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岸林林總總,綿延數裡的營帳陸續開始拆除。
大量的奴隸被佩戴上鐐銬,大部分都是木質鐐銬,隻有一小部分是鐵質鐐銬。
「承嗣,這裡的奴隸怎麼都佩戴木質鐐銬,安全嗎?」
繆承嗣鬱悶道「君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木質鐐銬其實不怎麼好用,奴隸太多,如果用鐵質的話,消耗太大了,而且太過沉重押解犯人的話,怕他們消耗不住。」
楊乾皺眉道「可以讓史元基去鑄造廠下訂單,都是木質的,還需要維修,不如直接用鋼製。」
繆承嗣苦笑道「司業去說過了,隻是,我們奴教司奴隸太過龐大,八十多萬的數量,鑄造廠不同意。」
楊乾飛快的拿出手機計算了下,其實還好吧,也就用4000噸的鋼材。
現在鑄造廠規模不小,這很容易呐,不過這還是讓鑄造廠自己考慮,很多東西,自己去說了,反倒讓兩個部門產生隔閡。
楊乾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隻是一直遲遲沒有動靜。
水源那邊,都築起水壩,將水引導去彆的地方,不然如何修造運河。
隻有將水壩毀掉後,湖水才能灌流下來。
這時數輛馬車行駛過來,從上麵跳下十幾個匠人。
他們來到楊乾身邊,紛紛參見。
「見過武安君。」
楊乾擺手道「不用多禮,就在附近找一些比較巍峨的石頭,做成石碑,以示鼓勵。」
「諾!」
石匠們在手下的帶領下,跟水虎和石華采協商起來。
沒多久的時間,水虎走過來說道。
「君上,這是要樹立碑文?」
楊乾點點頭「以前想用你和石華采的名字來命名的,一個水渠嘛。」
「誰知道,你的項目這麼大,要是能建成,也非你一人之功,用你和石華采的名字來命名,怕是不妥。」
「那按照君上的意思?」水虎可不是鐵憨憨,在尚國的時候就是小貴族出生。
比泥腿子更懂,在權貴麵前如何相處。
楊乾想了想,笑道「其實很簡單,列好公式,比如主持,工作,監工。」
「主持就是你和石華采。」
「工作的話,就將你手下的水工都寫上。」
「至於監工,就將奴教司的繆承嗣寫入進去。」
水虎雙眼頓露狂喜之色,這可是能名留青史呐,匠人能青史留名的有幾人?
突然他頓了頓,皺眉道「君上?你的名字呢?」
「我的名字?隨便你。」
楊乾不在意的說著,大量的奴隸從他麵前朝著遠方走去。
綿延十幾裡路的奴隸,如果沒有鐐銬,那根本就不可能讓他們來外麵乾活。
楊乾百般無聊的觀察著,這不看還好,一看就發現有點不對勁。
一些奴隸的眼中彌漫著麻木之色,可有些奴隸的眼中卻有切膚的仇恨。
楊乾皺了皺眉頭,仇恨是免不了的,不過這種切骨的仇恨,怕是會出大事啊。
作為雲通郡的實際掌權者,一言可斷八十多萬奴隸生死的存在。
楊乾並不懼怕奴隸***,可一旦出了亂子,那將會非常麻煩。
楊乾很討厭麻煩,隨著擁有權勢的加劇,現在他越來越討厭不受自己掌控的事情。
跟水虎了解之後,才知道,這些咬牙切齒的家夥,幾乎都有朋友,親人死在自己等人的手中。
腦海中不斷思考著問題,楊乾開口道。
「在最下麵,刻上十個匈奴人的名字,
以及奴隸死亡數量。」
水虎大驚失色道「君上,這,這不妥吧,不光我等不服,怕是連朝賢都會有非議的。」
楊乾搖搖頭,水工就是水工,哪怕以前家裡是小貴族出身,腦子不怎麼樣。
「煜兒,我的安排如何?」
在旁邊的囂煜皺著眉頭「這,公子,確實不方便寫上匈奴人的名字。」
看到大家一臉吃驚的表情,隻有甄洛皺眉。
「甄姑娘,你是考慮到什麼。」
看到甄洛有點遲疑,楊乾不由好奇問道。
甄洛皺眉道「我觀君上,不是任性妄為之人,想來是有著自己的思量?」
楊乾點點頭,指著麵前走過的奴隸說道。
「你們看看,大部分的人都是麻木的,這對於我們來說,無所謂,可有些人的眼神中都帶有仇恨。」
「帶有仇恨的去乾活,怕是會在工程上動手腳呐,萬一,我是說萬一,有一些重要的地方,稍稍給我使點絆子,那將來一旦出事,可就是潑天大禍。」
眾人一驚,看向行走中的奴隸們。
囂煜剛剛沒有想到,當楊乾點穿之後,頓時就聯想到了一些事情。
囂煜問道「君上,名額是否有要求。」
楊乾讚賞的點點頭。
「這十個人具備三點,第一,會我中原文字,第二,沒有殺過中原人,第三,在奴教司沒有什麼威望,最好是邊緣化的人,第四,乾活很賣力。」
「而且是十個人,以後的每頓餐都要加入肉食,以示鼓勵。」
