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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親是誰?”琴淮問他。
江元鶴聽不見。
它又看向唐時錦,“你替我問。”
唐時錦嘴角抽抽。
乾脆走到江元鶴身邊,抬手往他肩膀上一拍,“你起來說話吧。”
江元鶴歎氣點頭。
尹祖母怎麼就絕後了呢?
那父親豈不是沒救了?
正苦惱著。
江元鶴一抬頭,忽然看到坑上飄著一個人,他沒完全站直的腿,又軟了下去,“她她她……”
她怎麼沒腳啊。
呸。
她怎麼是飄著的啊?
再看琴淮那張臉,撲通一下,江元鶴又跪了下去,“你是,尹祖母?”
這次,是嚇得腿軟。
“有什麼話,你跟它說清吧。”唐時錦懶得在中間傳話,拍滅了江元鶴肩上的陽火。
琴淮冷哼一聲,聲音尖銳,“彆叫我祖母,誰是你祖母,你是江卓群的孫子?我詛咒他子孫儘斷,他怎麼還會有兒子?”
秦淮還是生前的模樣。
很年輕。
瞧著也就江元鶴那麼大。
“祖母,江家祠堂中,掛了你的畫像,父親說,那是祖父親手畫的,所以我能認出您。”
麵對一個和自己同齡的祖母,江元鶴叫的也是毫無心理負擔,唯一不好的就是,這位祖母不是活人……
江元鶴忍著發顫的聲音說,“家父,江懷琴,父親說,這個名字因您而來,讓我務必尋回尹家後人,卻不想您……”
沒有後人了。
父親隻說,當年祖父離開尹祖母時,她腹中已有身孕。
若無意外,尹祖母會生下祖父的孩子。
尹祖母的子嗣,便是父親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
亦是江家血脈。
理應善待。
圓了祖父臨終時的心願。
江懷琴!
江懷琴啊!
琴淮爆發出陰冷諷刺的笑聲,帶著滔天恨意,“他怎麼敢,用我腹中孩子的名字,給他的兒子取名!”
當年它有孕,江卓群便說,兒子,便取名江懷琴。
女兒,便叫江悅琴。
結果,它的兒子沒能來到這世間。
他卻回家另娶。
還取名江懷琴!
它的怨恨,腹中兒子枉死,這份戾氣,不斷衝擊著尹琴淮,它雙目血紅,已然是厲鬼中的厲鬼。
它要殺了江元鶴!
殺了江家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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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它的孩子不能出生,那個拋妻棄子的男人卻可以子孫俱全!
它揚起鬼爪,直逼江元鶴麵門。
江元鶴魂都要嚇飛了。
但他沒動。
緊張的閉上眼,大有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轟隆。’
他聽到有雷聲。
天雷環繞在頭頂,尹琴淮冒死,也要取江元鶴性命。
江元鶴隻感覺自己被一股力量往後一扯。
金光震動。
唐時錦一掌打在尹琴淮麵門上,將其震退。
“天雷都威懾不了你,出息了是吧!”
哢嚓一聲。
唐時錦話音一落,天雷便墜在坑上。
若非唐時錦一掌劈開它,此刻它就會灰飛煙滅。
地上的坑更大了。
屍骸被劈的粉碎。
尹琴淮如何不懼。
陰鬼在天雷下,嚇得瑟瑟發抖,但它恨啊!
“你也不問問,他為何來尋你和你的後人。”
天雷劈過一道,便消退下去。
琴淮還想動。
唐時錦一甩手,扔下一道鎮鬼符,“怎麼不聽勸呢。”
琴淮被鎮鬼符鎮住,不得動彈。
唐時錦又看了眼江元鶴,“你最好將來龍去脈說清楚,你拜的祖母對你起了殺心。”
江元鶴吞了吞口水,“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祖父那輩的事……”
琴淮陰森的盯著他。
他趕忙說,“但是我聽我父親提過!”
“祖父當年離開尹祖母,是不得已。”
尹琴淮冷嗤,“如何不得已?”
“我江家,乃江城世族,家規森嚴,祖父叛逆,離家出走,遇到了尹祖母,與之結為夫妻。”
琴淮一臉嘲諷。
江元鶴接著說,“太祖母聽聞此事,震怒,得知祖父枉顧父母之命,私自與尹祖母成婚,便派人將祖父擄回去。”
琴淮微怔,隨即鬼相畢露,“他是這麼跟子孫後輩說的?當真虛偽!”
明明就是江卓群無情無義。
卻與後人說,他是不得已?
虛偽!
“是真的,父親說,太祖母很強勢,祖父若不肯離開你,太祖母就會讓你……命喪琴淮河。”
“祖父為了保護你們母子,無奈隻得歸家,娶太祖母給他定下的未婚妻。”
琴淮愣住。
江家,的確是世家大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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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曾極具威望。
正因如此,琴淮知曉,江元鶴這話並不誇大。
江家太夫人,自有手段讓她命喪琴淮河。
尹琴淮其實並不了解江家太夫人,甚至它隻見過一麵。
但強勢,是真的強勢。
江卓群離開後,她萬般不舍,心痛狼狽,江老太夫人來見過它。
高高在上的姿態,稱它這樣出身的女子,配不上江卓群。
配不上。
確實配不上。
它再出名,也不過一個以色侍人的戲子。
對江卓群的離開,其實琴淮並沒有很大的抱怨。
它隻是恨,為什麼連它肚子裡的孩子都不放過!
在它臨盆之際,江太夫人買通接生婆,害得它的孩子胎死腹中。
接生婆告訴它,江家不需要外室生下的私生子。
琴淮因此,血崩而亡。
一屍兩命。
太夫人告訴它,這也是江卓群的意思。
自此,它的怨氣不散。
死後化作怨鬼。
“我不信!你是騙我的!”琴淮留下血淚,“是江卓群拋下我們母子,你這江家後人卻說,他是為了保護我?”
“人都說鬼話連篇,你們這些後輩更是毫無廉恥,竟歪曲事實!休想我會信你。”
它恨了江卓群百年。
現在卻有個江家後人告訴它,江卓群離開,是為了保護它?
“我沒有歪曲事實。”江元鶴指天立地的發誓,“若我所言有一句不實,便叫我天打雷劈!”
琴淮壓抑著哭聲。
“祖父回家後,就被太祖母關了起來,他以為,尹祖母雖傷心,但仍會平安生下孩子,所以自幼便叮囑我父親,要將尹祖母及其後人接回來。”
江元鶴歎了聲,“隻是,祖父過世太早,家中仍是由太祖母做主,父親幼時做不得主,所以遲遲拖到現在。”
琴淮的怨恨,逐漸變成茫然。
所以,江卓群並不知道,江太夫人收買了接生婆?
他不知道自己帶著孩子血崩而亡了?
琴淮痛哭起來。
哭聲淒厲。
肝腸寸斷。
明明都是鬼了。
卻仍舊覺得剜心般的痛。
唐時錦低歎一聲,這狗血的橋段,俗套的誤會。
都能寫一本五萬字的話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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