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磴拱手,恭敬道。「其實楊乾的想法很簡單,從我們伏焉發出檄文的時候,就已經被他瞄上了。」「武安君此人,末將也曾了解過一些,此人做事不折手段,毫無底線,而且睚眥必報,謀而後動。」「在我們大軍還沒到達指定位置的時候,就悄悄將白虎關給拿了下來,以白虎關為誘餌,吞下先鋒軍,還將他們的軍械和補給也一並吞下。」「隻是,楊乾胃口太大,想用白虎關再吞下我們的主力,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走脫了一些民夫。」「所以,李將軍在收到消息後,在漳水附近埋伏,當楊乾渡河之時,截斷大軍,可惜......」說到此處,樂磴不由搖了搖頭,狠狠歎了口氣。其實到目前李鹿失蹤為止,這仗到底打成什麼樣子,伏焉也就知道個大概,具體的細節壓根就不知道。樂磴也是從降兵那邊一點點的把資料收集過來。「可惜什麼?」樂磴歎了口氣。「可惜,楊乾此人奇工技巧數不甚數,在漳水中鋪設好像是浮木一樣的東西,不光人可以走,連馬和輜重車都能通過,雙方來往很是簡單。」「最重要的是,楊乾擺下的新式軍陣也非常強大,幾乎可以說,開創了以步兵,對抗騎兵和車兵的先例。」這一條信息對於樂磴這樣的將領來說,不亞於在腦袋裡麵扔了個核彈。仗還能這麼打?步兵將整個營地變成了一個刺蝟,不管是車兵,騎兵,步兵上去,都好似進入了絞肉機一樣,將這些士兵們攪碎的連渣都不剩。「當李將軍被調走後,公子沐憤然發動攻擊,卻一次次的在對方的軍陣下敗下陣來,折戟沉沙。」「聽降兵說,當時有三四支大軍,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將軍陣以摧枯拉朽之勢分割,連聚攏的機會都沒有。」「楊乾將漳水大營擊敗後,還將三四十萬大軍全部送入伏焉城內,當時他就打好了消耗我們糧草的心思。」樂磴深吸一口氣,眼神都隱隱有些呆滯。「楊乾是想用最小的代價,不損一兵一卒的情況下,滅掉尚國。」「此人心思縝密,下手果斷,陷入絕境卻心態平穩,絕對是我尚國從立國立國以來,遇到過最危險的人物。」「太後,王後,末將請你們想一下,如果士大夫們不拿出糧食,城內的數十萬大軍吃什麼,喝什麼?城內的百姓吃什麼?喝什麼?」「難道,又要鬨出像上次災荒一樣的場景嗎?」當提到災荒,兩女瞬間變了臉色,連郭崇的臉色都唰的一下白了。離中原最近的一次災荒,那真是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很多村莊直接滅絕。那是真的慘到連士大夫都不敢去自己良田裡麵查看,不是怕那些人死在田地。而是怕去了封地,卻發現,隻有一群冒著綠光,渾身滿是肥膘的大漢,除此之外,彆的男女老少全部失蹤。這樣的場景,想想就滲人。「郭崇!」「下臣在!」太後深吸了口氣說道。「缺糧了。」「太後的意思.......」郭崇小心問詢。「沒有糧食,伏焉就會亂,你家也不好過呐!」「諾,下臣明白!」郭崇也是人精,自然知道其中利害關係。正好有些仇敵,找個由頭,將他們的家給一頓查抄!太後有些頭疼,看向王後。「接下來你做主,本宮太累了,現在有點頭暈!務必確保伏焉的穩定,實在不行,本宮會讓士大夫和宗親們組建私軍。」太後可不是好相與的人,禁衛軍加上士大夫們的私兵,雖然在人數上抵不上城內士兵,但人數不會少多少。王後點點頭,朝著樂磴吩咐。「你先下去吧,糧草估計沒幾天就會送到,到時候軍隊也能壓下去,本宮希望你將更多精力集中在如何突圍出去,哪怕....多死一些人!」樂磴眼睛一縮,對方的防禦阻擊,水潑不進,哪有這麼簡單,但如果不計損失不計成本的話,未必從不出去。可這麼多條人命,就算衝出去又如何,楊乾的騎兵可不是吃素的,以尚國的騎兵和馬車速度,伏焉城內,有一個算一個,楊乾真要追,誰都跑不了。但他還是領命而去。當天回去後。郭崇直接挑了好幾家士大夫進行處理,結果沒有任何改變,隻是,糧草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多。