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足尖輕點蘆葦花絮,沾之即離,其輕功之高,不言而喻。一襲錦繡飛鶴青衣,一把纏玲瓏絲綰柳葉劍,一張青絲束鬢瓜子臉麵,正是七層樓三司命趙明韻。
“江湖百曉阮輕愁,天下斥候儘三司!”肖英芳眼見來人,皺了皺眉頭,遞了一張黃皮紙條上去,抱怨道:“你們七層樓第三司是不是徒有虛名了些,我方周山被人偷襲,怎麼沒人來知會我一聲?趙司命,我方周山上百弟子死於非命,你們的人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說法?”趙明韻借著煙柳湖那邊傳過來的點點微光,打開那張紙條,皺眉一看,上麵寫著‘方周山被人下毒,上百弟子被毒死,隻餘六人活。
’趙明韻皺了皺眉頭,問肖英芳道:“你前些日子從我手下要了些什麼消息?是不是有關於落空山一品紅秦霜的?”
“秦霜?那倒是沒有,隻要了他師兄洛藥的消息。”肖英芳道,
“前些日子,我們設局抓過他一次,沒得手。”
“嗬嗬,那可怪不得我們,這天下,誰不知道落空山的人不好惹,你倒好,還去偷襲洛藥。”趙明韻戲謔的笑了兩聲,無可奈何的對著肖英芳擺了擺手,
“你回去問問你招安的那幾個劍宗掌門,哪個不知道他落空山最是護短,你們這麼一搞,和摸了老虎屁股差不多,你還能毫發無損的站在這裡和我說話,已經是萬幸了。你的人被毒死,不用想都知道是誰下得手。”肖英芳皺了皺眉,問道:“誰?”
“一品紅啊,還能是誰?”趙明韻嘀咕道,
“江湖上擅用毒的也就那麼幾個人,加上你又得罪過洛藥,除了落空山的一品紅秦霜,還能有誰會對你的人下手?我奉勸你一句,沒有十足的把握,落空山的人最好不要招惹。”肖英芳吃了個啞巴虧,心裡暗罵張順遠幾個不道義,一邊想著投靠陸教,一邊卻利用落空山打壓陸教的力量。
眼下他方周山老巢被毀,剩下六個人有個屁用,好在出門的時候帶了二十多個人跟著一道出來,尚有喘息的餘地。
“那鼎湖山上出現的孫羽,你們又作何解釋?你們探子給我的消息可是孫羽在河南羅峰山!”肖英芳有些微怒,可趙明韻乃是七層樓的刺探司,他需要的東西跟眼前這個女人還有很多牽扯,一時還不敢對她動怒,隻得深呼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
趙明韻皺了皺眉,回道:“這一點確實是我們的失職,我羅峰山的眼線被人暗殺替換了,鼎湖山事發之後,我才察覺。這一點是我的失職,後麵的半年,我第三司免費為你陸教提供半年的消息。咯,這裡是今夜鼎湖山還在的所有劍宗安排,他們囚牢地圖,戍衛人數,武功高低,一應俱全。今日起算,這是第一條免費的消息。”趙明韻說完,從腰間摸出一張小紙條。
肖英芳接過一看,微微一笑:“趙司命,此事事關我們身家性命,希望你這紙條上的訊息一應俱全,沒有半點錯誤!”趙明韻聞言,冷笑一聲,回道:“羅峰山假孫羽身上可是帶了他孫羽的貼身黃玉柄配劍以及那老家夥從不離身的酒葫蘆,他也真是舍得用全身家當來引開我們的注意力。也怪我們的人沒有出手試探,孫羽去羅峰山之前去見了落空山的老家夥。我估計這中間也有無計道人的手筆,輸在他手上,我不覺得丟人。後麵我們給你提供的消息定會再三確認,確保無虞。樓主說了,若是我們給的消息再有意外,我們七層樓便投入你陸教門下,俯首稱臣。”肖英芳聽了,點了點頭,當初和司青談價錢的時候,可是三十萬兩黃金才得她七層樓半年的消息,這免費送半年,確實不錯。
可他肖英芳是何人?既然有機會殺價,何不再問問看。
“趙司命,那我方周山死了的一百多個門徒,你們可曾想過也有你們的人的失職?若是你們的人提點我的探子一句,我們何至於損失這麼多人?”肖英芳皺眉反問道。
