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方一棟棟高大的宮閣內,楊乾看著傳回來的信息,說道。
「東王匹夫當真舍得,不拿人命當回事啊。」
「可惜了我夏國的好兒郎們!」
楊乾說著,周圍伺候的天狩司成員內心都是暖呼呼的,也隻有君上會拿黔首,百姓當人看。
至少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還是有人拿他們當人看。
天狩司成員的來源及其複雜,甚至有一些還是奴隸出身,不過他們都有家眷,還是很相親相愛的那種,不然楊乾怎麼可能會放心。
楊乾訓練天狩司成員,可不是訓練殺手,允許他們有自己的思維,用的也是法家和儒家集合的核心價值觀。
以儒為核心,忠君愛國,以法為執行手段,嚴於律己,紀律嚴苛,這才能打造真正的外儒內法,至於忠心這樣的東西,還不是楊乾手到擒來的小手段嘛。
這時有人過來稟告,東國叛軍對著雁門郡關隘發動猛烈攻擊。
楊乾一愣,笑著搖搖頭,如果提早發動猛攻,對於缺兵少將的王劍壓力會很大。
可現在?想多了吧,還能讓你們都攻進去?怎麼可能。
在東國關隘,以前還有附近莊子,村落來往進行日常交易,此時城門口,門可羅雀。
這時從戰場方向來了一輛馬車,幾個士兵攔住後,李先生遞交了文書與令牌。
這也是他為什麼可能很快離開軍營的原因。
隻要東王沒有明確下令,收取他的令牌和身份憑證,那麼對這個昔日的心腹,軍營和關隘,幾乎暢通無阻。
守關將領,看著令牌和身份憑證露出一抹冷笑,大手一揮,十幾個士兵直接將馬車團團圍住。
「下車。」守將冷聲說道。
看守馬廄的副將,滿臉的茫然,隻能將李先生請出來。
李先生出來後,當看到士兵們冷冽的神色,高大的身材以及整齊的紀律,他頓時暗道不好。
「你,你們是誰,你們不是東國的守軍。」
這時從內城走來一人,哈哈大笑的聲音,由遠及近。
「李先生好久未見。」
李先生仔細打量了下,這位身穿將領的人,突然,腦海閃過一絲精光,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如幻燈片一般在眼前播放。
李先生搖頭苦笑「沒想到,我們所有人都被武安君給騙了。」
來人正是冉敬,他笑道「李先生跟我走吧,去見見君上。」
李先生沒有拒絕,因為此時自己的性命已經不在自己手上了,他走下馬車,整理了下衣服,雙手輕扶長冠,雙目炯炯有神的對著冉敬說道。
「前麵帶路。」
在東國關隘後方的宮閣裡麵。
楊乾正對著一些小吏訓話。
「你們的腦子是不是僵硬了,聽不懂人話嗎?」
「軍隊文書的用語儘量越簡單越好,越白話越好。」
「我不需要你們給我歌功頌德,一份文書,千字有餘,半篇都是拍我馬屁,想乾什麼?」
一些將領也在後麵,不斷憋著笑。
顯然他們也是因為文書的撰寫,吃儘苦頭。
十幾個小吏,被訓的頭都抬不起來。
楊乾拿著幾份文書,仍在他們麵前「以後,識相點,寫公文很簡單,是緊急公文還是日常彙報。」
「隻要寫清楚,時間,地點,事情,就可以了,這樣各級將領隻要寫是,或者否,或者寫下一些批複意見。」
「看看,五百字的馬屁精,老子看都要看半天。」
看到沒人說話
,楊乾也罵的差不多,說道「行了,下去吧,下次再寫這麼多廢話,你們就等著喝黑湯吧。」
十幾個跪著的小吏頓時打了個寒顫,拱手後,飛快朝著外麵跑去,好似後麵有老虎在追趕一般。
「哈哈哈,還是君上了解我們。」
「對呀,媽媽的,每次看到那些小吏記錄的公文,跟我說的話就是對不上。」
「沒錯,寫的雲裡霧裡,看也看不懂。」
「手下的士兵們每次聽到宣讀軍令,都頭疼半天。」
眾多將領紛紛叫好,說句不好聽的,在這個年代打仗,雖說很多主將都是文武不分家。
可你打仗不可能隻靠主將,還不是靠著大大小小的中層將領。
這些大大小小的中層將領,他們的文化就沒有主將那麼好了。
按照夏***隊,最小的作戰單位乃伍長,所有的軍令直接下到基層。
說句不好聽的,也就是玄甲軍現在開始慢慢普及識字。
要是一般軍隊,伍長也就認識一些特定的軍事用字而已。
這時冉敬走了進來,拱手笑道「君上,何事這麼開心?」
看到冉敬過來,楊乾對著他招收道「哈哈哈,剛剛把一些小吏罵了一頓,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寫的公文又臭又長,白紙是便宜了,也不能這麼浪費嘛。」
冉敬笑道「這是慣例了,不過每次看到都頭大的很,有君上出麵,想來會改善不少。」
