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不知奴婢當不當說。”
翡翠站在彭氏身後,一邊輕輕揉捏著她的太陽穴,一邊小心翼翼地開口。
她的聲音稚嫩輕柔,帶著幾分試探,生怕觸怒了夫人。
翡翠因做事勤快、心思細膩,也悉心聽從教誨,漸漸在彭氏麵前露臉的機會多了起來。
她深知夫人性子暴躁,又容不得人,聽不進下人的規勸。但她好想抓住這次機會,適時進言,也希望夫人多少能夠聽進去。
此時,屋內剛剛送走了幾位前來彙報的掌櫃。這些掌櫃們個個麵色凝重,帶來的消息並不令人愉快。
彭氏眉頭緊鎖,神情疲憊,顯然是被這些瑣事煩擾的不輕。小翡翠就是見狀,心中又斟酌了一番,才緩緩開口試探。
彭氏閉著眼睛,似乎連睜開的力氣都沒有,隻是淡淡地催促道:“說。”
小翡翠得了準許,心中略鬆了一口氣,但畢竟年紀小,語氣依舊謹慎:“奴婢剛進府那幾天,掃地的時候聽婆子小廝們議論,說兩位爺不敢管的原因,應該是前頭那位夫人把房契地契都拿走了。”
話音剛落,彭氏忽然睜開了眼睛,目光銳利,雖然背對著她,但是動作太大,也把翡翠嚇了一跳。
她連忙繞過椅子,跑到前頭,想要跪下去請罪。
沒想到彭氏卻像是聽了她幾句,就大徹大悟了一般,語氣中帶著幾分恍然:“你說得對,所以他們不是不想管,而是想管也管不了。”
說完還用力拍了拍圈椅的把手,好似做成了什麼大事一般,然後挺直了腰杆。
彭氏是心中頓時豁然開朗。
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正因為這些鋪子和莊子是前頭那位夫人的嫁妝,房契地契不在侯府手中,侯爺和世子才不敢輕舉妄動。
如果鬨到官府去,不僅丟了侯府的麵子,還可能引來更多的非議,這是侯爺和楚炫不願意看到的。
小翡翠見夫人沒有追究是誰傳的閒話,心中鬆了一口氣。她早就想好了托詞,剛進府那幾天,彆人可能記得住她,她可記不住彆人,就知道是府裡的人嚼舌根。
若是夫人追問起來,她也能推脫得一乾二淨。
彭氏沉思片刻,忽然抬頭看向翡翠,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那這事,你說當如何是好?”
小翡翠聽到夫人這句問話,不由得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夫人居然會征求她的意見,心中既驚又喜。
但麵上依舊保持著低眉恭敬的神色:“奴婢,奴婢沒見過什麼世麵,可不敢亂說。”
她的神情並不唯唯諾諾,顯然心中是有想法的,隻是不敢輕易開口。
彭氏擺了擺手,語氣緩和了些:“你但說無妨,說不好本夫人也不會責罰於你。”
小翡翠這才放下心來,輕聲說道:“奴婢隻知道,但凡夫人多管點事,京城裡的人就把罵侯府的矛頭轉向您,說是您搶了前頭那位的嫁妝。”
彭氏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也不是笨人,想到每次處理糾紛賠償的時候,圍觀的人說的那些難聽的話,又總拿她跟前頭那位來比較,心中頓時湧起一股無名火。
不管,侯府就沒有銀子花;要真管起來,虧的還是她的名聲。
她氣歸氣,可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隻得微微眯起眼睛,示意翡翠繼續給她捏肩。
翡翠繼續要到後麵,一邊幫彭氏揉捏,一邊自言自語般絮絮叨叨:“我爹我娘原本也給我留了兩間鋪子,可就是鎮子上那種小鋪子不值錢的。
可還是被惡毒的叔伯給當了賣了,他們對外麵都宣揚說是爹娘原本欠下了債,賣來還債了。
他們為的就是怕我以後回去鬨,可是時間一久,哪裡還有人會記得這些事?怕是再過幾年鄰居都忘了我是誰。”
她像是在說自己的糟心事,聲音還有點哽咽,完全沒有注意到夫人對她的話上了心。
彭氏聽著,心中卻頓時有了計較。
她早該想到的,能公開給她管的,肯定是前頭那位夫人的嫁妝鋪子和莊子,所以才會惹來這麼多糟心事。
而侯府原本的家產,肯定還攥在那兩位爺的手上,她是連碰都不能碰的。
彭氏假裝無意地問了一句:“鋪子的房契也不在你手上?”
小翡翠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我們鎮子上很多房子鋪子也不值錢,都是買賣雙方簽張契約,再找隔壁鄰舍吃餐飯做個證了事,根本都沒幾家在官府那裡過了明路,就是想省點契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