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阿爹。”男孩掙紮著,滿臉凶相“他不是阿爹,阿爹死了,而且阿爹沒這麼壯。”壯漢看著有些陌生的兒子,內心五味雜陳。“子,你還記得阿爹給你做的玩具嗎?那個馬駒,凳子。”“以前還帶你去釣魚。”“你大父在的時候,阿爹要打你,卻被你大父給揍了。”男孩呆呆的看著眼前陌生中透露著熟悉感覺的壯漢。良久後。“哇”的一聲,孩死死的抱著自己的阿爹,眼淚如決堤的洪水。“阿,阿爹,他,他們你死了,村裡的人都你是逃兵,看不起我們家,他們欺負阿母,姑母,我,我跟他們拚命!”壯漢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這一將他的三觀又重新震碎了一遍,看著從長大的村子,第一次讓他生出了厭惡的念頭。在莊子裡麵生活,那種氛圍絕對不是這樣的。有些佃農家產豐收,雖然土地不屬於自己,可隻要繳納稅收,不傷害彆人,一般都沒有人去管你,你想乾啥就乾啥。很多佃農有了錢財後,在農閒的時候,就會三五成群,好好玩上一段時間,日子可謂過的瀟灑。還有一些佃農比較窮困,不是因為莊子裡麵的生活不好,而是比較懶惰,這能怪誰,自己做的。最讓人喜好不行的是,沒有徭役,哪怕有徭役,那都是給錢糧。這誰能不愛呢。壯漢就是屬於比較勤奮,卻不是最勤奮的人,畢竟隻有一個人,能耕作這麼多土地,已經算借助了半機械化農具的幫忙了。很多時候,一些本國士兵和廖國士兵會過來找自己。自己郡城不去,但莊子裡麵還是會隔三差五的聚一次,玩玩幾錢一把的賭局。偶爾買上一份鹵煮打打牙祭,日子也算過的不錯。可一回來,看到確是阿爹的慘死,久臥病榻的阿母,以及瘦成猴子的親人。這樣也就算了,可偏偏村子裡麵還給自家臉色看。自己可是為國征戰,不知不覺中,壯漢的心態開始改變。兩年內學的知識不斷在腦海中浮現。一個士兵將他們召集起來,在曠野中侃侃而談。“中原地區,其實所有諸侯國都是一個祖先。”“我們中原諸侯國打來打去,對我們並沒有什麼好處。”“打仗,倒黴的還是我們黔首,百姓,佃農。”“什麼時候中原隻剩下一個國家,那麼大家的好日子就到了。”“隻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孩可以送去讀書,有了知識,不管是種地,還是學手藝都能讓日子過的更好。”“如果有機會,甚至還能出仕,哪怕當個吏也能很好的養活家裡。”莊子裡麵,士兵的諄諄教導,柔和的語氣,讓他們這些被母國拋棄的必死傷兵們內心得到了一些安慰。“走,回家。”“大哥,我們還沒乾完活呢。”瘦的阿娣指了指七歪肮的莊家,眼中滿是不舍。壯漢一擺手,拉著阿娣就朝著家裡走去。“今不乾活,先回家!”幾人也沒有多話,跟著家裡唯一的頂梁柱回到家裡。當大家回家後,壯漢的內人猶豫了下,從庖廚裡麵拿出僅存的一些粟米,臉上滿是疲憊。“隻有這麼一些,頂多再吃三日,我們家就斷糧了。”壯漢立馬拿來一個大大的包裹,從裡麵拿出了很多粟餅。“我去熬點粥。”媳婦立馬拉住了他,麵露驚喜。“彆,彆去了,日子不過了嘛,我們就吃粟餅,就點水喝,等兩日後,你去鎮上置一些糧食,我還有點積蓄,阿母還要吃藥。”看到眾人一臉垂涎三尺的看著粟餅,壯漢不由悲從心起。粟餅這東西,放在雲通郡,那都是外出的時候的乾糧。尋常在家,不大魚大肉,那至少也有一些葷腥,粟米也會做成米飯。條件稍稍好點的,直接購買一些鹹菜和蔬菜。哪像現在,粟餅直接被當成美味珍饈。“吃吧吃吧!”壯漢一發話,大家都開始吃了起來,他來到阿母床邊,示意阿母不需要節省糧食。該吃吃,該喝喝,反正自己有的是錢,還有很多的糧食。大家吃的滿臉的開心,也算一個其樂融融。大漢的家裡比較窮苦,但麵積還算大,跟兒子玩鬨了一會後,就將他趕出去。晚上,大漢跟媳婦窩在被窩裡麵,相互訴著思念之苦。當媳婦問及自己這兩年的情況,他立馬忍不住將兩年的生活和盤托出。其中一些好吃的,好用的,半機械化農具全部跟媳婦一。