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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計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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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陽光不烈,很是暖人,在酒棚底下打尖兒的人極少,在院子裡坐著感受暖陽的人很多。

這些人當中,處在槐樹一側的幾張桌子,正是那蠻橫過街的女子一行。

小雨小心翼翼的牽著驢準備從通往後院的槐樹後麵過去,免得那女子又找上自己的麻煩。

此時不是早間也不是午間,在酒館打尖兒的都是茶酒客人,極少數是路過要吃東西的。

即便如此,六叔一個人也忙得不可開交,今日玉安古鎮市集,路過酒館的人感覺比往日多了許多。

小雨思忖道:

‘眼前這院子裡生人有兩撥人馬,一撥是道長打扮的人,一撥便是那一行過了玉安的劍客。

上個月他已經打聽清楚,玉安鎮東側是蘇州,蘇州最有名的一代江湖人士,便是蘇州少卿山一個劍派,喚作玉山劍派。

玉山劍派掌門乃是許丁山,為人正直,素有俠義之風,玉山派也在蘇州一代名聲極好。

至於那幫道長,應該是無錫安寧觀的人,安寧觀和華壇寺、玉山劍派也是江南一代極負盛名的幾大門派之一。

不過那安寧觀主卻在他此行的目標之內。’

小雨牽著驢正要繞過那老槐樹的時候,六叔正在給幾個道長打扮的人鋪碗斟茶。

“小雨,你可回來了,還不快去將驢兒栓了來幫忙!!”

六叔這一嗓門喊得眾人都知道是店小二回來了。

“是你!”那女子聽了六叔傳喚,轉頭看了看來人,怒目瞪了瞪小雨。

小雨見避無可避,捋直了身子,正色回道:“是我!怎麼了?”說完,牽著毛驢往後院去了。

院子裡的人正是那玉山劍派和安寧觀的人,那和小雨道過歉的人正是玉山劍派掌門許丁山,那嬌蠻的女子乃是他的獨女許婧。

一行道人是安寧觀的人,觀主羅叢生。

羅叢生也是四十左右年紀,圓臉長眉,塌鼻梁,小眼睛。他一側乃是安寧觀首徒,喚作張定,二十七八年紀,方臉,濃眉闊鼻,生得白皙。

兩撥人都是應華壇寺住持空性之邀,共赴華壇寺商議對付季如歌這魔頭的江南大門派。

“婧兒,你給我坐下,彆給我惹事,讓人笑話。”許丁山怒目瞪了許婧一眼。

許婧皺眉嘟嘴道:“哎呀,爹!!”

她說完,再看了看許丁山的眼神,嚴肅而帶著怒意,隻得安靜坐了下來。

他們一座的正是有安寧觀觀主羅叢生。

兩撥人都經過六叔酒館,巧在這裡相遇了,兩大門派的掌門雖無深交,卻是舊識,都是受華壇寺之邀,便聚在了一起。

羅叢生帶著首徒張定和許丁山帶著女兒許婧一桌,便敘舊吃茶,準備一道上華壇寺。

安寧觀主羅叢生見許婧認得店小二,好奇道:“怎麼,許婧侄女認識這酒館新來的小二哥?”

許婧撇了撇嘴,自己老爹又發了話,也不好意思在客人麵前撒潑,隻得生悶氣坐了下去。

“羅伯伯,我不認識他,隻是有點小過節。”許婧回道。

“怎麼了,需要伯伯給你住持公道嗎?”羅叢生看著許婧,像是安撫侄女一般的問道。

許婧看著羅叢生一臉慈祥的問候,正欲開口說話,便被一側許丁山瞪了一眼,隻得閉嘴不言。

許丁山抱拳對著羅叢生回道:“羅觀主有心了,小女嬌蠻,過街時候惹了那小二哥,都是小事,都已經過去了,理會不得。喝茶,喝茶!”他說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羅叢生本無出頭之意,隻是出於麵子問候一下,此時許丁山說了,他便迎了這個台階下,端起茶杯,

“哦,原來是這樣,那便罷了,許兄,請!”羅叢生回請。

許婧知道父親此行是去華壇寺商議大事的,不敢再多言,隻得撇著嘴生悶氣,茶也不喝,安坐在哪裡。

後院。

幾個茶壺在茶灶上燒得冒熱氣,六叔提著一個空茶壺進來。

小雨正好將驢栓在幾丈外的一株麻楊樹上,六叔將手中空茶壺墮在了石板上,便薅起另一壺熱茶出去了。

出去時候,不忘叮囑道:“小雨,把這壺也灌水燒上。”

小雨拴好驢,燒上水,便出去幫忙。

他提著另一壺燒開了的水,信手在一側的茶葉罐子裡抓了一把乾白毛茶葉扔了進去。

出了後院,剛跨進酒棚。

六叔正在給幾桌要酒的客人用竹舀子打酒,小雨取了一條擦桌子的布蓋在左肩,將剛泡的茶壺撂在茶壺板上,抓起另一壺泡好了的準備出去看看有沒有要添茶的客人。

剛站到酒棚門口大院台階上。

“小二!添茶!!”

