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桐見她不停咽口水,那小眼神比太陽還耀眼,小心臟突突的。
她總感覺,要真被這家夥知道部隊的豬圈在哪裡,豬絕對遭殃。
繼食堂之後,又多了一個需要杜絕她踏足的地兒。
“沒有豬,詩詩聽錯了,想吃紅燒肉和糖醋小排、豬油渣,嬸子改明兒給你做。”
“乖,剛吃飽,彆想吃的,一會帶你去玩。”
張桐趕緊製止她發散思維。
臭丫頭,都撐到嗓子眼了,還想著吃。
周詩亮堂堂的小眼神有些幻滅。
鏟豬糞的豬,不是那個好吃的豬嗎?
那好吃的豬長什麼樣啊?
它在哪裡呀?
她好想認識一下呀。
認識後,就能進肚子了。
既然劉梅有了主意,張桐也不想再多說,正想帶孩子去遛遛彎,就見劉梅開口了。
“張姐,也不知是誰傳的,都在說詩詩搶了柳曉嵐的謝營長,這下柳曉嵐回來了肯定會讓詩詩好看。”
“你看著點詩詩,彆讓詩詩著了彆人的道,忙不過來就找我。”
張桐心驚,“誰傳的?幾時傳的?”
這兩天她都在家裡陪周詩,沒怎麼出來,柳曉嵐也就前天回來,昨天還來家裡了,誰傳的謠?
想到昨天吃餃子時柳曉嵐那句“嫂子是看不起我嗎”,她心下一沉。
柳曉嵐明顯是對謝臨還沒死心。
詩詩單純,不懂人類的彎彎繞繞,很可能一樣吃的東西就能騙到她。
自己可得好好看著點才行。
“嗐,你還不知道嗎?家屬院儘是些鹹吃蘿卜淡操心的,自個家裡的事都一塌糊塗,還有閒心管她人的閒事呢。”
“你是不知我有多累,各種各樣破事管得我和楊虹、秦芳頭疼。”
劉梅按了按眉心。
婦女會就三個人,家屬院軍屬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鬨騰,她們都有些力不從心。
這碗公家飯,屬實不好吃。
她真希望來件大事,最好惹怒幾位首長,直接下令將胡攪蠻纏的惹事精趕出大院,還大院一片安靜的樂土。
至於哪些軍官的家屬被趕,有沒有臉,就看他們治家嚴不嚴了。
臉麵,是靠自己維護的,不是等著彆人來給。
不樹立一個典範,家屬院的風氣隻會越來越糟糕。
她不知,這一願望很快就能實現,而且就在今天。
姚麗香哼了一聲。
“還不是你手段太溫和,換成我,誰敢來,老娘擰......斷她的脖子。”
後麵幾個字,在看到周詩那自帶閃光的小眼神掃過來時,她趕緊壓低音量。
氣勢一下就矮了一大截。
然而毛孩子還是聽到了。
“好耶好耶,擰斷脖子,屍屍會,屍屍會。”
“蛋蛋,屍屍幫你。”
這個她熟。
以前她就擰斷過很多脖子。
不過不是人類的,而是魚和角角的,還有飛飛的。
因為它們的腦袋有亮晶晶。
這是她的飯。
張桐的眼神殺立馬送到。
“閉上你的臭嘴吧,儘瞎咧咧。”
姚麗香縮了縮脖子。
她這不是一時激動禿嚕皮了嗎?
狗腿的拉住周詩的手,非常溫柔。
“詩詩乖哈,聽不到,你什麼都聽不到,小孩子耳朵不用這麼靈光的。”
屍屍小朋友歪著腦袋,“這也是小孩子不能聽的大人的事嗎?”
刷牙時蛋蛋說了,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能聽。
可是她聽到了呀,什麼吵架啦,血啊,跳樓啦,好像沒有不能聽的啊。
吵架?
她會啊,所有喪屍都吵不過她。
她聽的八卦多,會的詞兒可多了。
血?她見過啦。
跳樓?
以前海邊的家住五樓,她懶得走路,經常跳。
姚麗香隻愣了一秒,立馬點頭。
“對,是大人的事,詩詩還小,聽不得。”
“好吧,那屍屍不聽啦,屍屍是小孩子,還沒長大,等長大了再聽。”
嗯,她沒有聽,隻是腦子跟著說。
姚麗香:......
小可愛,後麵那句可以不用說的。
淩遲的視線再次射來,姚麗香打哈哈的轉過腦袋,結果另一邊同樣是眼神殺。
劉梅眼神涼颼颼的斜著她,“要不你上?”
姚麗香低音嗤了一聲,繼續低音道:“我才不要,還想多活幾年。”
家屬院攪屎棍比屎還多,誰沾都是一身臭。
她可不想被惡心死。
這欠揍的語氣,氣得劉梅一巴掌拍到她肩膀上,輕飄飄的低聲道:
“那就彆瞎說,給點實際的幫助。”
擰斷脖子?咋擰?拿自己的命去換人家一顆腦袋,值嗎?
三人關係好,是最早一批來隨軍支持男人工作的軍嫂,有什麼就說什麼。
隻是今天有個小朋友在,她們沒法慷慨激昂地發表,但同樣沒影響發揮。
聲音小,不代表誌向小。
姚麗香想了想,咧著嘴給出一個她認為中肯的建議。
“要不,咱們仨給詩詩認個乾親?”
“咱們可是家屬院的老大姐,咱們的寶貝閨女,誰敢惹,擰......打斷她的狗腿。”
劉梅:.........
就知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張桐緊張的拉住周詩的手。
“你可彆亂來,丫頭是我的,你們一個個都有閨女,怎麼能跟我搶,要點臉。”
就隨口一說的姚麗香:.........
劉梅自覺吃了口大瓜,眼睛大亮:“張姐,你來真的?麗香這貨明顯是胡謅。”
張桐卻一本正經,“我是認真的。”
她粗略講了講周詩可憐的身世,以及自己和老伴的想法。
“這丫頭看著跟彆人不一樣,但幾天相處下來,我發現她是真的很乖巧。”
“隻要不觸碰她的底線,她就跟正常的孩子一樣。”
至於底線,她大抵知道,一是事關漂亮腦子,二是關於吃食。
隻要這兩點都保持在她可接受範圍,除了貪玩一點,想法清奇一點,真的比好多孩子都乖。
“小丫頭再饞都不會擅自去偷吃,你們都沒見過她舉著碗等分飯的小模樣,彆提有多可愛。”
“都是過來人,你們的孩子在麵對香噴噴的吃食,又餓又想馬上吃到嘴時,會不會等著你們來分?”
“不會,是吧,她會!”
“在她的眼裡,分到她碗裡的才屬於她,還在鍋裡,或者在菜盤裡的,她認為是大家夥的,從不會私自去動。”
“吃完自己碗裡的,就閃爍著大眼睛等著你給她分第二次。”
“在彆人看來,她是不能自理等著投喂的傻子,不懂事。”
“可是在我眼裡,她比任何孩子甚至許多大人都懂事,有分寸。”
這年頭缺衣短食,餓肚子的比比皆是,能吃六七分飽的都是幸福的。
也就是她們這些軍屬有男人養,有國家庇護,日子才比外頭的人好過一些。
常年餓肚子的人,哪來那麼多禮儀教養,看到吃的就像餓虎撲食,迫不及待。
周詩的身板一看就是餓著的那一部分人,但她的教養,就像是刻在骨子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