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北鬥崖高聳入雲,壁立千仞,崖上古鬆稀疏,青石岩,蕨翠鬆綠。遠觀者,崖下長台如硯,‘硯’上兩粒白點。近觀處,二人對峙,一人一劍,一方言笑晏晏,一方冷峻橫眉。台下。一方眾人眼神輕蔑,誌在必得。一方眾人憂心忡忡,同仇敵愾。不過雙方既然開始了比武,眾人均凝神靜氣,看著台上第一場。一邊是統領了中原劍盟近十載的劍盟盟主無極宗蕭儘,一邊是最先投誠大胡國教的晉宗宗主張順遠。論實力,張順遠差了蕭儘半截。這一點不僅僅是台上的蕭儘疑惑,就連慈恩背後的一乾中原豪傑,均是覺著可疑。可眾人又找不出什麼問題來,隻能靜等結果,都以為陸教莫不是給了張順遠什麼武功秘笈,讓他有了能一戰盟主的實力,這才看上去有恃無恐。蕭儘看著輕功飛將上來的張順遠,皺了皺眉頭,沉聲怒罵道:“張宗主,投敵於胡人無異於叛國,何況給人當狗,還得身先士卒,你不覺得丟人嗎?讓天下豪傑恥笑,何以立足於世間?論實力,你如何是老夫的對手?這一戰,你要是認輸!老夫可留你性命,你若是領著晉宗重返劍盟,老夫可不追究你的投敵之罪!”張順遠輕蔑一笑,冷哼了一聲,嘀咕道:“蕭儘,論年紀老夫尚且比你大上兩歲,老夫有沒有罪,可不是你說了算!正如北廣道王所言,成王敗寇,老夫奉勸你一句,早點認輸,我可保你性命無虞,晚了,你就隻能死!”“何以猖狂至此?”蕭儘手中青色‘削花’劍微微一揚,“冥頑不靈。”張順遠說保蕭儘無虞,無非是場麵話罷了,此時的他還生怕蕭儘投了陸教,搶了他將來的‘盟主’之位,蕭儘既然揮劍,他倒是樂意至極了,手裡‘朗月’劍起,迎了上去。張順遠冷冷一笑,自己改過的《鬆露寒劍》劍法精妙雖然比不上你無極宗的《無極劍章》,可以內力強行攻之,輔以劍招變化,不愁拿不下你蕭儘。蕭儘見張順遠不思悔改,心中憤怒,拔劍而上。雙方劍招過處,一來一去,已經過了十幾招,招數之差,內力輔之,內力之差,漸漸提之。等張順遠以內力運《鬆露寒劍》的劍招對敵蕭儘的劍招之時,他已經占了上風。蕭儘見狀,運氣內功準備一擊得勝的時候,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雙方劍招還在過招,蕭儘吐血之後,感覺內力提不上來,力不從心,不得不已劍招對敵,以防為攻,漸漸退遠了去。張順遠微微一笑,心知肚明,打得蕭儘退了丈許開外,捂著胸口,握劍半蹲了下去,他冷冷一笑,“怎麼?蕭盟主,就這點本事?”蕭儘閉目沉思了一下,再次運起內功,想要以《無極劍章》後麵幾招的招式應敵,可內力一旦運過猛,便又是一口老血吐了出去,如此反複兩次之後,蕭儘皺了皺眉,心下暗道:‘遭了,中毒了!難怪對方一臉得意,原來有恃無恐。’“無恥。”蕭儘咬牙切齒的站了起來,對著張順遠罵道:“原來是背地裡用毒了,你晉宗看來注定是劍盟的恥辱了!”“嗬嗬,蕭儘,少在這裡說風涼話,自己本事低微,便汙蔑老夫用毒?”張順遠冷笑道:“你哪知眼睛看見老夫用毒了?嗬嗬,今日老夫便要用你蕭儘的命為我晉宗正名,也好教天下人知道,我晉宗的劍法才是劍盟最厲害的!”張順遠說完,運起畢生內力,將他自己改過的《鬆露寒劍》的陰險招式一一使了出來,隻奔蕭儘而去。蕭儘不敢在運內力支撐,隻能以《無極劍章》的劍招變化應敵,片刻之後,便落下陣來,內力是武學的根基,劍法能勝內力一籌者,無一不是精妙絕倫至極者,至少他無極宗的《無極劍章》還不是這種睥睨天下的劍法。