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斯沒有解釋更多,一個人往那個方向走去。
卡特麗娜湊近塔蘭特,搞怪地問道:“剛才他說什麼”
塔蘭特手呈喇叭悄悄耳語:“他身體的一部分。”
卡特麗娜又問道:“他身體的哪部分”
“走過去就知道了”,塔蘭特跟著牧師往那個方向走去。
那邊延伸出更多的草地,偶爾出現孤單屹立的大樹,三人前進了大約一個小時,周圍還是草地,眺望到遠處,也隻是單一的顏色,塔蘭特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追上雷克斯,“我們要走到哪裡”這樣走與翠林山脈是幾乎平行的,浪費時間。
“快到了”,雷克斯指著遠處一棵樹,“那兒。”
“那就是你身體的一部分”塔蘭特不明白牧師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是”,雷克斯嚴肅地點頭,加快速度。
法師小跑地跟上,“我走不動了”,她喘著氣,按摩大腿,“還要走多久”
“還沒開始呢,明天得走一天路”,塔蘭特毫不誇張地預先警告她。
“好吧……”卡特麗娜嘟嘴甩了甩腳跟,重新適應下腳底酸痛,她不會輕易服輸,暗暗決心要跟上隊伍。
雷克斯已停在樹前,雙手合在胸口,“我回來了,暴風女神將為大地洗淨罪惡,願靈魂得到安息”,他吟唱起祝福,能量球在他的祈禱下完成。
附近沒有戰鬥,沒有敵意,雷克斯的能量球完成後雙手快速推出,祝福能量灑在草地上。
塔蘭特和卡特麗娜站在他身後,不知道該做什麼,這像是一種告彆儀式,但不知道和誰告彆,為什麼是在這裡。
雷克斯蹲下來,開始挖樹前的草地,那片草地和周圍沒什麼不同,長著淺草,如果埋了東西,起碼在十天以前。
塔蘭特也跟著蹲下,沒有再發問,下麵一定埋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被雷克斯稱為身體的一部分。
泥土堆到小腿高時,手指在坑裡觸到一塊黑色的布,塔蘭特捧走上麵的大塊泥土,露出一大片黑布,下麵有件硬物,雷克斯抓著黑布,用力一扯,連帶掀開四周的土層,是一個大件,他拍打著黑布,泥土紛紛掉落,裡麵的物件發出“鐺鐺”的碰撞聲,似乎是個可以活動的鐵器。
卡特麗娜好奇地上前,“這是身體的一部分”她還執著在先前的問題上。
雷克斯右手伸進黑布,抓住一件細長的器物,左手用力拉掉黑布,一個華麗的鏈枷。
是武器,塔蘭特起身,端詳著鏈枷的品質,柄部細長,抓手部分加厚,前段用鋯晶鐵鏈掛著三個狹長圓柱鏈枷頭,顏色各異,一個呈銀白色表麵光滑,在陽光下頭部閃著星芒,一個是紅褐色刻著類似溝渠形狀的脈絡,第三個表麵布滿細微尖刺,像哥布林慣用的荊棘木,很明顯蘊含著魔法能量,這件鏈枷不是市麵上能看到的普通鐵器。
雷克斯右手前伸,緊抓鏈枷,手腕極速旋轉,三個鏈枷頭混成完整的圓麵,發出呼呼地摩擦聲,他驟然停下,鏈枷頭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一聲撞擊,“我晚到一步,發現暴風騎士團的調查組已經失蹤了,在這裡,我找到了他們的痕跡,混戰,魔法,血,是我造成了這個結果,我把鏈枷留在這裡,向暴風女神起誓,回到這裡,超度靈魂。”
