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灰狼喘著沉重的鼻息從遠處狂奔而來,踩在草地上發出急促的“踏踏”聲。
塔蘭特望著它,向雷克斯求證道:“是昨晚的那隻嗎”
雷克斯正為自己治療,腿部鎧甲被砍開兩個口子,矮人喜歡攻擊人類的腿部……也許他們隻能攻擊人類腿部,他抬頭看了眼,“也許。”
卡特麗娜退到塔蘭特身旁,她對這種迅猛、野性的生物有著莫名的恐懼,即使知道它不會擅自攻擊,也心存懼意。
那隻灰狼轉眼奔到了戰場,它在矮人屍體旁停下腳步,低頭嗅著氣味,從頭部一直嗅到腳底,隨後,回頭嚎了長長的一聲。
昨晚那個遊俠從林中快步奔來,停在小隊三人麵前,打量著被摧殘的土地和四具屍體,“你們……做的”他的表情半是懷疑半是吃驚。
塔蘭特上前答道:“就在兩分鐘前,這是你們在追捕的小隊嗎”
遊俠俯身,把矮人屍體翻過來,那張臉已經看不清了,但身體輪廓和裝備還在,他又走到雷克斯身旁,看著地上雜亂的腳印。
遊俠能通過腳印和各種細微痕跡判斷獵物的去向,或者在這個地方不久前發生的事情,麵前的遊俠正在做這一點,傑瑞跟著遊俠把戰場嗅了一遍。
“的確是他們”,遊俠確定了死者的身份,“你們沒事吧”
“沒事”,隻要沒人死,塔蘭特都籠統稱為沒事。
“那個法師……”遊俠望著卡特麗娜。
“我當然沒事”,卡特麗娜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她不知道自己的臉已經熏黑了,法袍的邊緣燒出幾個小眼,手掌灼傷部分露在外麵,雷克斯向她走去。
狼王跟著從林中跑出,變為人形,“是你們”他掃視戰場,回頭往深林中吹出一聲像鳥鳴般的口哨。
那片樹林中響起同樣的鳥鳴,有人回應,塔蘭特眯起眼仔細分辨著,終於從樹頂繁密綠葉中發現一個穿草綠色衣服的人,背著細短弓,射手,他們也是三人小隊,巡林遊俠、德魯伊和射手,不,還有傑瑞。
雷克斯為卡特麗娜施展完治療,向遊俠問道:“你們的營地在哪裡”
遊俠指向前方,“往前走,有一條溪流,順著溪流往上就能看到。”
狼王走到焦黑的盜賊屍體旁,翻開皮甲探入口袋。
他們想從屍體上找到什麼線索,那可能是追殺這個小隊的原因。
塔蘭特收起劍,“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
“我們可以自己解決”,遊俠拍了拍傑瑞的腦袋,指了下法師的屍體,傑瑞竄至屍體旁,用鼻子頂開法袍。
雷克斯走到塔蘭特身旁,“這裡不需要我們。”平衡使者和暴風騎士團一樣,很少與其他組織協同,他們隻信任完全相同陣線的人。
“恩”,塔蘭特點頭同意,“卡特麗娜,我們走”,他向遊俠指的方向邁步。
法師跟上塔蘭特,好奇地回頭看了眼,“他們在找什麼”
“不要太好奇,這裡的世界不屬於我們,平衡使者不會沒理由的追殺一個小隊。把你的精力放在腳上,今天一定要到達平衡使者的聚集地”,塔蘭特牽起她的小手往前走。
隊伍在稀疏的林地中走了大約半小時,從前方傳來潺潺的水聲,遊俠說的小溪快到了。
再往前走了數分鐘,水聲越來越大,彙成嘩啦嘩啦的流淌聲,地麵出現石子石塊,他們看到了那條小溪,寬十多米,兩邊都是長了青苔的石塊,溪水清澈,能清楚看到底部的石子。
卡特麗娜掙開塔蘭特的手,像快樂的小鹿蹦跳到小溪旁,“哇,好漂亮!”溪水的流淌像自然界的交響,挺拔的翠林令人放鬆,對她而言,這靜美的一幕比研究院死氣沉沉的氛圍有意思的多。
她蹲下身,看著溪麵自己的倒影,“哇!怎麼我的臉……”,她終於發現自己的臉被熏黑了,趕忙用溪水清洗。
雷克斯取出水袋,把溪水裝入。
塔蘭特走到法師身旁,“小心石塊,上麵長了青苔,很滑。”他受過這教訓,踩在青苔上一旦失去平衡絕對會摔進溪中。
卡特麗娜擦乾臉,脫掉靴子,雙腳慢慢伸進小溪,通遍全身的冰涼,對她而言這種感覺非常奇妙,像被冰霜術籠罩,又沒有刺痛感,趕半小時的路已經使她腳底發熱脹痛,溪水為她全身降溫,如同回到初始狀態,“好舒服啊,塔蘭特,快來試試。”
她像一個孩子第一次見到小溪那樣興奮,塔蘭特扶著她,提醒道:“小心,這溪不淺。”水麵會折射視線,隱藏它真實的本相。