蕭儘屏氣凝神,小心翼翼接招,可《無極劍章》的最後幾章劍法絕妙,可也扛不住張順遠如此以內力猛攻,何況張順遠手裡的劍也是離宗的鎮山之寶,一力降十會!張順遠劍法雖比不過《無極劍章》,可蕭儘自己不能運內力出招,便已然輸了大半。蕭儘深知《無極劍章》若無內力為根基,隻怕再過十幾招,他自己便要落敗。果不其然,十六招之後,蕭儘被刺中左肩,後被張順遠一掌穩穩的打在了胸口,讓他倒飛了出去。張順遠也不乘勝追擊,隻飄然落地,負劍身後,收掌於胸腔,收勻吐納,這才看著地上狼狽擦嘴角血跡的蕭儘,微微笑道:“嗬嗬,蕭宗主,現在認輸,老夫留你一命。”蕭儘咬牙,一口老血硬生生悶下肚子去,強忍著身上疼痛,支撐著劍,緩緩站了起來,冷冷瞪著張順遠道:“休想!”台下眾人看出了其中端倪,慈恩、慈燈、離敗、淩習空等人均皺眉,自己暗暗運起內力,想要在自己體內試試內力能否運行幾個小周天。不試不知,這一試,幾乎慈恩背後所有內力深厚的上三流高手全部一口氣沒提上來,鮮血順著嘴角流了下去,更有甚者,直接一口老血噴了一地。“遭了,毒!”玉淩宗宗主淩習空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歎了口氣,皺眉嘀咕道,“怪道這群狗東西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原來是用毒了!”“無恥,無恥啊!!”慈燈冷目對著邱林仆,長歎道,“中原江湖危矣!!”比武台上。蕭儘強行運功支撐,已經連連吐血,又被張順遠接連幾劍刺了過去,節節敗退。張順遠小人得誌,劍招越發順手,輕身躍起,崖山古鬆借力,準備自高而下,一劍了結了蕭儘。慈恩、離敗等台下眾人均在嘗試運功療傷,可越是運內力,越是乏力,越是內息紊亂無法運功,眼看台上蕭儘就要命喪黃泉,眾人閉目不敢多看之時,一個身影躍了上去,手中長劍直接刺向張順遠麵門。張順遠見勢不妙,收招斜身退開丈許,冷冷看著來人,皺眉道:“閣下何人?為何不敢以真麵目示人!”但見台上之人緩緩取下黑紗鬥笠,隨後一個磁性有力的女聲說道:“張叔叔,我蕭姑父已經被你打得這般慘狀,已然輸了!你何必下死手取人性命?”張順遠見來人,先是一驚,隨即皺眉嗬嗬笑道:“原來是離侄女兒,我們比武,你就不要上來胡鬨了,蕭儘沒認輸,老夫自然不會留手!”台下眾人見狀,心道還好離宗的尚且有人沒中毒,還算有點希望。可離敗心下暗驚,珞珞什麼時候偷偷跟了回來,自己完全不知,這傻丫頭,千叮嚀萬囑咐,讓她跟她姑姑回福州去,沒承想她還是跑回來了,眼下的局麵,可不是她一個姑娘家能控製的啊,哎......離敗又是喜又是憂,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幾輪運功下來,傷勢反倒加重了,這時候不敢再運功療傷,隻能靜靜看著台上女兒對敵。他喜得是這丫頭懂事了,知道悄悄跑回來幫大家應敵了。憂得是珞珞這點本事,如何鬥得過陸教這群陰險小人啊!“珞珞,小心!”離坤本事不高,見自己妹妹偷偷跟了回來,不由擔心喊道。離敗站在一側,冷目看著台上的黑衣丫頭,歎了口氣,也說了一句,“小心,珞丫頭。”“嗯。”離珞對著二人點了點頭,隨即將蕭儘扶了起來,隨即冷冷看著場上不可一世的張順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