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從新是跟浦哥兒一起回來的,一進門,三人就徑直進了浦哥兒的書房。書房裡的書籍和筆墨紙硯,讓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墨香。
景春熙沒有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地對景從新說道:“年後如果讓你到文華書院讀書,你可願意?”
這話一出,浦哥兒差點跳了起來,眼睛瞪得圓圓的,顯然被姐姐的決定驚到了。
他張了張嘴,差點搶話,心裡忍不住嘀咕:要去文華書院,不應該是他去嗎?怎麼突然就輪到景從新了?
難道是他不夠用功?還是姐姐不愛他了?
然而,景從新卻出乎意料地搖了搖頭,語氣堅定:“要讀書,我也隻在青山莊。”
景春熙微微挑眉,語氣平靜地勸道:“你的成績去文華書院可以學到更多的東西,也會走得更遠。那裡的山長可是有名的大儒,對你將來的科舉大有裨益。”
景從新依然一臉堅定,沒有絲毫動搖:“我知道姑母的期盼,但不用花費那麼多的束脩,我也一樣可以學好。也請姑母和熙表姐放心,從新不會再提去鋪子的事。”
聽到這話,景春熙不由得有些驚訝。她原本以為景從新是衝著掙錢去的,沒想到他的態度竟然有了這麼大的轉變。她忍不住問道:“你不是說要做賬房嗎?怎麼突然改主意了?”
景從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語氣沉穩:“今天姑母特意給我們上了一堂課,從新聽明白也想明白了。一切可以從長計議,不應該一時興起就去做,否則欲速則不達,還有可能幫倒忙。”
他的話說得文縐縐的,頗有幾分三舅舅和二表哥的風範。景春熙聽了,滿意地點了點頭。
隨後又試探性地問道:“如果讓你去文華書院,是為了將來籌謀呢?”
浦哥兒聽到這裡,總算鬆了口氣。他這才明白,姐姐的決定並不是一時興起,而是另有深意。
畢竟,如果他們以現在的身份進入文華書院,不僅束脩昂貴,還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注意,甚至招來仇家的懷疑。
但如果是為了報仇,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景從新顯然也明白了景春熙的用意,他堅定地點了點頭:“如若這樣,從新去!有什麼任務熙表姐儘管吩咐。”
景春熙見他答應得如此乾脆,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她繼續說道:“那你就做好準備,過完年開學就去。不過,你得帶個書童,哪個合適你儘管選了再跟我說。到時候,我會讓景大哥給你們弄個新的身份。”
景從新想了想,毫不猶豫地說道:“能不能用六頭?”
這話一出,不僅景春熙感到意外,連浦哥兒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浦哥兒忍不住插嘴道:“我記得剛進莊子的時候,你和五頭六頭可沒少打架。怎麼現在反倒選他了?”
景從新不好意思地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笑著解釋道:“此一時彼一時,他們現在已經改了。
五頭沒去鋪子前,他們兩兄弟還商量說,想到了年歲想辦法從軍呢!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去混個小官當當,也早就想好了,到時候回來想辦法疏通混進禁衛軍去,或者就是守城門,也把原本彈劾大將軍府的官員想辦法嘎了。”
景春熙搖搖頭,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們倒是有這個膽!不過,總算沒有魯莽到現在就去殺人。”
景從新也搖了搖頭,語氣認真:“那不會,他們現在都聽景大哥的,以景大哥馬首是瞻。景大哥認為不好的事,他們絕不會做。
從新有注意到,六頭沒有五頭力氣大,也沒有小蠻那麼機靈,可他做事沉著冷靜,從來不主動出頭。這樣的人不容易招人注意,也不會主動惹事,去了應該能幫從新不少忙。
如果有任務在,要個會讀書的跟著我沒有用。”
景春熙聽了,心裡不由得對景從新刮目相看。他不僅聰明,而且考慮問題十分周全。
確實,如果是為了複仇,任務中難免會有危險,有個武功厲害、行事沉穩的書童在身邊,確實能提供不小的助力。
不過,景春熙並沒有馬上安排具體的任務。
她現在已經學會了謹慎行事,不會像以前那樣魯莽。她打算先告知娘親,再跟師傅討教一番,最後再做決定。畢竟,這件事關係重大,容不得半點馬虎。
……
崖門村,
夜色沉沉,月光透過窗欞灑進屋內,映照出老夫人焦急的麵容。
老夫人雙手緊緊攥著衣角,目光緊緊盯著對麵的景永誠和景長寧。
桌上放著一封剛剛送到的密信,信封上的火漆印已經被小心翼翼地拆開。
“信裡如何說?”
老夫人忍不住又問了一遍,聲音裡帶著幾分急切和不安。
每回收到密信,景永誠和景長寧都會一起看,若非必要,他們從不會將信中的內容告訴老夫人,也不會讓家裡的其他人知道。
畢竟,這些密信往往涉及家族的大事,稍有不慎就可能引來禍端,家裡的人知道了也是徒增擔心。
然而,這一次卻不同。
景永誠沒有避開老妻,而是直接將信遞給了景長寧,示意他先看。因為,這封信是景春熙寫的。
景長寧目光迅速掃過信紙上的字跡。他的眉頭漸漸皺起,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看完信後,他沉默了片刻,將信遞回給父親,低聲說道:“父親,我們得把事情儘快告訴大哥。”
景永誠目光在信紙上緩緩移動,臉上的表情也隨著信中的內容而變化。老夫人見父子倆都不說話,心裡更加焦急,忍不住催促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倒是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