影。

“顧師姐勿憂,雲中鶴來也!”林白也趕緊表現。

老鴰也不傻,眼見人族五打一,分明是不講武德,它轉身就走。

“定!”楊歡按住震顫不停的葫蘆,那老鴰如失神一般,楞了一下。

“重嶂不移。”顧峰取出一袖珍山景,便見老鴰急速往下掉。

“鳳棲梧桐。”淳於通往前急掠,一梧桐虛影壓到老鴰身上。

“出!”林白亦是點出一指,當即霧氣如龍,向那老鴰而去。

然則霧氣還未到,便見一雪白劍光,直直的刺入老鴰腹心。

四人困,一人打,終於功成。林白就覺得,這老鴰何德何能。

那飛劍在老鴰體內攪了一圈,散出漫天血雨,繼而那血雨竟凝為冰晶,老鴰也從天上墜落,轟然一聲,壓垮許多樹木。

一個劍修四個幫,五人收了神通,立在空中,向下看那老鴰。

隻見老鴰還未死透,腹部洞口極大,骨頭破裂,血水一邊噴,卻又一邊凝。

那老鴰臨死哀嚎,其音悲戚,眼角有淚。

“鴰鴰……”終於,老鴰沒了聲響,隻餘四周群鴉悲鳴。

遠處看熱鬨的諸修士還未散,往這兒指指點點,嘻嘻哈哈,好似在說以多欺少之類的怪話。

這些高門子弟沒經過什麼險境,少見世間險惡,頗有不少二愣子。

“多謝三位。”顧峰笑著行禮。

顧飛雪也點點頭,方才他二人其實能勝,但難以速勝。

“能泡酒麼?”楊歡看著已死的老鴰。

這都什麼鬼話?沒人接茬。

“咳咳,”顧峰清了清嗓子,“此番能功成,多虧楊師妹和淳於師弟。”他又看向林白,便補了句,“還有雲師弟。戰利自歸伱們所有。”

“不能泡酒就算了。咱再去尋個長蟲吧?”楊歡來了興趣。

淳於通不吭聲。

“雲中鶴,你去收了吧。此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該是你的。”顧飛雪淡淡開口。

此行林白跟著二顧,便是打邊鼓的職責,這事兒確實該他來。

“那我便先收著了。”林白立即應下,落到地上,將老鴰屍體收到儲物戒中,待回去再做處置。

正尋思著回去給不給顧芳分潤呢,林白心中忽生預警。

飛身而起,隻見南方天空被黑雲遮蔽。

那黑雲之中,又有一小小黑點急速而來!

很快,隨著那黑點越來越近,諸人已看清其輪廓,乃是一頭巨大黑鴉。

死了小的,來了老的!

“是霧影寒鴉!金丹中期!”顧峰大駭。

話音未落,便有淡淡金丹威壓降下。那霧影寒鴉遁速極快,眨眼便穿過了幾個圍觀瞧熱鬨的修士。

那幾人並未見血,卻一個個軟綿綿的自空中墜落。

彼時黃如花吹牛,說她和鐵化生加一塊兒能料理了老鴰,這話其實不假。不過鐵化生沒乾,如今看來,鐵化生應是瞧出點什麼了。

五人方才輕鬆圍殺老鴰,這會兒掉頭就跑。

寒鴉悲鳴,其聲戚戚。東邊山上有虎嘯相應,西邊有猿鳴陣陣。

隻數息,又有幾個瞧熱鬨的築基身死。那霧影寒鴉兀自不停,朝五人飛來。

林白禦空逃竄,也無心反思,隻一股腦的跑!

“我的媽呀!”楊歡終於酒醒,埋頭往北走。

淳於通緊緊跟著楊歡,臉色難看之極。

顧飛雪也沒了劍修的傲氣,人化白光,向北而去。顧峰落後幾丈,他手抓著一張獸皮,麵上汗水嘩啦啦的掉。

林白默默衡量實力,場中顧飛雪、顧峰、楊歡身上應有符寶,倒是能擋一擋。

但符寶終究是符寶,比之金丹,還是差了些。而且這寒鴉遁速極快,且凶性極大,分明是拚命的架勢。

打肯定是勝算極低的,還是跑吧!

林白往後瞅了眼,思及那老鴰不喜彆人在它頭頂飛,便趕忙呼喊道:“莫要禦空!”