手中的武器對一個戰士來說就是生命,雷克斯把過錯歸咎到自己身上,為它贖罪,塔蘭特才想起,雷克斯是釘頭槌熟練,鏈枷精通,他的主武器是現在手上的這把鏈枷。
卡特麗娜瞪著鏈枷,“好奇怪的鏈枷,鏈枷頭不應該是尖刺鐵球嗎”
“這是個特製武器,魔法的效用大於它物理傷害,銀色鏈枷頭帶有意誌轟擊,紅色鏈枷頭帶有炙熱能量,褐色鏈枷頭可以破壞鎖甲、鏈甲、布甲、皮甲結構”,雷克斯收好鏈枷,插進腰帶旁的武器扣帶。
“它叫什麼”這麼好的武器一定有名字,卡特麗娜的好奇心泛濫。
“暴虐”,雷克斯開始掩坑。
塔蘭特幫著一起推,“武器是什麼品質”
“三星級,對全身鎧甲。”
鏈枷是鈍擊武器,穿其它薄型護甲無法防禦,即使是鐵質鏈甲、鎖甲也沒用,隻有全身鎧甲的厚實阻隔可以起到一定防護作用,三星級水平意味著鏈枷可以應付絕大多數遇到的情況。
坑填平後,雷克斯站起身,“它們贖罪的時候到了”,他指著遠方,“我們出發吧。”
隊伍正式向著翠林山前進,此時天色已略顯灰暗,如果在城裡應該是晚餐時間了。
喬木開始增多,越來越密,視野受到阻礙,不知不覺,他們已入林,樹林中的世界與草地截然不同,茂密的樹乾細葉組成天然屏障,將底下的空間提早入夜。
如果是一個人行走在這種幽閉的環境下一定會感到害怕,卡特麗娜跟緊隊伍,左右緊張地張望,她很不喜歡現在的境遇,偶爾吹過的微風讓她全身起疙瘩,遠處傳來極細微的一聲嚎叫,好像是某種野獸,她快步抓住塔蘭特的手,“等等我。”
“我們一直在等你”,塔蘭特竊笑一聲,抓緊法師冒汗的小手,“小心樹枝。”
樹乾上橫出的樹枝不規則地擋在前麵,視野很暗,不注意會紮破皮膚,塔蘭特全身有護甲保護,擋開樹枝,後麵的卡特麗娜低下頭,循著塔蘭特的路線小心前進。
腳下到處是樹葉和樹枝,林中的野獸奔走時會擦到高度相符的植物,把這些東西撞落,它們覆蓋著更危險的東西,一些大樹的樹根從土層中冒出一小段後鑽回去,形成環形的簡易“陷阱”,得特彆小心這種樹根,被勾到一個趔趄摔下去,還會引起其他連環的反應,大自然的街麵,鋪滿尖銳的石子和突起的梢尖。
一個樹枝斜凸出來擋在前麵,直徑不小,而且有韌性,塔蘭特推住它讓開一條道,“小心”,他壓著卡特麗娜的頭讓她先過去。
像現在的這種黑暗環境,人類隻能獲得一米左右的視野,很難看清前麵的道路,雷克斯停在前麵,翻弄靈紋袋,“點火把。”
塔蘭特沒有帶現成火把,隻帶了碎布和鬆油,火把材料可以找現成的,他俯身在地上找了一根比較粗大的枯乾樹枝,把碎布裹在樹枝頭部,倒上一些鬆油,還需要點火材料。
雷克斯同樣隻帶了燃燒材料,他紮好火把,取出兩個火石,用力一敲,迸出的火星濺在鬆油上迅速燃起,視野擴散到五米左右,參差的樹林不允許太多的視野可能,他把火把貼近塔蘭特,點燃塔蘭特的火把。
兩個火把的光源組成了他們能看到的一切,雷克斯在前方小心探路,塔蘭特扶著卡特麗娜跟在後麵,隊伍艱難地行進了一段,來到一片相對開闊的林中草地,大約近百平米,四處比較平坦,塔蘭特提議道:“不能再走了,今晚在這裡休息。”
雷克斯停下腳步,環顧四周的環境,視野略為開闊,天氣很好,隻有微風,他點頭同意,“就這裡吧。”
兩人在草地的中間地段找了一塊空地,雷克斯將附近小石塊堆積成環狀,塔蘭特帶著卡特麗娜四處抱了些枯樹枝乾,堆在石堆的迎風方向前,然後挑了幾根粗大一些的樹枝在石環中搭成一個椎狀結構,取些小枝放在錐體下,塔蘭特把火把放進石環,火苗很快竄到乾枯的樹枝上,並沿著錐體上升,形成一個簡易的篝火。
