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1 / 1)

推荐阅读:

第十七章

回南京半年多了,黃亞萍的精神狀態一直處在激烈的動蕩之中。她異常難過,她人雖然到了南京,可她的心,卻永久地留在了中國西北的那個小縣城,留在了那個叫“高家村”的小村莊。那裡,有著她的最愛,她的戀人,他叫高加林。

他因為一紙戶口問題,不能陪她來到南京。他殘忍地對她提出分手。他們的命運似乎隻能分手,可他知道嗎?她是多麼的不甘心。她不想屈從於命運。

她無數遍地問自己:真的隻有分手這條路可走嗎?沒有彆的辦法和途徑了嗎?她為此竭儘全力了嗎?她願意為愛付出犧牲嗎?像劉巧珍。答案是沒有。她還是藏有私心,她離不開現有的穩定生活,做不到為愛情孤注一擲,奮不顧身。她缺少為愛殉葬的決心。

她在結識劉巧珍之前,她的戀愛觀或許是開放和自由的,隨心所欲的。去了一趟高家村,她的觀念動搖了。這個陝北女人對她的震撼太大了,在她麵前,她覺得自己是多麼的渺小。她有了負罪感。原來,愛,真的可以不求回報,無條件付出。

她很慶幸臨走前的高家村之行,讓她感受到更多的美好,感受到什麼叫人間大愛,感受到人與人的初衷沒有目的,感受到區彆於城市的另一種人間冷暖。她在那個小城市裡生活過六年,卻不如臨走前去一趟農村。一場小小的邂逅,讓她因此而愛上那些簡單而憨厚的農民。

他們的淳樸,並不特指某一個人,而是全部。他們對人總是那麼真誠,沒有算計、不趁人之危、坐懷不亂,誠摯待人。高加林身上具有的這些好品質,都是他祖輩生活在黃土高原的人們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他們骨子裡沒有虛偽一詞,無論生活怎麼苦,都是笑臉待人。他們不善言辭,隻能默默地用行動向世人證明:這叫擔當。

她因為一場意外而喜歡上了陝北民歌,愛上了信天遊曲調,他們就拚命地給她傳授;他們寧願放下地裡的活,來陪伴她一個陌生人,不計較得失,不索取,而隻是把友情看得高於一切。這些,成了她這一輩子最珍貴的精神財富。

她不知道,短短的兩天時間,從農民身上學到的這些品德,將會對她未來的人生產生什麼深遠的影響。她隻希望,城市人,應該對農民多一份包容,少一些偏見。這樣才不會辜負偉人要打破一個舊時代,建立一個新政權的愛民之心。和諧,團結,友愛,互助,無論是城市還是鄉村,她應該是這個時代人們所努力的方向和主旨。

這些鳳毛麟角的日常行為,對農民而言,隻是他們生活的一隅;而對生在城市,長在城市的青年人而言,卻足夠咀嚼一生。他們這部分人,進入城市才多長時間,還是騎在父輩的肩膀上享受生活的一代,怎麼能很快成為城市巨嬰,看不見城市以外的生活。

她熱愛信天遊民謠。這種來自民間的曲調,自由自在,不需要經過官府的審核,千百年來,也就不存在打壓。它們在莊稼人的傳唱裡蔚然成風,原汁原味地保存了下來。趣味性、娛樂性,把生活的苦,用一種苦中作樂的形式表現出來,傳承千年。

在中國的這個男性霸權世界裡,女性隻是一種附庸,是為男性的存在而存在的一種輔體。但在陝北這個“聖人布道此處偏遺漏”的一角裡,女性的話語權卻相對地獨立一些。這種獨立並不是自覺的獨立意識,而是在男性霸權擠壓下的一種反彈。

這是她同為女性而熱愛上陝北民歌的最直接原因。

回南京以後,她不定時地把這些信天遊民謠拿出來進行研究,從這些樸實無華的文字裡,她似乎找到了些許答案。她終於理解了巧珍,理解了加林,理解了黃土高原人善良的本性。那不是傻,那是陝北高原的祖輩賦予她們的良知與靈魂。多情和理智刻在了他們的骨子裡麵。他們可以活得卑微而脆弱,但是,他們對待人的感情卻必須誠實而守信,這是祖先賦予他們的魔咒。

她一直跟高加林有著書信聯係,做不成戀人,他們也是最要好的朋友。除去大雪封山的那兩個月,她都在努力地了解著高加林的一切,包括他的寫作進度和思想動向。

這個美麗的南方姑娘,並沒有因為回了南京,和與高加林分了手,而減少任何一點對他的思念。相反,她對他的愛越來越強烈了,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她很慶幸她的高家村之行,為她留下了一條通往未來的媒介之路。否則,她可能真的將與高加林失之交臂。