說著話,林白立即下地,自樹林中穿梭。

楊歡見酒友提醒,她也趕緊落地。淳於通見狀,也趕忙跟著。

“寒鴉敏銳,勿要運轉術法!”顧峰也落了下來,他一邊低聲提醒,一邊緊緊抓著顧飛雪的胳膊,似怕顧飛雪搞事情。

五人散開逃竄,急切切如喪家之犬。

霧影寒鴉猶自不停,竟直奔顧飛雪而來,分明是要索命。

其遁速太快,幾成一團黑影,帶起尖銳之聲。

“擋!”一道符寶丟出,青山虛影顯現。

轟隆隆,寒鴉停了下來,那顧峰和顧飛雪竟已不見蹤影。

寒鴉大怒,一個盤旋,瘋魔一般,又殺了幾個倒黴催的築基。

繼而寒鴉在老鴰林上空盤旋不止,悲鳴陣陣,兩翅揮動,卷起樹木枯枝,連同老鴰林裡臭糞都被卷上了天,竟下起了糞雨。

寒鴉的徒子徒孫也來了,遮蔽天空,黑壓壓一片,聒噪之極。

林白往前不停,不時便聽有淒慘之聲傳來,似有無辜築基遇難。

又前行兩裡,心中再無預警,才緩了下來。

此處林深樹茂,可糞雨還是一點點的往下落,林白也不敢施法遮擋,便一轉手,取出一把傘。

“你,”楊歡跟了上來,擦了擦額頭的糞水,鑽到傘下,“你怎還帶了傘?”

“我收有一劣徒,還未入道,我便時常帶她做些小玩意兒,盼她對煉丹煉器之法生出些興趣。”林白嫌她身上臭,便又摸出一把傘,把她稍稍推開。

楊歡喜滋滋的撐開傘,回望來處。淳於通也跟了上來,身上亦是被糞水淋了個遍。

淳於通看林白,似在求索傘具。

“沒了。”林白搖搖頭。

淳於通貼一巨樹站著,也不說話。

林白也不吭聲,隻抬頭看天。穿過茂密樹葉,便見一個個的黑鴉盤旋,嘰嘰啾啾,煩人的很。

楊歡打著傘,解開葫蘆口,使勁兒灌了兩口,“喝點?”她看淳於通。

淳於通搖頭。

“小雲來!”楊歡向林白舉起酒葫蘆,想要碰杯。

大姐!這都啥時候了?還喝?林白解下腰上的葫蘆,跟她走了一個。

“顧飛雪和顧峰呢?”林白問。

“跑散了。”淳於通回。

“符寶擋了一次,然後似又彆有神通。”楊歡見過世麵,“寒鴉追索,他倆應是挪移到彆處了。”

那就是生死難料。

三人又不說話了。

過了會兒,糞雨竟越來越大。遠處轟隆隆一聲,好似金丹角力。

顯然,那霧影寒鴉一來,攪動了此間局勢,有人躲避不及,便拿符寶來保命了。

“散……撤吧?”林白提議,解釋道:“沉玉仙子有令,諸金丹不得入山。可金丹妖獸卻世居此間,不在仙子玉令內,我等都是築基,沒來由去拚命。”

淳於通看楊歡。

“雲中鶴道友,若稍遇挫折便退,我等何必來?”楊歡頭上還有鳥糞,她一手抱葫蘆於胸前,一手打傘,正色道:“糞雨雖大,我等更需砥礪前行。人生如此,機緣如此,修行亦是如此。”她兩頰還有酒紅,卻掩不住慷慨之色,繼續道:“妖獸大都腦子不行,隻憑本能行事,我等既不能禦空而行,那便在此等上幾日,說不定那寒鴉就離開了。”

林白瞧了楊歡一眼,心說你擱這兒跟老酒友玩激將?秀秀來了都不會上這種傻當,換成妙妙,她還能反激你幾句!

“也好。”林白立即同意,點頭道:“楊道友求道之心如此堅定,雲某欽佩之至!”他指了指來路,道:“你二人且去,我獨自先回,將此間之事告知諸位前輩,請他們來定奪。”

“誒?”楊歡聞言愣了愣。

淳於通抬頭看天,也不吭聲。

“楊道友!”林白舉起酒葫蘆,示意碰一個。

楊歡茫然的舉起她的大葫蘆。

倆葫蘆重重碰了下,“山高水長,願兩位此行有所得!我離了此間,便日夜為兩位祝禱。”林白隨意祝酒,然後灌了幾口,邁步就往龍門坊方向走。

楊歡喝了一小口,見林白已然不見,她嘀咕道:“先前他不是挺隨和的麼?怎這會兒走的這般果決?”

“等我們回了龍門坊駐地,他就又隨和起來了。”淳於通笑。

“合著還是怕死唄!”楊歡抱緊葫蘆,轉著傘,低聲道:“要不咱也回去吧?”

她不說什麼砥礪前行的鬼話了,隻從心而行。

“正該如此。”淳於通鬆了口氣。

楊歡往身後望,“小時候我還抱過沉玉老祖呢,她還說喜歡我身上的味兒……”

她呢喃幾聲,便快步去追林白,“雲道友等等我,真是的,回去喝酒不叫我……”

淳於通也趕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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