他媳婦被的一愣一愣,還好是知道自己男人是什麼德行,不然還指不定不相信呢。主要是自家男人的太過誇張,很多東西她聽都沒聽過,雖然不懷疑,但疑問確實不少。“夏國人都不用挨餓嗎?”“你的那種半什麼化農具,真的隻要有牛就能自己播種,自己收割嗎?如此一來,一個人豈不是能抵的上十幾二十個人拉?”“什麼?夏國人每幾就能吃肉?”“啊?還能每都能吃酒?”大漢不厭其煩的給自家媳婦解釋起來,看著自家媳婦那驚訝的目光。驕傲之感,油然而生。當兩人回歸現實後,都沉默了。“我記得家裡還有牛的。”“賣了,阿爹的喪事,還有阿母的病。”壯漢的眉頭不由緊緊皺在一起。土地貧瘠,沒有耕牛,哪怕加上他,也種不了多少地,加上產量不高,七扣八減,種一年的地,產量也有限的很。雖然是自己的土地,但扣掉一些人頭稅之類的稅收,所剩也不多。壯漢寧可在雲通郡繳納稅收,雖然稅收的比例比自家的地高,但產量高,勞作的土地多,哪怕扣掉四成佃租和一些人頭稅之類的,還能有結餘。彆一年,哪怕是一季度的糧食產量也比這裡多的多的多。“唉~~明我先去鎮上購買一頭牛和糧食。”媳婦大驚道“這可不便宜,一頭牛得兩金,好的牛得三金。”大漢大驚失色“什麼?怎麼那麼貴?雲通郡的好牛才一金,有些牛連一金都不到,便夷時候,一頭牛才八千錢。”“什麼?雲通郡的牛怎麼那麼便宜!”大漢頓時垂頭喪氣,早知道這麼賺錢,就把錢財全部都買牛,到這裡賣掉,自己剩一頭,那日子不要太好過。“唉~~雲通郡什麼東西都便宜,物價極低,但賺錢好賺,糧食也不貴,對了,現在鎮上糧食多少一石。”“今年便宜了,大概兩百多錢一石。”壯漢仔細一算發現,真尼瑪的貴啊,要知道雲通郡120錢一石,等於一錢一斤。可尚國的一石比夏國的輕,大概也就一百斤左右。這麼一算,就更貴了。兩人相互叫喚信息後,開始睡下。大漢枕著腦袋,怎麼也睡不著,俗話,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在雲通郡,什麼東西都是好的,隻要努力不亂花錢,總歸能讓日子蒸蒸日上。像自家這樣的情況,弄個一兩百畝的地都能搞定,兩個阿娣還能去工廠裡麵乾活。一年彆一兩萬錢,要存下數萬錢也是很稀鬆平常的事情。有了錢,牛和農具也不用租,直接買下來那日子過的彆提多紅火了。可一回家,哪哪都不如意,淚水不斷的從壯漢的眼角滑落。阿爹的死訊讓他備受打擊,空有強壯的身體,卻無法改變現實。這樣的憋屈下,讓這個八尺大漢都忍不住猛男落淚。想歸想,生活還得繼續。翌日。大漢早早起床,洗了把臉,稍稍吃零心,帶上錢財就朝著鎮上出發。可他還沒走出多遠,就看到一群吏帶著手下挨家挨戶進進出出。剛剛開始的時候,壯漢還沒覺得有什麼,隻是當一兩家人進出後。壯漢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這些吏進出的地方,分明就是從雲通郡返回士兵的住處。他們整個村去當兵的人不少,這次回來,也有至少十幾個人。就在壯漢想著心事的時候,一陣咒罵聲響起。“你,你們怎麼能如此,我們才剛剛回家就來收稅。”“哼,你們可是逃兵,當然要收逃兵稅拉。”“啊?什麼時候有逃兵稅的,而且我們也不是逃兵。”“對呀對呀,我們尚國與夏國簽訂國書,救治不了人,會送去夏國救治,我們給夏國種地兩年才能返回。”吏那尖酸刻薄的聲音響起。“我可不管那麼多,反正今這錢,你繳也得繳,不繳也得繳。”“多少?”“一個人頭五十錢!”“臥槽,這麼貴,你們怎麼不去搶劫!”“蹭蹭蹭~~~!”青銅劍出鞘的聲音響起。吏身後的手下們紛紛拔出手中寶劍齊刷刷的對準了幾個返回事情,滿臉猙獰。幾個士兵緊緊的攥著拳頭,滿臉的憤恨。僵持一會後,士兵們還是退縮了。沒辦法,形式比人強,他們罵兩句沒什麼,但真要動手,就算打贏了也沒用,真打了,那就是反抗官府,到時候彆自己,全家都得倒大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