卡特麗娜沒有理睬他,站起,溪水圍著她的腳腕流動,摩挲地酸痛的腳底,她往前跨了一步,溪水一下沒過她的小腿,深了很多,冰涼的感覺更為強烈,她放開手,揮舞起來,“好涼快,你們不下來”
對另外兩個隊友來說,這隻不過是最常見的林中一景。雷克斯望了眼塔蘭特,意味深長,他在催促趕快上路,又不方便直說。
這話得由塔蘭特說比較合適,他伸出手,“快過來,我們得走了。”
卡特麗娜歡快地俯身探手,讓溪流從指尖穿流,她繼續往前走出一步,那看上去隻是相同深度的一個石塊,但卻沒有踩中,身子猛地一斜,“啊!”她雙手本能地下撐,大半個身子全在溪水中了。
“快回來!”塔蘭特擔心地叫起來。
卡特麗娜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水沒過了大腿,身上衣服法袍大部分濕了,她轉身小心跨出一步,剛踩到石麵上,腳底順著青苔一滑,“通”的整個人掉進溪裡。
溪底的石子長著厚厚的一層青苔,加上溪水的流動,很難保持平衡,塔蘭特顧不得沒脫靴子,跨入溪中,“穩住,彆亂動”,他向卡特麗娜伸手。
卡特麗娜慌亂地拍打著水麵,腳底到處打滑沒法站立,她抓住塔蘭特的手,剛要穩住又往前滑倒,順勢帶著塔蘭特一起坐下來。
“停!”塔蘭特托起卡特麗娜手,鎧甲全部進水了,這情況要站穩更難,他乾脆坐著慢慢往後退,“慢點”,他左手撐著岸邊,右手牽引她慢慢往前。
等兩人上岸,都已經全部濕透了,塔蘭特全身各處在漏水,像個漏油的機械裝置,法師被法袍貼身裹住,身形顯得很單薄……很性感,胸口高高隆起挺拔的曲線,中間深陷著一條貫穿的溝壑,細長的兩腿輪廓分明,與身體交錯凹下一塊三角地帶。
卡特麗娜連忙拍著法袍,抖索著想撐開,法袍卻不依不饒地貼在主人身上,把最豐實的地方凸顯給身旁的隊友,隨著拍打,胸前的曲線小幅振動繪成令人難以抗拒的風景,比翠林、小溪有魅力的多。
塔蘭特的潛意識告訴他應該馬上轉過視線,但眼神卻被牢牢釘住無法挪移,他們相處了這麼久,塔蘭特從未想過卡特麗娜的身材問題,也從未幻想過,當它突然如此真實在展現在麵前,他的“堅定和美德”竟毫無招架之力。
一旁的雷克斯轉過身,“在這裡休息一下吧,生把火,把衣服烘乾再說。”沒等隊友回應,他徑自走了出去。
塔蘭特低下頭,臉在發燙,身體莫名地的熱起來,他的意識在犯錯!塔蘭特閉上眼,謹告自己,要保持謙卑的心堅守瑪克辛的美德約束。
他開始脫卸鎧甲,腦子裡卻亂成一團,自以為堅定的意念竟是如此脆弱不堪,他必須向主神懺悔自己剛才的過錯。
卡特麗娜小聲問道:“你帶其他衣服了嗎”充滿羞澀和難堪。
“沒……沒帶……生個火堆烘一下再走”,他迷亂地答道。
牧師抱著一些枯枝回來了,他低頭放在隊友身旁,打火,“你們烘一下”,說罷他走到溪邊坐下。
兩人默默地坐在火堆旁,塔蘭特始終不敢抬頭看卡特麗娜一眼,腦中嗡嗡作響。
在溪流的嘩嘩中,傳來“咕嘟咕嘟”的吞咽聲,卡特麗娜叫道:“羊”
塔蘭特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溪流對麵兩隻羚羊,一隻體態較大,毛發暗黃,成年羚羊,它來回警惕地張望著,另一隻個頭很小,正低頭喝水,“是羚羊”,他目光收回。
“好像是母子兩”,卡特麗娜猜測著。
“也許吧。”女孩子喜歡把動物擬人化,塔蘭特習慣了。
卡特麗娜站起身走到溪邊,“好可愛的小羊。”
對麵的成年羚羊瞪著她,姿勢戒備,隨時可以蹬腿跳開。
“如果你不想嚇它們走,最好乖乖坐著彆動。”
卡特麗娜悻悻地回到火堆旁,拉著法袍袖子湊近火堆,“翠林山真是個美妙的地方。”
“自然界有它殘酷的一麵,隻是你沒看到而已。”
“是嗎”她努嘴,不屑的懷疑。
塔蘭特身上乾得差不多了,他挺直腰,把腿甲放在火堆上方。
“那是什麼”卡特麗娜忽然叫起來。
在羚羊的左後方樹林中,出現一個匍匐的獸影,一副掠食者的獠牙露出潛伏的殺氣,它蹲著不動,死死盯著獵物,隔著這條溪,他們是安全的,塔蘭特淡然介紹:“蠍尾虎。”
“蠍尾虎!它會抓小羊嗎”
“會,它正在捕食。”
“得幫助它!”法師食指指向對麵樹林。
“彆”,塔蘭特壓住她的手,“卡特麗娜,這裡是森林,我們要尊重這裡的遊戲規則,大自然會選擇哪些生物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