聲音清冽柔美,稍微大了些,小雨看了過去,正是那在市集罵自己是驢的那女子喊出來。

小雨皺眉,暗道不好,這妮子脾氣不好,不知道還會給自己使什麼絆子,要是她再拔出劍來要砍要殺的,自己可不好招架。

當下隻得應了一聲“好勒”便奔將過去添茶。

許丁山和羅叢生貴為兩派掌門,當下都各自喝自己的茶,吃著桌上小菜,將許婧叫茶,倒也沒有多言。

小雨給他們一桌添了茶,小心翼翼的提防著許婧使壞。

添了茶之後,小雨準備看看周圍還有沒有要添茶要菜的客官之時,剛一邁出步子,便見那許婧右腳微微一動。

小雨本是季如歌,季如歌本是一等一的殺手,觀察力和速度都是常人難及的,這許婧的小心思,小雨又如何看不出來。

在他心裡:小雨隻是一個看上去油腔滑調不著邊際的小痞子,當個小二哥混日子罷了,而季如歌則是寡言少語,做事乾淨利落的殺手。

憑借錯骨易容術可以完美利用這種身份差,任誰也懷疑不出江湖人聞風喪膽的七層樓第一殺手竟然和這麼一個店小二是同一個人。

現下,他隻是小雨。

眼下無錫安寧觀主羅叢生、蘇州玉山劍派許丁山都是武學高手,自己若是假借輕功避開,掩飾得再好也怕被兩個高手看出端倪。

所以,最好的掩飾便是不做掩飾。

倒不如安心的摔上一跤,一來這蠻橫的姑娘發泄了情緒,指不定便不會找自己麻煩了,二來,不顯露武功,也不會被人懷疑自己身份。

小雨提著陶茶壺,裝著沒有瞧見許婧腳下動作一般,轉身便要離開。

許婧出生乃是玉山劍派掌門之女,功夫自然是有的,伸腳之間速度自然較之常人快,加上有武功底子,一出腳,便是一招基本的腳上功夫‘橫杆接葉’,旨在絆倒彆人。

小雨腳下被絆,“啊”的一聲,一個趔趄,撲了出去。

他手中茶壺順勢撲倒在地,摔得粉碎,一地水漬,也一地茶葉。

許婧見小雨被自己出腳偷襲得逞,立馬手腳端起手中茶葉,佯裝不知情,喝了一口茶,端坐。

“哎呀,你怎麼摔了?”許婧故意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轉身看著狼狽從地上爬起來的小雨,問道,“怎麼樣,小二哥,你沒事兒吧?”

身後一桌過往的農民茶客見狀,急忙轉身要攙扶小雨,

“小二哥,你沒事吧?”

小雨抖了抖手上的茶水,對著兩個要攙扶自己老漢和那許婧回道:“不礙事,不礙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小雨冷冷的瞥了一眼還裝作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的許婧。

許婧還之以一個得意自滿的表情,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小雨重重的咽了口氣,用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心裡暗道一句‘罷了!!’。

兩個漢子見他沒事,便回了自己桌子繼續吃東西。

許丁山和羅叢生都在喝茶,自然瞥見了許婧使壞的動作。

許丁山知道自己女兒被老婆慣壞了,一路上罵了幾次,也不見悔改。

這時候又使絆子得罪店小二,看她樣子得意,隻要不傷及人性命,小二哥也看上去沒啥事兒,倒也不多說,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了罷。

在市集的時候,他嘴上罵得緊,心裡還是挺擔心這妮子真回去告訴自己老婆去,自己少不了挨一頓臭罵。這裡讓她得意一下,自己女兒心情好了,便不會多嘴了。

羅叢生乃是一派掌門,自然也不會去在意這小兒女的賭氣打鬨。

六叔聽得聲響,拿著正在舀酒的竹舀子,股不得舀酒了,急忙從酒棚跑了出來看看。

一見是小雨出了岔子,罵道:“小兔崽子,你這麼不長心?可惜我這一個好好的陶壺啊,趕緊收拾收拾去,陶壺的錢得從你這個月的工錢裡扣!!”

小雨歎了口氣,也裝出一副自己不小心的樣子,急忙撿起地上碎片,去後院去了。

六叔手裡拿著竹舀子,關心周圍幾桌客人道:“對不住,對不住幾位啊,我這小二才來不久,笨得很,讓各位見笑了啊,大家繼續吃著,吃著,有什麼需要,喚我便是。”

周圍幾桌客人聽了六叔的話,其中一個樸實的打柴過路喝茶的茶客接口道:“不礙事,不礙事,又沒傷著人。”

六叔陪笑道:“多謝多謝。”說完便繼續舀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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