回南京後,她順利地進了省廣播電台當上了播音員,並且很快成為了家喻戶曉的佼佼者。她像淩空出現的一匹黑馬,成了省電台一顆璀璨耀眼的新星,成為局領導重點培育的對象。但是,這些榮耀和光環絲毫沒有為她帶來快樂之感。她除了工作,剩餘的時間都用在思念高加林上了。

她不知道,怎樣才能讓加林有機會來到南京?他的戶口問題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就是那一紙證明,使得“城市居民”和“農民”之間,一字之差,卻天壤之彆,成了阻擋加林進城的銅牆鐵壁,把他們阻隔在了天河兩邊。他們成了現實生活裡的牛郎織女。

在她內心裡,這樣的製度非常不公平,她卻沒有足夠的理由推翻它。

她為高加林感到委屈。憑什麼?就因為他是農民的兒子?就把他的一切努力和才華抹殺掉?她不知道這是誰製定的製度?工作調動,非得需要那張居民戶口,還全國製度一個樣?

這是一種嚴重的偏見。城裡人怎麼了,不學無術的大有人在,可他們卻享受著國家的各種福利待遇。而一個努力上進的農村青年,卻要被城市以一紙戶口而拒之門外。

憤怒歸憤怒,政策上的事,也不是她能撼動的。她隻是太思念高加林了,不想因此而失去心愛的人!

她要怎麼辦?才能讓加林擺脫他的農民身份,來到南京。

她一直在為高加林的工作奔走相告,求了很多人,人家都說:戶口問題不解決,想要在南京謀一份差事,恐怕比登天還難。當記者更是不可能,記者代表的是國家權威,除了戶口問題,還需要記者證,這裡可比不得陝北的小縣城。

說簡單點,記者相當於古代的欽差大臣,記者證就是他們的尚方寶劍。隻有懷揣這一紙證明,他們手中的筆才能發揮作用。否則,多好的文采也隻能算業餘愛好。而且,記者也是一種高危職業,沒有記者證,有些見不得光的東西,誰敢報道,那是拿生命在跟某些暗黑勢力開玩笑,無異於雞蛋碰石頭。像《新華日報》這種國際型的權威大報,篩選人的方式更是達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沒有在彆的小報磨煉過,有一定的知名度和影響力,還真的很難進去。她並不知道,這個圈子,原來竟是如此的水深。看來,還是她把事情想簡單了。

到處碰壁,她跑累了,也不想跑了。她打算放棄了,這大概就是他們的命吧!他們還是有緣無分,靠人力根本改變不了。可她就是心有不甘,她怎麼舍得讓自己和心愛的人從此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來。

有段時間沒有收到加林的信了,大概陝北那邊的交通還沒有解封。在之前寫給加林的信裡,她打探過他的創作進度,得到的回答是還沒來得及開始。她也不能逼他,他是有些創作天賦,發表過不少的小文章。可這畢竟是寫小說,是一個龐大的工程。何況,他的主要精力,還是要花在教學上和民辦轉公辦教師的備考上。

她不想放棄加林,她既希望他能備考成功,轉成公辦教師。同時,她也抱有僥幸心理,更希望他或許真的能出其不意地成為一個全國知名的作家,這樣,任何的門檻都不是問題,還能為他的將來注入一些政治背景。可是,她又很心疼他,不願意他過多勞累。

儘管希望是那麼渺茫,為了加林,她還是願意守候。這份堅貞,是陝北高原的兒女教給她的,是信天遊曲調教會她的。她內心始終堅信,總有一天,加林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來到南京。

已經快三個月了,她希望在這個寒假期間,他真的能寫出些東西來。她祈求上天賜予他靈感,讓他不負眾望。她希望他們再次相見的日子能夠短一些,再短一些。

她並不知道他有沒有開始創作,還是創作了多少?她都等不及了。她又跑去各種大小雜誌社,祈求用一種文學愛好者的方式,能夠為加林尋求到一份進入城市的臨時身份證。

幾個月下來,她憔悴了。一次一次的婉拒反而激起了她的鬥誌,她發瘋地穿梭於南京的大街小巷。我們沒法勸阻她近似瘋狂的癡傻行為,但是,我們真的心疼,這個曾經那麼朝氣蓬勃的姑娘,瘦了,臉上顯出明顯的疲憊倦容。

