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七,
景春熙的生辰,府學放假一天。
睡了個飽覺,穿著娘親送的全套新衣服鞋子。
陶金送的那對金蝴蝶也終於派上了用場,薄薄的拉絲翅膀鑲嵌著紅珊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就適合亭亭玉立的女孩子。
這兩年再不戴,年紀再大一些,怕是隻能收起來了。
春桃輕輕拉了一把,把景春熙扶起來,讚了一句:“小姐可真漂亮,好像又長高了不少。”
比起已經十四的春桃,景春熙剛剛與她齊肩,但是身型拔高,腰肢盈盈一握,已是娉婷少女身形。
“要是再白一點就好了。”
“你說什麼大實話?”
糖霜和紅粉,你一句我一句。糖霜的話是脫口而出,完全是神經大條所致;但紅粉那表情,明明就是故意的揶揄。
“你們倆也不照照鏡子,敢損我!”
兩人就差沒直接說“小姐太黑”了,景春熙哪裡肯容忍。
訓練了這麼長時間,而且長時間在陽光下,景春熙的皮膚現在是非常健康的小麥色,比起原本的稚嫩白皙,更多了幾分野性和俏皮。
景春熙那動作不是一般的迅猛,直衝兩人而去。
紅粉特彆警醒,小姐一腳步一動她就笑著想往外麵跑,誰知被早有準備的春桃快一步給攔住:“看你們再敢埋汰小姐,是小姐太寵著你們了。”
春桃可不客氣,逮住人就順勢用力拍了兩拍,打得紅粉嗷嗷叫,一直跳腳。
糖霜看大家都針對紅粉,並不找她麻煩,也上前當門神,當起了內奸。
紅粉被隨之而來的景春熙摁住,兩人撓著她的癢癢肉,紅粉笑得喘不上氣,一個勁地求饒:“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哎!~啊!~~小姐饒命。”
看三個人笑著鬨做一團,紅粉張牙舞爪的手腳亂踢,差點把景春熙的新衣服踢著。糖霜連忙上前把紅粉的身子圈住,兩條腿也被她順勢夾了起來,完全動彈不得。
氣得紅粉呱呱叫:“糖霜,~~你才是罪魁禍首,你~~落井下石,你明明也說了……啊!壞蛋!…”
糖霜直到現在,還完全沒意識到剛剛自己的失言,她一貫都是直腸子,所以故作呆萌狡辯:“說什麼呢?我沒有,看小姐都沒罰我。”
惹得其他三人也岔笑出聲,沒了惡整人的力氣。
“你們乾什麼?”
最先送禮物過來的浦哥兒,已經站門口好一會兒,看到她們鬨完,好像累癱了才進來。
還給她們補了一句:“姐姐的蝴蝶都笑歪了。”
景春熙一聽,那怎麼行?今天她可要美美的。連忙往自己的頭上一摸,誰知蝴蝶還夾得穩穩的。
一下就知道被詐了,一下瞪眼向前:“哪有?”
春桃望過去,小姐頭發和蝴蝶都是整齊的,隻是衣服有點淩亂,忙上去幫她順了一下。也連忙回小姐說:“一點都沒亂。”
“浦哥兒看來是皮癢了。”景春熙說著假裝伸出自己的魔爪,衝他而去。
可浦哥兒一點都沒受驚,而是雙手朝她遞過去,那是一個小木盒:“送給姐姐的生辰禮,祝姐姐生辰快樂。”
“這紫檀木怎麼有點熟悉?”景春熙高興接過佞了一眼浦哥兒,眼角含笑。
小家夥借花獻佛呢。
“紫檀木是姐姐給的,可這木匣子和裡麵的簪子都是我自己雕的。”浦哥兒微微有點臉紅,可是又說得理直氣壯。
“有心了,姐姐很喜歡。”還沒認真看景春熙就脫口而出,這東西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弟弟的手,跟娘親送的衣服鞋襪一樣,一針一線都是滿滿的愛意。
木盒裡躺著的一支同樣是紫檀木雕刻成的簪子,樣式簡單而且有點粗糙,隻雕了幾根淺紋的裝飾,但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小家夥為了給她準備禮物肯定費了不少時日。
發簪景春熙取出來,讓春桃幫自己簪上,還搖晃著腦袋彎下腰往浦哥兒的麵前湊:“姐姐漂亮嗎?”
浦哥兒看那麼多人在,姐姐也那麼幼稚。臉紅地連忙退身,往後退了兩步,才說:“姐姐什麼時候都漂亮。”
明明才過六歲的少年,明明跟姐姐和娘親去年還窩在一個床上睡覺,現在都知道害羞了,惹得景春熙都想摸一把再親一口,但又怕把他嚇跑了。
“姐姐,要乾嘛?”
浦哥兒的手忽然被姐姐抓住,把他嚇了一跳。但是忽然後知後覺,手即使被拉住也想往後抽,但是犟不過姐姐。
虎口有薄薄的繭子,是習武練出來的;中指的第一個關節繭子也很明顯,這是練字練出來的。
但是右手的手掌和手指都有被刀刮破的痕跡,甚至有一兩處還在微微滲血,那肯定是用刀雕刻所致。
“這是姐姐收到的最好的禮物。”景春熙到底忍不住摟了一下弟弟。
然後朝紅粉微微頷首,紅粉早就拿了件東西站在景春熙後頭。
景春熙:“這是補給浦哥兒的生辰禮。”
跟去年流放路上給幾個表哥的一樣,景春熙的禮物還是匕首,隻是這把更短一些,但是更漂亮,上麵鑲嵌了一排黃褐色的寶石,陽光折射出來,金黃金黃的。
這還是景春熙特意給浦哥兒留下的。
浦哥兒一下就搶了過去:“禮物還有得補的嗎?”
匕首小巧玲瓏很趁他的手,拔銷靈活轉身,人前人後比劃幾下又快速入銷,浦哥兒喜歡得嘴都合不攏,這還是他人生的第一件正經“兵器”。
景春熙笑:“這原本就是大將軍府的東西,這也是外祖父外祖母,還有舅舅舅母們對你的期望。”
浦哥兒聽聞這麼說神情嚴肅了起來,匕首拿在手上如獲至寶,慎重地說:“浦哥兒會好好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