三人圍坐在篝火旁,該考慮晚餐問題了,雷克斯默默掏出幾片粗麵包,掰著吃起來,卡特麗娜求助地看向塔蘭特,她沒有帶任何東西,第一次冒險,根本沒想到這個,塔蘭特從靈紋袋中掏出的,還是粗麵包,野外標準食物。
法師抱怨起來,“中午的烤肉應該帶一些來。”
“不同場合吃不同食物,彆要求太多”,塔蘭特把粗麵包遞過去。
肚子早咕咕作響了,卡特麗娜接過麵包,咬了一小口,淡淡的甜味,聞起來還有烤香味,“這是特製的麵包”法師問道。
“最普通的粗麵包,隻是在你需要的時候出現而已”,塔蘭特已經吞了大半個麵包下去。
雷克斯的晚餐結束得更快,他站起身,“我再去找些乾柴,這些不夠。”晚上休息時需要保證篝火不滅,他向林中走去。
“我從沒吃過這麼好的粗麵包”,卡特麗娜發現自己忽然喜歡上這個粗製的口感,開始大口吞咽。
“要水嗎”塔蘭特拿出水袋,他早知道卡特麗娜不會準備這些,帶了雙份的水量。
法師像被關起來很久沒吃過東西一樣,把手裡能吃能喝的全部清掉,這一頓似乎比中午的烤肉還美味。
“今晚不錯,沒下雨,還有平坦的草地”,塔蘭特往後一仰,躺在篝火旁,雙手墊在腦後,“你早點休息,我來站崗。”
“站崗”卡特麗娜抹掉身上殘留的食物屑,奇怪地問道。
“當然要站崗,樹林裡有野獸出沒,還要保證篝火不滅。”
牧師抱著一大疊枯枝回來了,“這片樹林很安靜。”
他的意思是這片樹林有異常,塔蘭特坐起身,幫他把枯枝堆在一起,“你先休息,我來站崗,下半夜你來。”
雷克斯坐到篝火另一側,低聲吟唱起法術,白色能量球,施法完成後,說道:“沒有不死生物,法師你能施放偵測法術嗎”
偵測法術對於研究院的法師來說毫無幫助,卡特麗娜拚命晃頭,“我從來不學習那些法術。”
“好吧”,雷克斯從靈紋袋中拿出一條粗布毯子,躺下,“早些休息”,他蓋好毯子,閉上眼,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卡特麗娜吐下舌頭,牧師分明在鄙視她,她得想法證明自己不是一無是處的累贅。
塔蘭特拍著她的肩,“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出發。”他拿出毯子遞給卡特麗娜。
“恩”,卡特麗娜順從地躺在塔蘭特身旁,篝火放出的熱源使她一側熱烘烘地,像躺在壁爐旁,很舒服,身體另一側貼著塔蘭特,很有安全感。
隻剩塔蘭特一個人,巨劍放在手邊,他巡視周圍的情況,火光所及的範圍內沒有狀況,篝火中發出“劈啪”的爆裂聲,提醒他要在篝火中添加新的動力,一切都很寧靜。
站崗是很無聊的事,得保持警戒,注意力不能鬆懈,關鍵還要忍受寂寞。
瑪拉,如果你在,陪我說說話,塔蘭特在心底自嘲地說道。
當然,沒有回應。
塔蘭特乾坐了不知道多久,頸部酸痛到麻木,他打了個哈欠,起身活動一下,雙臂擴胸。
“嗚——”一聲嚎叫,狼。
聽聲音就在近處,塔蘭特快速撿起地上的巨劍,希望它們不會過來。
恰恰有那麼一條定律,越不想發生的事越會發生,一雙綠幽幽如寶石般發光的珠子在黑暗中閃動,馬上,旁邊出現了另一雙,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