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表情逗得江眠樂起來:“哎喲要吃肉肉了,不急不急。”
她夾了一點點肉,陳暮一口咬住,嚼起來的時候那表情太滿足了。
江眠有些恍惚,她第一次見到陳暮,給他買了麵包,他吃的時候就是這副表情。
那時候餓極了的他嘴裡包滿了食物,衝著她笑,含糊不清的說“謝謝姐姐”。
明明才隔了幾個月,怎麼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她的神情比陳暮還要滿足:“好不好吃?”
陳暮“嗯”了一聲,又張開了嘴。
段澈進來就吸了吸鼻子:“嗯,好香啊!”
江眠招呼道:“段醫生,給你留了一碗,燉得有點爛,對你來說口感可能不是很好,你要不嫌棄的話就趁熱吃了吧。”
段澈沒客氣,從保溫桶裡把自己那份拿出來,大快朵頤起來:“能嘗到你的手藝是我的榮幸,我怎麼能嫌棄呢!”
周暮行的老婆親自下廚做菜給他吃,這還真是他的榮幸,半點沒誇張。
江眠:“說‘榮幸’就讓我太惶恐了。”
段澈嘴角掛著笑:“我妹妹老說你的廚藝非常的好,我今天能嘗到,你說是不是榮幸?”
兩人有說有笑的,陳暮的精神也好,吃了半碗湯喝肉,一直濃罩在病房的沉重的氣氛在慢慢消散。
江眠把保溫桶收拾放好以後,段澈叫了她。
“江眠,我要回京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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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愣住了,隨即臉上明顯有些慌了,“怎麼這麼突然?&bp;”她咬了咬唇,“阿暮怎麼辦?”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的陳暮。
在她看來,陳暮現在正是情況緊急的時候,段澈要是不在,她心裡很沒底。
段澈麵帶歉意,聲音溫和:“家裡有些事,我必須得回去處理。你放心,我會安排好一切的,而且阿暮的情況你不用擔心,他現在的恢複非常得好,甚至比一般的病人更好一些,方明和其他醫生完全能夠處理好,我每天都會打電話給方明和你了解情況,如果這邊真有什麼異常,我會立刻過來。”
江眠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失落,她知道段澈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上次段禾打電話的時候他就說過,過幾天要回去的。
每個人都有自私的一麵,江眠也不例外。
看著還躺在病床上的陳暮,她忍不住想,要是段澈能一直在這裡陪著陳暮就好了。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這麼自私,點了點頭:“謝謝段醫生這段時間對我們的幫助,後麵他有問題,我一定會及時告訴你的,你安心去忙你的事。”
段澈看得出她情緒非常的低落,安慰道:“我也不是馬上就走,還能再待兩天,繼續評估他的恢複情況,反正從目前的狀況來看,他是不會出什麼岔子的,所以你也不用太過憂心了。”
江眠總覺得他真像一個大哥,一言一語都能給人一種安全感。
聽他這樣說,她還真沒那麼緊張了,擠出了一個笑,抬頭看這他:“我相信你的話,我會照顧好他的。”
段澈囑咐道:“還有,我得提醒你,阿暮現在情況穩定,護工和醫生護士都盯著他,你不用太擔心,你不要把自己弄得這麼累,你要是垮了,阿暮會慌的。”
江眠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段澈說的沒有錯,陳暮的情況一直在慢慢地好轉,水腫也在慢慢地退下去,精神也越來越好。
段澈離開的前一晚,他坐在陳暮的床前,“阿暮,我明天要走了。”
陳暮的眉頭微微蹙起:“去哪兒?&bp;”
段澈道:“我一個爺爺過壽,我必須得回去。”
陳暮的表情比江眠平靜得多,隻淡淡的“哦”了一聲。
這反倒讓段澈有些失落,故意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我陪了你這麼久,你連一句舍不得的話都不說啊?&bp;”
陳暮:“你不是說你回去有事嗎,難道我說舍不得,你就會留下來嗎?”
段澈又氣又笑:“你呀,說話還是這麼的不給人留餘地。”
說了兩句玩笑話,他開始認真地交待起陳暮來。
“過兩天可能會有術後感染的風險,這是正常的,你不用害怕,配合治療就行。”
陳暮默不作聲,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段澈又道:“其實我知道,你一定會非常淡定的接受這一切。但是江眠不一樣,她緊張你的一切,哪怕你隻是發個低燒,她都會怕得六神無主,後續如果真的有感染,你要安撫好她,可以嗎?”
陳暮眉頭輕擰一下,隨即又“嗯”了一聲。
他這幾天一直是這樣冷冷淡淡的樣子,對誰都一樣,還真有幾分曾經周暮行的脾性。
段澈和他相識二十多年,早就習慣了他這副樣子,但是江眠很不適應。
曾經的陳暮非常的黏江眠,現在突然變得這麼冷淡,江眠又是個對感情非常敏感的人,不失落才怪。
他又對陳暮道:“阿暮,你記得你之前和江眠是什麼關係嗎?&bp;”
陳暮的目光飄向彆處,手指在床單上漫不經心的點著。
段澈看他不說話,語氣急了一些:“你彆告訴我你連她都忘了。”
陳暮這才悶悶的道:“沒忘。”
段澈眉間擰著褶皺,鄭重的說:“且不說她為了替你治病費了多大的力氣,就說這些天,她在醫院跑上跑下,白天夜晚的守著你,我這個做醫生的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儘心儘力的家屬,不管你是什麼樣子,他對你的感情,足以震撼到每一個人。”
陳暮:“你說這個做什麼?&bp;”
段澈語重心長的說:“曾經的你們是最讓我羨慕的一對,但是我發現自從你做了手術後,對她非常的冷淡,和她說的話還沒和我說的多,但就算這樣,她每天麵對你的時候,還總是樂嗬嗬的,這看著挺讓人難受的。”
看陳暮又是沉默,他就知道,這人把他的話聽進去了的。
他直接問道:“你還愛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