「還有,銘刻上去,因為塌方造成的1500奴隸死亡,他們的親人可以每七天,吃一頓好的,如果沒有親人,那就可以將這份賞賜給他朋友。」
聽到這些條件後,大家紛紛恍然。
囂煜露出了驚愕的表情,好高明的安撫方法。
這時,繆承嗣拿著本子和炭筆一臉尷尬的看著楊乾。
「君,君上」
在雲通的所有官僚體係或者是軍隊,但凡上官有吩咐的,最好拿筆記錄下來。
楊乾堅信,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雖然沒有明文規定。
但楊乾在吩咐的時候,下麵的官員,將領都會拿筆記錄。
有了榜樣的力量,這下底層官員,將領也有樣學樣。
楊乾奇道「怎麼啦?」
「有,有幾個字不會寫。」
楊乾一把搶過繆承嗣的本子,寫完後,扔給他,恨鐵不成鋼道。
「你大小也是個巡官,在軍中沒有讀書識字?」
繆承嗣尷尬的摸了摸腦袋「卑,卑職,對於讀書認字這一道,確實不甚精通。」
楊乾的嘴角狠狠一抽。
不愧是古人,不會讀書寫字,說話還是那麼文縐縐。
你直接說自己是學渣不就完了。
楊乾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
「也不需要你行文作詩,隻需要會認字寫字就行,你大小算個巡官,以後的奴隸會越來越多,什麼都不會,如何管理這些人?我對你有信心,好好學。」
被楊乾誇獎後,繆承嗣頓時就感覺,像是被打了雞血一般,激動道「君上放心,卑職一定會努力的。」
隨著楊乾的命令傳下去,石匠們開始找尋比較合適的石料,準備製作石碑。
而繆承嗣則去篩選符合條件的匈奴,羯族和月氏族的人。
不光篩選,還讓士兵們在奴隸中大肆宣揚起來。
「哎,你們聽說了嗎?我們所有人中要選出十個人,將名字刻在石碑上,讚揚我們的功績
。」
「切,這有什麼用,中原人都該死,最好全部死掉。」
「哼,什麼時候讓我出去,我一定要殺足一百個中原人。」
「哈哈哈,你們懂什麼,能上碑的人,每天都能吃肉食。」
「你落伍了,這算什麼消息,那死掉的1500人,也能上碑文,聽說,他們的親人或者朋友,每七天就能吃到一頓肉食。」
一說到肉食。
這些奴隸紛紛感覺口乾舌燥起來。
幾個縮在牆角裡麵的奴隸,紛紛側耳聽取,當聽到有人不斷咒罵的時候,暗暗將這些人記下。
等彙報上去,奴教司自然會處理。
這些打小報告的奴隸,也不知道上頭會怎麼處理。
他們隻知道,上報之後,沒幾天,他們就能大快朵頤的吃一頓,運氣好指不定還能玩一玩女人。
而這些被上報的奴隸,會記錄在案,如果在不同的女乾細那邊都聽到此人。
那麼巡官就會將此人分配到一些危險的地方,死了也就死了,不需要自己動手。
在掌權位置上呆久了的楊乾,已經逐漸習慣玩一些手段。
在他看來,掌權,無非就是把一些任命權,軍權,錢財,糧食,都緊緊抓在自己手中。
有了這些東西後,馭下之道,無非就是忠誠和緩解矛盾。
如何將一些矛盾掐滅在搖籃中,是楊乾常常要做的事情。
為什麼,要滅了門閥,世家的壟斷,無非就是他們占的資源太多太多。
除了自己外,原始股在一個人的手中,實在不安全,不如分給十幾個人,甚至幾十,幾百人,讓他們去鬨,去鬥,方向是對的就好。
突然,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響起。
天邊上多出了一條橫貫江麵的白練,而且伴著隆隆的聲音,像天邊的悶雷滾動,潮頭由遠而近,飛馳而來。
「轟隆隆~~~!」
如同一群潔白的天鵝排成一條直線,萬頭攢動,振翅飛來。
潮頭推湧,聲音越來越大,瞬間,白練般的潮峰撲麵而來,聳起一片三四米高的水牆,直立在江麵上,驚濤駭浪,噴珠濺玉,如同萬馬奔騰。
瞬間,所有人紛紛退後,一些玄甲軍甚至簇擁著楊乾往後退避。
「哇,好壯觀啊。」
楊乾內心不由激蕩起來。
水虎和石華采等水工,則雙眼噙滿淚水。
「有水了!」
「哈哈哈,我們雲通郡將不會再有糧荒了。」
如此水量的運河,在普通人的眼中,那就是代表著無儘的糧食。
在運河邊的大量的水車被架了起來,通過水車的翻鬥將水舀入是先做好的水渠裡麵。
大量的水在水渠的運輸下,分散到不同的田地裡麵,滋養著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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