沒等肖英芳繼續咄咄逼人,趙明韻便搶過話來回道:“既然你這樣說了,這一點我和樓主也商議過,這裡麵也確實有我們三司做的不足的地方。你損失的弟子所有親屬安撫費用均由我七層樓的人出錢,如何?”肖英芳思量了片刻,待又要說話的時候,趙明韻直接打斷,沉聲道:“肖殿司,你陸教在方周山有多少是陸教直係弟子,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次行動,近八成的人都是四處招來的流浪漢和潑皮雜碎,能成事者,幾乎沒有。我們能答應你這個條件,已經是最大限度了。”肖英芳聞言,原被一張肅穆的臉,轉瞬變成了微微一笑,嘴角微揚,皮笑肉未笑,回道:“嗬嗬,你們七層樓的人做事情果然周密,行吧,那就由你們出錢賠償。”肖英芳說完,揚了揚手裡的上等宣紙條,嗬嗬冷笑了一句,
“真希望你們的消息能再出點問題。”趙明韻聞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沉聲回道:“我奉勸你彆動什麼歪心思,否則陸教損失的可不隻方周山那點無關緊要的人手了。”肖英芳聽了此話,忙抱拳躬身,輕聲帶著一絲歉意對著趙明韻道:“小可不敢冬歪心思,隻是關係我陸教大業,不得不慎重。”
“不管你是動了歪心思還是用此言激我,都不重要,咱們隻管走著瞧便是。”趙明韻說完,縱身一躍,跳上一側蘆葦白須尖,足尖輕輕一點,邁開步子,施展輕功,極快往夜幕之中行去,很快消失在了肖英芳的視野裡。
肖英芳這才緩緩挺直了身子,看著茫茫夜幕下黑幽幽的蘆葦蕩,嘴角噙著微笑,冷冷的笑了兩聲,心裡暗道:張順遠這幾個老東西,事情還沒成,倒是先算計起我的人來了,眼下又不好和他們撕破臉皮,畢竟這幾個老東西還有利用價值,這口氣隻能咽了。
肖英芳咬了咬牙,這才施展輕功轉身離開。等他回到小酒館內,張順遠帶著啟陽宗二長老吳豐、天璣閣七星道人、崇華宗鄺近溪三人,一起滿臉歉意的迎了上來,又是遞上來一張紙條,隻是這紙條不再是上等宣紙,而是粗糙的毛培黃紙,上麵歪歪斜斜的寫了方周山出事之事。
這顯然是他晉宗探子才送來的密信。
“肖殿司,此事是我等失職,畢竟近十年來這落空山都沒出什麼亂子,我倒是忘記了無計道人那老東西記仇極深這件事兒了,方周山之事,是我等失策,還請你責罰。”張順遠說完,領著幾人抱拳,半跪在了肖英芳麵前。
肖英芳見狀,心下暗怒:嗬嗬,張順遠這個刺得找個時候剃了才行,餘下的都是一些沒見識的牆頭草,給點好處就跟著的家夥,好伺候,可張順遠這老東西不行,不好管教!
...肖英芳雖然對張順遠心下不滿,可眼下還得依靠他們幾個家夥手下的勢力,於是臉上隻得掛著笑意將他們扶了起來,還得笑嗬嗬回道:“此事不怪諸位,是我的探子沒將此事仔細調查在內,和諸位沒有半點關係。好在方周山的人手不是我教精要,死就死了吧,不足為奇。這裡是今晚鼎湖山的消息,大家看看,今晚務必將我大哥救出來。事成之後,諸位有什麼要求看,可儘管提出來。”肖英芳一邊心裡暗罵這老東西老奸巨猾,一邊拍著他的肩膀,委以重任。
張順遠也裝作理虧,對著肖英芳抱拳道:“我等唯三殿司馬首是瞻,今日之事,必竭儘全力。”
“好!”肖英芳對著幾人道:“走吧,我們去換夜行衣,準備出發!”
“謹遵三殿司吩咐。”幾人同時回道。......再說寧州建寧郡城郊野。
一輛馬車在山路上顛簸前行著,車夫沒有停,自己騎在馬上,手裡支起了燈籠,繼續摸黑趕路。
文近春此時睡醒了起來,扒開馬車窗戶一看,夜色已深,遠遠瞥見一處巷子,該是一處村落的街道,尚有幾家燈火亮著,應該是客棧,於是讓車夫把馬車駕過去,吃點晚飯再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