她掐著手指計算,她了解陝北的冬天,知道什麼季節積雪將會溶解完,她就能與加林正常通信了。

謝天謝地,皇天不負有心人,加林終於沒有讓她失望。在她還沒來得及把信寄出的時候,加林的稿件寄來了,她欣喜若狂。她堅信這是上天對她的垂憐。就像陝北民謠裡唱的那樣:“黑夜裡夢夢白天那個盼,你把妹妹的心攪亂。”這是她接近半年以來應該得到的回報。

她連夜拜讀他的作品,這是他的第一個篇幅比較長的中長篇小說,是在她的建議和監督之下完成的處女作,她比他還要興奮異常。她還來不及打開,就捂在胸口,深情地哭了。

她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走進他塑造的故事中去。她邊閱讀邊跟著故事情節流淚不止,內心始終跳躍著激動的火花。故事的主角是她,所以此時,這些可愛的文字,組成溫暖的海水,包圍著她,讓她倍感溫馨和幸福。她預感到,加林的這篇小說,一定能獲得成功。

淩晨的時候,才將巧玲替加林謄抄的手稿閱讀完。她摟著稿件,也不打算睡覺了。她計劃著,囫圇眯一會兒,等天亮後,就將稿件送往《鐘山》雜誌社。可是她太疲倦了,她的心進入故事情節,不知不覺的,就睡了過去。

將稿件送去雜誌社以後,又是一段漫長的度日如年的等待。

她的心每天都忐忑著。她不知道雜誌社會不會采用加林的稿子?不知道命運的天平會不會向她傾斜?她擔心的主要根源並非是一定要高加林一戰成名,而是不通過這種方式讓他儘快來到她的身邊,她隨時都會被彆的女人搶了去。她沒有忘記他的身邊還有巧玲,巧玲成了她最大的威脅。她從這部稿件的筆跡看出來了,這是巧玲代筆為加林謄抄的,她的心揪痛了起來,她太害怕加林和巧玲已經走在了一起。

她當初跟巧珍達成同盟,密謀把加林和巧玲撮合在一起。回南京後,她後悔了。她的潛意識裡,愛加林愛得那麼深,怎麼舍得把他拱手讓給彆人呢?她隻能背叛巧珍,才會那麼瘋狂地為了加林的事而四處奔走相告。

可憐的姑娘,她在看不到未來倒究會是什麼結果的前提下,苦苦地單戀著高加林,一意孤行地為高加林忙這忙那。我們不忍心傷害到她,那就祝願她心想事成吧!

亞萍和父母的關係一直僵持著。

亞萍不僅漂亮,而且非常優秀。回到南京,她像是陝北高原上一株野生的山丹丹花被移栽進了南方的庭院。她沒有回家的感覺,倒是對南京這座夢裡出現過無數次的古城處處充滿了好奇。

在她成長經曆中,她一直隨著父母工作的調動而全國各地四處奔走,以前生活過的一些城市,大多沒有多少深刻的印象。唯獨六年的黃土高原生活,讓她在舉手投足間,或多或少地融進了一些陝北元素,帶著輕微的野性和自由、奔放卻不張揚的內斂。她從高中的時候結識高加林,有共同誌趣愛好,有了好感,和朦朦朧朧的初戀,才有了後麵的戀愛。雖然短暫,卻轟轟烈烈,刻骨銘心。臨走之前的高家村之行,又從陝北農民身上學到一些當地淳樸的民風民俗,而喜愛上信天遊。

小城市的休閒養成了她慵懶的習慣,初到南京,她還有些不太適應大城市的鬨嚷和快節奏。

她的父母一到這兒,就跟老戰友們拉關係去了,每天深更半夜才回來。起初,父母也是要帶上她去認識那些未曾謀麵的叔叔伯伯,她不是很熱心,融入不了他們老年人的圈子,不願意同去,父母拗不過她,也就罷了。

初到南京,在還沒去省電台報到的這段短暫的清閒日子裡,正好可以用來清空這些時日以來積壓在心底的煩悶。一切的過往,讓它如煙消雲散般過去吧!百無聊賴,她拿出在高家村記錄的信天遊民謠,反複研讀。她越來越被這些口語化的、樸實無華的文字深深吸引。試著用陝北人的唱腔,把這些歌詞用信天遊的曲調唱了出來。效果不錯,她陶醉在自己的歌唱裡。作為一名電台出身的播音員,她的音色並不差,她很滿意自己的嗓音。反複練習,她也能把陝北民歌唱得很像那麼回事。

