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啊！林虞感歎。
巡山大哥就更懵了。
他隻知道，這片廢墟是禁地，不能用手電筒照射，卻從來不知道，廢墟裡竟然有人！
而這蒼老的男人聲音，似乎遠在天邊、又好像就在他麵前。
今晚發生的事，簡直刷新了他的認知！
修為？奇怪的女孩，廢墟中的老者……
幾乎是頃刻間，一個身材清瘦、穿著道袍、看不清麵容的老者，從廢墟中走了出來。
“道友，請隨我來。”
老道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林虞沒有感受到惡意，因此收斂了外放的修為，隨他前去。
“巡山者，你可下山了。”
兩人向廢墟中走去，留下風中淩亂的巡山大哥。
“在下林虞，雙木‘林’，虞美人的‘虞’。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貧道，道號‘合一’。”
“林道友骨齡不過二十出頭，就有如此武道修為。貧道不才，忝活百年，猶有不及。“
“林道友實在無須以晚輩自居，倒是貧道托大，與林道友平輩論交了。”
合一道長已是第二次強調她的修為了，林虞有些好奇，對方是何修為？
她看不出合一道長的內力波動或者靈力波動。
是“道法自然”、“天人合一”？
還是合一道長的自謙？
“說來可能合一道長不信。我其實，對武道修為的境界劃分，並不了解。敢問合一道長，您是何境界？我，又是何境界？”
合一道長聽得此問，明顯愣了。
他沒想到，武道修為高絕的林虞，居然不懂境界劃分。
“貧道不過先天境中期。方才觀見林道友的真氣十分渾厚，且似乎已觸摸到‘劍意’門檻，修為應在貧道之上。”
合一道長如是道。
他並沒有問林虞為何不知境界之分，反而耐心為她講解這武道境界的劃分。
“後天境武者，打通周身十二正經，經脈內內力運行，當十二正經全部打通，就是後天巔峰。”
“先天境武者，已完全打通任督二脈，可引天地靈氣灌體，增強肉身，也可‘內視’全身。經脈內真氣運行。”
“而唯有領悟‘意’者，才堪為宗師，可引動天地大勢。這‘意’，不論‘劍意’、‘刀意’，還是‘萬物之意’都可。”
“入微境武者，乃是將某一‘意境’領悟到小成的奇才，其武功會比尋常宗師高上一籌，但不敵大宗師。”
“大宗師者，必將某一‘意境’領悟到大成，‘意’加諸於身，可移山倒海，近乎於仙，卻不是仙。”
“而天人合一者，古往今來，唯幾人而已。那些，無一不是陸地神仙一般的人物，已超乎人，實可謂‘仙’也。”
一路上，林虞邊聽邊看，偶見山石聳立和破敗、被燒毀的建築，甚至還有青龍、白虎等泥塑彩繪神像。
剛才，她還路過了一座銅鑄鎏金玄天真武神像。
從合一道長口中，林虞知道了，後天境到天人合一境的六個境界，每一個大境界都分為九重。
每三重為一個質變，世人稱作前、中、後期。
即將突破到下一層大境界的，為巔峰期。
“武當自開宗立派以來，唯有張真人到達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傳說在‘天人’之上，還有三個大境界。單無極、雙無極、到最後，甚至能夠破碎虛空。”
“可這些，貧道就不甚了解了。”
原來，武道一途，與修仙一路境界一樣，都有九個大境界。
後天、先天、宗師、入微、大宗師、天人合一、單無極、雙無極、破碎虛空。
合一道長說，武當傳承記載，單無極，即修煉成‘至陽無極’或‘至陰無極’的其中之一。
雙無極，便是將陰陽二級，都練到了極致。
傳說，練成相反無極的兩人，若同時出手，能夠合力破碎虛空。
而練成雙無極之人，可以僅憑單獨一人之力，破碎虛空。
破碎虛空後，便可踏入仙門。
“這些不過是傳說罷了。仙路渺渺，無人得見。武道也已近乎於滅亡，存活於世的先天武者，不超過五人。又遑論之後的境界？”
仙路無人得見，林虞已有猜測。
可——
武道也近乎滅亡？
活著的先天武者，不超過五人？
林虞震驚了。
她還以為，像很多中寫的一樣，世界上是有隱世宗門、古武世家之類的存在的。
靈氣枯竭，仙途無望，至少武道，還是於暗中延綿不絕的。
沒想到，武道也已經近乎滅亡。
先天境不過隻是第二重境界，當世竟然不超過五個。
其中一個，還是她自己。