無奈之下,來到青樓找尋王蜀黍。以前,青樓麵前車水馬龍,可今天過來一看,隻見門口連一個人都沒有,整條街道,蕭瑟的連老鼠看了都流淚。撬開青樓大門找到王蜀黍,卻發現王蜀黍正滿頭大汗的整理行李。郭崇大駭「你,你這是要跑啊?」王蜀黍一臉正色道。「相邦,現在不跑什麼時候跑,城內糧草不夠了吧,我的糧草也都被吃完了,再這樣下去,吃的就不是糧草,我可不想呆在這裡被吃!」郭崇不由渾身打了一個機靈。「你現在也出不去呐。」王蜀黍笑道「哪有出不去的,那是有人出不去外城,我是夏國人,隻要給守城士兵一些糧食就能去外麵,到了外麵,直接表明身份,想來沒任何問題。」這次王蜀黍絕對沒有說謊,士兵可能有些東西不知道被蒙在鼓裡麵,可上頭的將領怎麼會不知道什麼是什麼情況。把不多多一些人出去,好減少糧食的消耗。郭崇雙眼一轉,立馬渴望道。「能否帶上我,甚至,將大王等王室都帶出去!」王蜀黍一臉二哈吃屎的表情,驚愕的看著郭崇。「相,相邦,夏國戶籍製度很完善,沒有身份憑證,路引,根本就不可能混出去。」「咣當!」郭崇猛然將旁邊的裝飾品給扒拉到地上,雙眼布滿血絲。「那你說,你可以走,我們就得在這裡等死,憑什麼?我想活著,我不想死!」「伏焉城,現在就是個禍端,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爆發出來,到時候彆說我死,大王,王後等所有王室都會死。」看到郭崇如此表情,王蜀黍也是一臉的唏噓,君上這一套組合拳打出來,沒有一個人能受得了。王蜀黍看著伏焉衰敗下來,看著整個城池因為君上的一個命令,瞬間衰敗。每每站在青樓的陽台上,看向天空,總覺的好似天空中有一隻撐天巨手,狠狠的朝著城池按下。所有人,到底是死是活,從君上來這裡的一刻開始,已經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了。所有人的去留,生死,富貴,衰敗,就等君上一句話了。王蜀黍微微挺直了腰杆,從市儈的商人瞬間變為一個麵容堅毅的武者。「相邦,是否想過~~~投降!」「投降?」郭崇不由瞪大了眼睛,眼中好似失去了焦距。「不,不行,我們尚國人就沒有投降的先例。」「那不可能吧,不然哪來這麼多的降兵?」「是啊,可王室如何投降,大王一旦投降,那豈不是說,尚國要被滅了!」王蜀黍聳聳肩,語氣略帶一些堅硬。「從目前的局勢來看,隻有投降,還有一條生路,如果抵抗到底,魚死網不破!!!」「這~~~!」王蜀黍走進一步,說道「相邦,現在局勢明朗,卻還未有定音,如果此時跟武安君搭上關係,雖然未必能當相邦,但日子也不會過的太差。」「畢竟,武安君的地盤,比尚國還要大很多,生意也要大很多!」「提早投誠,還能有地位上的提升!」「早進入,早賺錢。」「尚國被滅已成事實,早投降,早受重用。」郭崇陷入了沉默中。王蜀黍立馬讓人去做一點菜拿進來。「相邦,我知道,您跟大王乃一起長大,可有時候,人的身份是不一樣的,難不成您要真的要跟大王一起陪葬,沉淪在這伏焉城內嗎?」郭崇沒有說話,不斷的大口吃菜喝酒,好似化身成了饕餮一般,當所有東西吃完後,他擦了一下嘴巴,扔下一句話就朝著外麵走去。「我知道了!」翌日。伏焉朝堂。郭崇立馬提出是否可以跟夏國協商,看看能不能付出一些代價讓他們退兵。但從字裡行間那極度掐媚的表情,已經出來做事的公子關憤然不易。他上前拱手。「王後,郭崇之言,乃壯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剛剛那一通表述就是打算要投降,與其降夏而亡,不如誓死一戰,若上蒼不憐我尚國,就讓我尚人用鮮血,將這伏焉成一同毀去,讓全天下的人,都看到我尚人這同仇敵愾的決心。」公子關雙眼赤紅,語氣決絕,這樣的話語瞬間將周遭的人都感染了。立馬就有大臣跳出來聲援。「沒錯,我們要跟夏國決一死戰!」「哼,隻有站著死,沒有跪著生的尚人!」..........王後深吸了口氣,沒有理睬他們,畢竟這些家夥說話一個比一個橫,可要領兵作戰,就幾乎都趴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