楊乾不屑道「改善?我讓他們必須要按照我的格式來寫,不然全部拉去喝三天黑湯。」
冉敬瞪大了眼睛,「咕嘟」咽了口唾沫,這也太狠了吧,整個軍營估計也就克裡斯娜和貝利卡喜歡喝。
「不對啊,今日守城,冉敬你值班哦,難不成想偷懶?本君治軍可是很嚴明的,你自己說,想喝黑燙還是打板子。」
冉敬急忙說道「君上,我可沒有偷懶,今天在城門口抓到一個老熟人。」
「老熟人?」
楊乾滿臉疑惑,奇道「是誰?」
冉敬笑道「李先生,請進。」
這時,門口走進一個身材修長的中年人,對著楊乾拱手道。
「李桐參見武安君。」
楊乾雙眼一縮,內心震蕩無比,驚訝道「李桐,李先生,你怎麼在這裡?是有什麼謀劃?」
李桐苦笑搖頭「哪有什麼謀劃,隻是被東王嫌棄之人。」
楊乾手一擺,對著他說道「李先生請坐吧。」
李桐坐下後,楊乾笑道「李先生好像在這裡見到我,並不意外?」
李桐說道「不,在城門口的時候就感覺不對勁,隻是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發現了。」
「這裡的士兵,身材雄壯威武,除了守城將士身穿東國甲胄,其他將士所著都是金屬甲胄,如此闊綽,想來也就隻有武安君了才如此財大氣粗。」
「在下佩服,武安君居然脫離高句麗,突然出現在關隘,還拿下此處關隘,難道不怕東王和東國守軍,內外夾擊嗎?」
楊乾搖頭道「你在我這裡,你是魚,我是刀,我問你什麼你答什麼?」
李桐很是識相,腦袋點的飛快。
「為什麼離開東王。」
「我發現軍營內的糧草有問題,特彆是運送速度上,而且最近一次軍糧,已經遲了一日。」
楊乾驚訝道「你居然察覺到了?」
李桐瞪大了眼睛「原來真是你動的手腳?」
「嗨,怎麼說話的。」冉敬嗬斥道。
在他看來跟君上說話,還是要保持尊重,大吼大叫算怎麼回事。
李桐將所有事情串聯起來,發現背後那隻無形大手,好似愈發清晰起來。
難道,難道武安君就是幕後黑手,他真有如此運籌帷幄,決勝千裡之外的能力嗎?
李桐的額頭不由沁出汗水,此等謀劃,可堪稱鬼神手段了。
「冉敬,帶李先生下去休息。」
「諾!」
說完,冉敬對著李桐挑了挑眉毛。
戰場上。
一個個士兵拚命往城池上爬,卻被箭矢,石頭給砸了下來,有時候,當大量士兵一鼓作氣想要攻上城頭的時候,一大瓢滾燙的油就潑了下來。
一個個在鬼哭狼嚎中,墜下雲梯。
滿身是血的一個將領飛快來到東王身邊,拱手喊道。
「大王,不能再打了,才一個時辰,我方傷亡以超過五千,再這樣打下去,軍心全無。」
東王拉著韁繩,雙手都抓出了青筋,冷聲喊道。
「打,給我狠狠打,我就不信,五天舍去五萬人,王劍能不上這個當。」
「諾。」
將領立馬離開,接著指揮戰鬥。
東王大聲嗬斥著附近的士兵,接著擂鼓壓陣。
附近的士兵,紛紛對視一眼,隻見很多士兵眼中多了一絲迷茫,甚至有些士兵的雙眼中,露出了恨意。
東王可能忘了一件兵家大忌的事情,無論怎麼猛烈進攻,都不可持久,要想持久就要做好士兵們的思想工作。
正所謂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第一次擊鼓振作了勇氣,第二次擊鼓勇氣低落,第三次擊鼓勇氣就枯竭了。
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本來東王按照那個將軍計劃的是,按照每天消耗一萬人來算,那麼五天時間,就是五萬人。
可惜,士氣的低落讓大家都沒了心思打仗。
雜兵們確實沒文化,可都不傻,這不明擺著讓自己等人去送死嘛,所以攻城的時候,消極怠工。
甚至還有雜兵,臨陣逃跑,可惜這些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被督戰隊割掉腦袋。
三天的時間,整整傷亡了四萬多人,這讓東王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
而且整個營地裡麵,現在也不太平,將領們不是傻子,估計這次是懸了,當然他們也不會反對東王。
這造反畢竟是殺頭大罪,哪怕對朝賢投降,估計也很危險。
再加上家人,家底都在東王境內,就算打不過,就算軍隊都被打光了。
聚城而守還是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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