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有僥幸心理的,我也不例外。
都說戰神清冷孤傲,應該不屑於利用我的糗事,去打擊顧子離吧?
“阿殊在想什麼?”
思考的太過入迷,我竟沒察覺,顧子離是何時進的房。
“與你何乾。”
之前的事,我忍了一肚子氣,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
但他卻像是忘記有那麼回事,又恢複往日的溫柔,為我布菜。
“好啦,我知道阿殊還在生氣,所以,今天特意帶了望京樓的烤鴨來賠罪的,昨天是我誤解了,以為你不信任我,才會對你發脾氣,我的錯,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
他先是擺出禮物哄我,接著指出我們的矛盾點,最後伏低做小的道歉。
很完美的一套流程,如果我不知道他的背叛和欺騙,隻怕是會被他真摯的道歉所感動。
但還好,我也早有準備。借坡下驢,誰不會?
為了降低他的懷疑,我拿起提前準備好的手帕擦了擦眼角。
辣椒的辛辣讓我哭得稀裡嘩啦。
“夫君,我們不要再吵架了,我乖乖喝藥,你也不可以再對我凶了,好嗎?”
他心疼地擦掉我的眼淚,“好,我答應你,我們永遠不吵架。”
說的情真意切,但我沒有錯過他眼底的探究和輕蔑。
在他心底,女人是愚蠢的。
覺得女人是打一巴掌後,再給顆糖,她就能感恩戴德,繼續死心塌地地愛著他。
我很慶幸,自己沒有繼續沉睡在他的謊言裡。
同時,也不想再與他虛與委蛇。
“我沒有胃口,你直接把藥端給我吧,我累了,想喝藥早點休息。”
他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那訝異在看到我一口喝完藥汁,還不需要蜜餞時達到頂峰。
“阿殊真的變乖許多。”
說著,將我打橫抱入床榻,像是獎勵般,貼心給我蓋好被子,還衝我露出一個神秘微笑。
我汗毛聳立,忍著惡心,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因為隻有這樣,顧子離才能快點離開,而我,也有時間吐掉藥物。
然而這次,男人卻沒有像以往快速離去。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注視,如毒蛇一樣陰冷,讓我不寒而栗。
我繃直身體,不敢有一絲一毫鬆懈,每一分一秒,都是一種煎熬。
緊接著,我感受到他的手伸向了我……
我睜眼,本想假裝迷惑的反問他,卻對上他打量和審視的目光。
不等我說話,就聽他道:
“阿殊,你今天……出府了?”
我心底咯噔一下,他怎麼知道?
難道我身邊除了青竹以外,還有彆的人在監視著我?
我絞儘腦汁,想想出哪個接近我的人是奸細,好搪塞過去。
腦海裡卻突然跳出顧子離剛才那個神秘而詭異的笑。
我心底一顫,隻覺得毛骨悚然,手心直冒冷汗,任何思考能力都沒了。
我要怎麼回答他才不會出錯?
然而就在我思索怎麼回答他時,又想到了自己今天見過戰王。
如果顧子離真派人暗中監視我,他一定知道風千行來過。
要知道,但凡涉及到風千行,他都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平靜地問我。
所以,我決定賭一把。
我假裝不悅,蹙眉道:“沒有啊,你不是不讓我出府嗎?還加了那麼多巡邏的守衛看著我,哼!”
我越說越氣,衝他鬨起了脾氣。
他忽的輕笑,拿過我的手,在掌心上放了一個小東西。
“夫人極美,連花都格外偏愛你些。”
我嘴角扯了扯,忍住想吐的心情,朝手心看去。
目光所及,心底又是一顫。
居然是槐花!
我迷茫的看看他,又看了看他手裡的槐花,儘力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清澈愚蠢些,一副努力回想的樣子。
“好啦!”
顧子離定定地看了我片刻,見實在是看不出什麼,才為我重新整理好被褥,隨後寵溺一笑,“你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明日才能有力氣!”
“嗯!”
我假裝不在意,打了個哈欠閉上眼。
很快,我就聽叫我。
“阿殊?”
我沒有回答,他冷笑一聲:“睡得這麼快,跟豬一樣。”
被褥裡,我的手握成拳。
是的,我裝的,我沒睡。
不然我怎麼能知道,我的好夫君一而再再而三的懷疑我呢。
“青竹!”
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青竹語氣歡喜。
“相爺,人家來啦。”
“把衣服穿好,我問你,夫人今日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
青竹一天都在外麵給我找丫鬟,給她自己找幫手,怎麼會清楚我具體在乾什麼呢。
唯一能獲得我消息的途徑,隻有那名灑掃丫鬟。
而我賭她不會把我失蹤一個時辰的事告訴青竹,她沒那麼蠢。
我和她無冤無仇,暴露我,她隻會被青竹狠狠教訓一頓。
果然,青竹的說辭裡,沒有我消失的那一段。
終於,腳步聲越走越遠。
我立馬翻身起來,兩指扣入喉中,吐得昏天暗地。
但儘管如此,身體還是吸收了少部分藥量。
這一晚,我睡得並不安穩,儘管如此,我還是迷迷糊糊睡到了第二日中午才醒。
“阿殊醒了,今日休沐,終於能好好陪陪你和孩子們了。”
我表麵歡喜,心卻沉入穀底。
今日的藥,怕是躲不過了。
“是不是高興傻了。”
顧子離拂過我額前的碎發,將其彆於耳後,旋即扭臉,朝著青竹冷聲吩咐:“愣著做什麼,給夫人梳洗打扮。”
青竹攥緊手中帕子,咬牙應下。
“是!”
吃飽喝足,他接過藥膳,輕舀一勺,細心放在嘴邊吹吹,送到我麵前。
“阿殊,該喝藥了。”
盯著勺子裡黢黑的藥,心底把他罵了個千百遍,麵上卻裝作歡天喜地的樣子。
從他手裡接過碗,一飲而儘,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心底的苦,遠遠大於藥上的苦。
“來,張嘴。”
顧子離手裡拿著蜜餞,一副要獎勵我的樣子。
此刻的我,想錘爆他的狗頭。
但身體裡熟悉的空虛,讓我深感無力。
看著我的兒子女兒圍繞在青竹身邊咿咿呀呀,看著我的夫君寵溺地守護他們。
我除了躺在竹椅上苟延殘喘,卻什麼都做不了。
就算樂逍遙給了我藥又如何?我還不是被監視,被困在這裡,什麼也做不了。
絕望在淤泥裡開出黑色花朵,迷人而危險,似要將我永遠埋沒。
我人也開始昏沉沉的,恍惚中仿佛聽到了有人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