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流飛又是個一根筋二愣子,聽了小丫頭著急,自己也跟著著急,騎馬揚鞭,飛奔而去。
藜蘆鎮通冬行山的郊野之外,一條三岔馬道處,一個道士領著一個長得壯碩的兒子正往山上趕路。
「黃道長,黃道長!大壯!大壯!」蕭瀟在馬上呼喊,引得二人轉頭一看。
「真是冤孽啊,不是說好了不見了嗎!這可如何是好啊?」黃道靈急的跺腳,皺眉罵道。
大壯一瞅見是蕭瀟來了,啥也不說,直接扔了自己替自己老爹背的帆布包,徑直奔著蕭瀟而去。
蕭瀟翻身下馬,大壯躬身蹲了下去,看著蕭瀟,傻乎乎樂嗬嗬的笑著。
蕭瀟拍不著他的肩膀,隻得輕輕拍了拍大壯的手臂,笑著說道「走,跟我們走,咱們不回山上去了。」
黃道靈聞言,焦急的走了過來,對著蕭瀟抱拳道「我的小姑奶奶,不是說好了,讓你們走了嘛,咋就回來了呢?」
蕭瀟聞言,轉頭看著身後,笑嘻嘻點了點頭,指著那邊岔道,回道「黃老道長,你看看那邊!」
黃道靈轉頭看去,隻見小雨已經騎馬趕了上來,他後麵還有一騎,上麵坐著的人正是那老神醫孔閣。
黃道靈這才放心的歎了口氣,對著蕭瀟道「原來是這樣啊!」
黃道靈見了孔閣千恩萬謝,小雨見了黃道靈也將他和孔閣的約定一一說了,黃道靈爽快答應和孔閣一路回豐花汀。
孔閣給大壯開的方子隻需尋常的中藥即可,隻是熬製的方式改了改,效果還比山上二長老給的藥效好。
黃道靈自然是對小雨一行千恩萬謝了,收了他們銀票也一一退還,心下也大大的鬆了口氣,總算不用為大壯看病的錢財犯愁了。
六人成行,一路往蕭瀟舅舅家趕路而去。
蕭瀟舅舅家住黔西牛場鎮汪家村,此去尚需三日馬程。
三月十四趕路一天,到了黔西地界,途徑仁春城,至夜,他們六人便打算在城中住店了。
尋了一處裝點一般靠近城邊的客棧,讓小二哥安頓了馬匹,也讓客棧備了一桌好酒好菜,為眾人解乏。
黃道靈感恩小雨和孔閣的幫助,今晚此行所有消費都有他結賬,畢竟大壯的病,不再需要多大的開銷了,他不用坑蒙拐騙,隻需為人做法事也可維係。
他手裡還有些餘錢,叮囑小雨不要推脫,今夜算是慶祝大壯脫離玄天教了。
小雨幾人見他說得感激涕零,又端茶又是敬酒的,差點就要下跪了,隻得應了下來。
隻他的兒子黃梁(大壯)在一側傻乎乎的逮著桌上的大肘子一陣招呼,畢竟這種大吃大喝的日子,在大壯眼裡十分稀罕。
席間。
眾人再問及蕭瀟為何離家出走的事情。
「丫頭,咱們這可是閣樓上的雅間,可沒有人會聽見你要說啥了,你給我們好好說說,為啥你要離家出走,非得一路要飯去你舅舅家?」小雨端了茶杯,抿了一口,隨即嚴肅的問蕭瀟道。小雨知道這丫頭聰慧,可這一路走來,她也沒啥壞心思,除了習慣性的喜歡連吃帶拿。
蕭瀟聞言,又瞅著眾人都看著自己,尤其是對自己特彆好的俞大哥也點了點頭,這才緩緩道來
「小雨哥,其實我是從自己家偷跑出來的,我家乃是江夏郡人士,我爹是郡守。不過,我娘不是他的妻,而是媵婢(注隨嫁的婢妾)。
我娘為他操守家業,素來兢兢業業,遠比他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大娘持家百倍。
可我大娘趁著我爹不在家的時
候,偷偷養了漢子。
我聽人說是偷漢子的女子得沉潭,我爹知道大娘的事情之後,想要悄悄處死她。
我在閣樓玩耍的時候,聽管家說,我娘是隨嫁,得連同我一並處死。
我將這事情告訴我的娘親之後,娘親讓我帶上行李偷偷逃跑,讓我回黔州舅舅家投靠。誰知道我才出了江夏郡,我娘給我的盤纏便被天殺的小賊偷了,我隻能一路要飯回黔州,可不就路上遇見了小雨哥和流飛大哥。
隻有後麵的事情,咱們一路趕路的,你們都知道。」
小雨心裡暗道「這天下,重男輕女由來已久,何況一個小妾,這江夏郡遠在江南北,倒是苦了這丫頭一路了。隻是他母親隻怕沒了。」
俞流飛說話不過腦子,皺眉道「丫頭,那你的娘親?」
蕭瀟聞言,咬緊了牙關,蹦出了一句「誰教這天下的女子便是任人欺辱宰殺的?我早晚殺了我爹,為我娘報仇。」
一側黃道靈聽了,嚇得皺眉道「丫頭快閉嘴,這大逆不道的話,可不能說。」
一側大壯卻看熱鬨一般,合手跟著喊道「報報仇!」
俞流飛也覺這丫頭年紀輕輕不該說出這種話來,正要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小雨已經轉移話題問她道「丫頭,你舅舅知道你爹要處死你娘的事情了嗎?」
小雨心裡暗道男尊女卑,由來已久。有的事情,能做,不能說。這丫頭聰明是聰明,隻是人情世故還欠缺的得緊,得找機會教教她。
蕭瀟皺眉道「應該不知道吧,此去上千裡路了。我舅舅家也是貧苦人家,該不會嫌棄我的。隻是我娘給我的盤纏一分也沒有了,不知道舅舅還會不會收留我。」
「你身上那一百兩的銀票足夠你用上好些日子了,若是你舅舅不收留你,就跟我們走,咱們回對弈穀去。」俞流飛在一側嘀咕道。
「俞大哥,真的嗎?」蕭瀟一臉喜道。
俞流飛點了點頭,回道「當然。」
「謝謝俞大哥!」蕭瀟笑著回道。
「吃,來!大家都吃,彆光顧著說話了,尤其是你這小丫頭,小小年紀吃了那麼多苦頭,多吃點。」黃道靈也不願意在蕭瀟的事情上多作議論,忙給蕭瀟夾了一筷子燉牛肉,招呼大家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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