林虞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重，如果道統已凋敝至此，她於現實世界所能得到的助益，或許不會很大了。
又走過一方一圓兩個水池後，便見到又一座損毀的殿宇，殿外還有一座雕刻著龍形圖案的石碑。
石碑上的雕塑仍然栩栩如生，如要飛天一般，可惜碑上的文字卻已經模糊了。
合一道長將林虞領到了後方相對完好的古建築內，示意林虞入座，苦笑道：“貧道隱居此地七十餘年，不過從先天境初期到了中期，再難寸進。”
“即便是典籍中記載的、武道昌盛時期，也罕有如林道友這般，在21歲時便達到先天境後期、甚至巔峰的存在。”
合一道長尋了個蒲團，與林虞隔著一米多的距離，相對而坐，喟然長歎，“可惜啊！林道友！以你的天資，若早生幾百年，或許能觸碰到傳說中的境界。”
“可自百年前起，天地間就似乎發生了變故，無數武道傳承斷絕。“
“殘存於世的門派，也不過是苦苦支撐。百年間，突破先天的，不過幾人耳。”
從始至終，合一道長都沒有問過她，是如何到這般修為的。
可在他口中，她這般年紀與修為，似乎是絕無僅有的。
於是，林虞拋開一時的沮喪之意，想求證一下。
“合一道長，可否一觀您出手？”
合一道長點頭，朝著左前方一指，瞬間點燃了放置於那處的蠟燭。
即便有了燭火之光，林虞仍然看不清合一道長的麵容。
“林道友無需疑惑，貧道以武當秘寶遮掩了天機，方能苟延殘喘至今日。未入天人境者，都看不清貧道之外相。”
林虞點頭，坦然道：“原是如此。合一道長借由秘寶，將氣息全數收斂，若您不出手，怕也難有人能察覺到您的修為。”
可合一道長隻是一出手，林虞便記住了他的真氣特點。
悠長、無儘，仿佛清風，又如同海浪。
合一道長從林虞先前釋放的氣勢判斷出，林虞已經到先天後期、甚至巔峰了。
眼下感受到合一道長的真氣強度，林虞明白，對方所言非虛。
林虞的真氣強度，的確比合一道長高出不少，且林虞已經觸摸到了“劍意”，確實是先天後期或巔峰的修為。
合一道長無私解惑，林虞對他心存感激。
聽其言下之意，似乎壽元無幾，林虞也有些擔憂。
“合一道長，不知如何能為您延長壽命？”
合一道長搖了搖頭，似認命一般，道：“除非突破到宗師之境，否則，壽數無法延長。若無武當秘寶，貧道早該駕鶴西去。”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固。
合一道長打破了沉默，語氣中帶著笑意，“林道友來我武當山，不知所為何事？”
對方雖無授業之恩，卻有解惑之情。
林虞本想借武當典籍一觀，現下卻羞於開口了。
“林道友但說無妨。實不相瞞，貧道也有一事相求。”
“您請說。”
一聽合一道長此話，林虞便明白，觀看典籍一事，有門了。
“武當，有救世之責。可武當派，除貧道之外，如今最強者不過後天境後期。自身難保，更難當救世大任。”
“貧道身為武當門人，自然也希望武當派能傳承下去。方才與林道友講到，存活於世的先天武者，不超過五人。其中，便有武當之敵。”
“若貧道坐化，恐那人會來滅我武當道統。到時候，還望林道友，出手相救！”
說完，合一道長竟然俯身相拜。
林虞連忙起身，將其扶起。
“合一道長快請起！我答應你，在我有生之年，定不會讓武當道統斷絕。”
聽到林虞的承諾，合一道長終於解開了一樁、壓得他日夜難眠的心事。
當下，林虞就感覺，合一道長似乎整個人都輕快了一些。
“如此，貧道便是死，也可瞑目了。”
合一道長幾乎老淚縱橫，過了一會兒，才道：“林道友，你現在可以說出你的來意了。就算是要貧道這條命，貧道也能給你。”
林虞哭笑不得，“我要您的命做什麼？”
“正如您所言，我似乎已觸摸到了‘劍意’的門檻。可這道坎，我始終無法跨過去。”
她歎了口氣，接著道：“我的麵前仿佛有一道迷霧，不厚，卻讓我無論如何，也無法看清迷霧後的東西。”
“我苦尋方法，卻不得其門而入，便想到了武當。”
“我的‘劍意’雛形，與武當的‘太極’有一定相通之處。可我所能尋到的材料，都太過粗陋，對我幫助不大。”
“我希望，能一觀武當的典籍，尋找突破之法。望合一道長應允！”
語畢，林虞也欲向合一道長一拜，被他及時攔住。
“哈哈哈……貧道以為是何難事。不過是一觀我派典籍，又有何難以開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