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悅悅!
那次在彆院,企圖傷害鶯兒的刺客也是她的手筆。
蕭念雲心如刀絞,雙手緊攥著衣襟,咬牙切齒道:“這對狗男女,我要親手給他們應有的懲罰。”
魏知鶯穩住了激動的蕭念雲,待她稍稍平複,才詢問起對方的住宿情況。
兩間客房,魏栩與韓夫人同住一室,魏映蓉和魏宴舟則住了另外一間。
據客棧老板說,韓夫人原本不願意住在客棧,是魏栩一番勸說,承諾最多半月,就可以讓他們風光入駐侯府。
聽聞此言,蕭念雲心中一緊。
她對魏栩、對魏家未曾有過半分虧欠。
嫁給魏栩時,他隻不過是是個徒有虛名,被人輕蔑的侯爺,是她懇請家中長輩暗中助其一臂之力。
婆婆病重三年,她孕期也未曾怠慢過一日照顧。
侯府雖大,卻如空殼,全靠她的嫁妝支撐門麵度日。
她默默承受,無絲毫怨言,結果卻換來如此背叛。
隔壁的嘈雜聲越發囂張,襲香猛地起身,“夫人不必親自動手,奴婢去解決他們。”
“不可!”蕭念雲的聲音帶著顫抖,“動手隻會讓蕭家陷入麻煩。”
鶯兒的話不無道理,除去魏栩和韓悅悅,並非什麼難事。
但為了這樣令人作嘔的人,值得犧牲自己乃至整個蕭家嗎?
襲香急得直跳腳,“也不能看著他們這樣侮辱夫人。”
當然不能坐視不理,一個男人而已,失去了又如何,沒什麼可留戀的。
蕭念雲既有著傾城之貌,又兼具才情,文能經略財務,武能上陣殺敵。
更何況,她是出自名門的將軍府嫡女。
即便與魏栩離婚,再覓佳偶也並非難事,何必為了魏栩委曲求全。
魏栩,不值!
她的悲傷,不是因為放不下魏栩,而是為自己十年的付出和努力化為泡影而感到悲哀。
魏知鶯輕聲道:“母親無需哀傷,這世上優秀的男子多的是,這個人不適合,咱們就另尋佳偶。”
她稍作停頓,柔聲繼續:“後天便是中秋,娘可想過該如何應對?恐怕爹會將那人迎進府裡來。”
蕭念雲攥緊拳頭,骨節哢哢作響。
魏栩提出婚約之時,家中的長輩無一讚同。
她自小生於武將世家,疆場風沙中長大。
對那後宅的鉤心鬥角既不解也不屑,親人們生怕她在侯門受人欺淩。
魏栩便在將軍府門前,跪了五個日夜,當著眾人的麵立誓,這才換來勉強的應允。
婚後,魏栩屢屢提及舊事,言辭間滿是不忿。
她糊塗啊,一味退讓,回娘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三年前,父親返京療養,偏逢家婆身子不適,她竟連一麵也未曾去探。
念及此處,蕭念雲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她自以為的孝順,如今看來多麼可笑。
魏栩竟敢堂而皇之地將韓悅悅和兩個孩子領進侯府。
難怪近幾年他不再催她喝那苦澀的湯藥,不再抱怨子嗣之事,甚至還幫著兒子外放任職,背後藏著的,原來是這等算計。
眸中閃爍著堅決,蕭念雲緊握手心,“韓悅悅和孩子想要進門,也得看我是否同意。”
“娘親千萬彆動氣!”
魏知鶯將一杯清茶送到蕭念雲麵前:“京城不同於西嶺,開銷自是不同,娘親隻需管好自己的嫁妝和鋪子就好。其他事情,能躲則躲。不如讓那些麻煩找上門來,是迎是拒,全看娘親的心情。”
襲香急得直跳,“不成!我看那女子心機深沉,怕是要奪夫人的位子呢。”
“就算她取我而代之又如何?”
蕭念雲唇邊勾起一抹笑,“她在意的,我蕭念雲或許根本不放在眼裡。”
她要和魏栩光明正大地斷了這婚約,從此兩不相乾。
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是她蕭念雲主動放棄了文軒侯府!放棄了魏栩!
回到府中,蕭念雲立刻著手核查賬目。
侯府開銷巨大,但收入幾乎都來源於她名下田地和店鋪。
魏栩也有自己的店鋪,韓悅悅誕下孩兒後,魏栩私下把這些店鋪轉到了韓悅悅名下。
因日常用度無憂,蕭念雲對店鋪去向並不上心,更不曾知曉它們早被韓悅悅的弟弟韓德明揮霍殆儘。
但她明白,一旦決定和離,便不容許侯府再沾她的光,浪費她的嫁妝。
魏栩帶著韓悅悅母子歸來時,蕭念雲仍埋首於書房,與賬本較勁。
魏知鶯手捧一本襲香不知哪裡尋來的小說,讀到與當下情形頗有些相似的情節。
聞訊趕到前廳時,正好撞見魏老太太懷抱著“嫡孫”。
魏栩正與韓悅悅低語,他的臉上洋溢的溫柔是蕭念雲從未見過的。
見到蕭念雲,他麵色一沉,略有不快地說:“有貴客到訪,你怎會不去門口迎接?”
蕭念雲站定,反問:“什麼貴客?府上並未收到通知。”
魏栩眉頭緊鎖:“悅悅來訪何須通知。”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既然是貴客,理應有請柬,沒有請柬,又怎能說是有貴客來訪呢?”
她走向魏老太太行禮。
“母親消息這樣靈通,竟然連侯爺回來都知道了。”
魏老太太乾笑一聲,拉過韓悅悅的手開始介紹:“這就是貴客,你的表妹韓悅悅。家裡遇到點難處,帶著一雙兒女來京城投奔。”
魏老太太的眼圈微微泛紅:“他們路上偶遇的,我也是方才聽下人提起,才知曉栩兒提前歸來了。”
話音剛落,她的目光銳利地掃向魏栩。
“雲娘哪裡曉得你會提前回家。瞧瞧你這樣子!出門在外好幾年,一回來就給家人臉色,還不趕緊給雲娘賠個不是。”
魏栩連忙拱手,誠懇道歉:“是我錯解了雲娘,實在不該!”
韓悅悅緊貼著魏栩,溫婉行禮:“若是我這不速之客給您添了麻煩,還請姐姐寬宏大量,多多包涵。”
“哪有什麼麻煩。雲娘明白事理,也知道你獨自拉扯孩子的不易,以後啊,咱們自會好好照看你和孩子們,如同親生一般。”
蕭念雲輕輕抽出手,語氣平和卻透著疏離:“母親真會說笑,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再者,誰家的孩子沒有娘,我又何必代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