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離上前一步,拉過我,擋在我的麵前。
風千行的手還保持著剛才抓著我手的姿勢,目光穿過顧子離,落在我身上,道:“小心。”
他說完話,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顧子離,抬腳離去。
戰王風千行,不僅看著像小師叔,就連聲音都和他那麼像……
是我魔障了麼?
還是因為他穿了紅色衣服誤導了我?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的耳邊回蕩著他的那句小心。心底更迷茫了。
“你怎麼來這裡了?”
顧子離的聲音冷的嚇人。
我回神,茫然的看著他,“你和青竹去哪了?”
我這話一問完,顧子離的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接著他臉色更冷了:“你一個人亂跑什麼?”
說完,又道:“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
我抬起頭,絲毫沒有以往的柔弱,冷靜的道:“那你和青竹去哪了?我在珍寶閣樓上沒找到你們,以為你們把我忘了,才慌亂跑了出去,見到一個和你有點像的背影進了百草堂,我才跟過來的。”
我的慌,撒的勉強,可是我態度卻一點都不慌張。
顧子離將信將疑,卻也沒再說什麼。
當晚,青竹就破防了。
他們以為我睡著了,直接在院子裡吵了起來。
青竹哭道:“奴婢背叛了小姐,把什麼都給了相爺,相爺卻這般對奴婢。”
“既然相爺不忍心再繼續做那件事了,為什麼不和奴婢說一下?奴婢也好收斂些,免得小姐發現了,到時候奴婢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胡說什麼呢?”
顧子離壓低聲音,言語裡帶著不耐煩,可以聽出,他此時已經對青竹的哭鬨有些厭煩了。
然而青竹卻像是沒聽出一般繼續道:“小姐最近兩天身體明顯好轉,還說要多加藥,相爺還想騙奴婢麼?”
“奴婢本就是小姐的丫鬟,要不是愛慕相爺,也不會淪落如今進退兩難的地步。相爺對小姐有感情,奴婢也不敢說什麼,可是你要停手,好歹和奴婢說一下啊,奴婢又不會阻止相爺您。”
“青竹。”
顧子離沒有過多的說什麼,隻是淡淡地叫她的名字。
“計劃沒變,是你多想了。”
最終,他似下定決心般講道。
“如今的相府雖然今非昔比,北涼沒人敢與我撕破臉,可是沈錦殊畢竟是侯府嫡女,你是想讓本相為了你冒險?”
“戰王和我水火不容,而勇毅侯府大公子這次跟隨戰王大勝歸來,兩人關係更加親近了,如若沈錦殊在這個時間出事,你覺得本相能全身而退麼?”
“等解決了戰王……”
我正聽的心驚肉跳,滿腹恨意時,他卻忽然停住,語氣一變,道:
“青竹,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解釋,以後若是再鬨脾氣,休怪本相對你不客氣!”
說到最後,顧子離的聲音,明顯帶著比剛才更冷漠的寒意。
那寒意仿佛能殺人般,就連我,都不由的覺得脖子一涼。
這樣的顧子離,是我從未見過的一麵。
儘管我才是最慘的那個,可心底也不由得為青竹叫不平。
女人,真不能犯傻。
以前的我,現在的青竹,都是蠢。
“相爺……”青竹的聲音明顯示弱,不再像剛才一樣胡攪蠻纏,反而溫聲討好道:“原來相爺是有苦衷的,奴家知錯了。”
“奴家以後定會乖乖的聽相爺的話,也不會胡思亂想了。”
接著,外麵靜了好一會也沒有任何聲音和動靜了。
我本以為他們都走了,卻忽然聽到了青竹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有些悲涼,又有些得意,還有些不甘。
情緒轉變的如同川普變臉那般快。
接著,我就聽到了她走到我身邊。
她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我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剛想翻身換個姿勢,就聽她的聲音緩緩傳來:
“小姐啊。你要是能聽到剛才的那些話,該多好啊!”
她輕歎,聲音居然帶著點惋惜的味道。
“可惜,你什麼也不知道,你比我還可憐。”
“你雖然會投胎,可是你眼光差啊!你一心扶持,愛護的男人,卻想你死。”
“如今他沒馬上弄死你,隻不過是你還有利用價值。”
“小姐,有時候我在想,如果你知道自己選了這樣一個男人,你是會後悔,還是飛蛾撲火呢?”
我不知道青竹是看出我沒睡著故意這麼說,還是隻是想發泄一下情緒。
正當我猶豫著要不要假裝醒來時,聽到她深吸一口氣,歎息了一聲……
“哎……”
接著,她不再說什麼,轉身出去了。
我卻睜著眼睛,毫無困意,隻覺得我活的好笑又可悲。
青竹說的沒錯,我會投胎,身份尊貴,從小被寵著長大,京都幾乎無人能及。
十六歲之前,我是天之驕女,健康快樂,無拘無束,快活至極。
十六歲之後,我貪功冒進,差點身死。
自此之後,我像是被蒙了心一般,一路錯下去……
更是倒黴到極點!
自己從小到大,被像姐妹一樣對待的婢女背叛,
千挑萬選的夫婿,竟然是這般混蛋……
沈錦殊啊沈錦殊,自詡聰明一世的你,最好有能力,可以獨自解決一切,萬萬不能禍及家人,讓他們為你擔憂受怕。
全身而退。
若連累家人親朋,你活該被算計致死!
自己走錯的路,就自己解決。
調整好心態,我強行讓自己睡著,畢竟日後還有硬仗等著我,不睡好,養好身體,怎麼和他們周旋?
當晚子夜時分,我就悄悄溜出了府,直奔百草堂。
我知道,這個時候出來,可能藥堂都關門了,可是對我而言,這個時間是最安全的時間段。
對我而言,時間就是生命。
我隻能賭一把。
我剛到百草堂,就迎麵撞到一個男子。
他一身白色飄逸的服飾,生的極其俊俏,卻偏偏在發髻間彆了一朵紅色的菊花,把他原本端方的容貌,無端平添幾分妖嬈邪魅。
他輕抬下巴,嘴角上揚,語氣帶著些訝異的道:
“沈姑娘?”
明明就是輕聲細語,溫柔之極,眼神裡卻帶著皎潔,仿佛在問:你怎麼鬼鬼祟祟的?
我有點尷尬,但也有些意外,他居然認識我?他是誰?
“正準備給你送藥過去呢,你來了,我剛好免得跑一趟了。”
說著,他不等我說話,直接把一包藥塞入我的手中,說完,轉身就走。
沒走兩步,他又忽地回頭,道:“信則靈。”
我錯愕的看著他消失,滿心迷茫,自己剛剛幻覺了?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藥,腦海裡猛地閃現出三個字。
樂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