陸陸續續地,父親的戰友們也都知道他們回了南京,都來拜訪。家裡每天絡繹不絕,很有些過節的喜慶味道。這些父親多年交情的老夥計看到他們家養了這麼出色的一個女兒,也是紛紛讚不絕口,養兒子的留了個心眼,希望亞萍將來成為兒媳,養女兒的或是兒子已經成家立業沒了機會的,隻能報以遺憾和惋惜,不過,反過來總要熱心地給亞萍介紹好人家。

於是,一波老家夥熱潮減退,又迎來一波新的年輕人熱潮。

年輕人的共同喜好讓亞萍和他們很快成為了朋友。她獨特的信天遊唱法吸引了他們濃厚的興趣:

灰溜溜的太陽躲到雲裡頭,

你在前麵走我跟在你身後。

繞過大路走小路,

扯住你的胳膊拉住手,

咋能忘了給我的溫柔——

我恨天長不能地久,

眼淚憋在心裡頭,

想說的話還沒說夠,

你能不能不要走……

……

亞萍像一個地道的陝北人一樣為他們傳唱,很快,他們就都學會了。她嘹亮的嗓音俘獲了太多青年人的心。他們很新奇這種區彆於改編成革命歌曲的陝北民歌的唱法,越加地對亞萍敬佩起來。這讓她的神秘感在同齡人中掀起了很大的風波。也讓她一開始就結識了很大的一群朋友。

或許,這些青年本身也帶著某種目的性。慢慢地,這種微妙的友誼轉變成了愛情。南京青年對待戀愛的方式是勇敢的,他們向亞萍展開了猛烈的攻勢。大城市人的追求是開放和包容的,受西方思潮的文化影響,他們不僅講究公平競爭,更注重的是浪漫元素。所以,亞萍的窗戶外麵經常會在半夜被人不知不覺地擺滿鮮花,鮮花中間是寫滿愛慕的小卡片,和一些火辣辣的追求信。甚至,還有人在她的必經之路單膝跪地向她求婚,這讓她哭笑不得又煩不勝煩。

她的追求者眾多。其中,不乏一些優秀的,家境優渥的男生。而且,很大一部分還是她父親南征北戰時老戰友的兒子。他們的父輩,曾經是槍林彈雨裡建立的友誼,過命的交情。所以,父親們年輕的時候,在那個還不知道老婆和子女在何方的戰火歲月裡,就曾開玩笑般指腹為婚。現在,這個玩笑再次把她推到了風口浪尖。

然而,沉澱下來的亞萍,卻把所有的愛和思念全部給了高加林,心裡再也裝不下彆人。她開始疏遠他們,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工作上。她的業務能力得到了很大提升,一個小小的縣級播音員進了省級單位,短時間內得到了所有聽眾的認可,很快成為家喻戶曉的人。

隻是,在感情方麵,她把那些追求者和他們的父母當猴一般耍弄了一番,這讓年輕人們很有意見,連他們的父母對她的爸媽都有了成見和看法。

父母也很苦惱,當初,她不願意把克南帶來也就罷了。可是,來到南京,那麼多優秀的青年,她還是一個都看不上。老軍人臉上著實掛不住了。

委托這邊的戰友聯係工作的時候,一開始本來是張克南,後來臨陣換成了高加林,已經鬨了天大的笑話。結果,張克南和高加林,一個也沒來成。老兩口想:這回,她該死心了吧!沒想到,臨走前去了一趟高家村,突然就魔怔了,整天陷在陝北民歌裡瘋瘋傻傻。現在,連婚姻大事都視同兒戲。這些青年,哪個比高加林差了?她非要在一根藤上吊死。問題是,那個年輕後生,他也來不了啊!政策上不容許啊!

老兩口焦頭難額。苦口婆心地對她進行了攻心戰術,依然是收效甚微。任憑二老唇槍舌戰,她自巋然不動。老軍人擔心異常,他隱約預感到,由著她的性子繼續這樣胡鬨下去,遲早要出事。

亞萍的內心裡也是非常內疚的,她也意識到自己的叛逆對於兩位老人是怎樣的傷害。可是她不想妥協,那是她一輩子的幸福,她怎麼可以輕易拿來做賭注,怎麼甘心就此屈從。她的心,始終留給了遙遠的陝北,留給了那個叫“高家村”的鄉下村子,和那個叫高加林的人身上,那才是她的最愛。

其實,亞萍心裡也明白,這些追求她的人,隨便拎出一個,都比高加林強上十倍,乃至百倍不止。可她心裡就是放不下高加林。這個黃土塬上鍛造出來的粗獷漢子,他身上有著謎一般的氣質吸引著她。他的正直、不屈、不願意向命運屈服的拚搏精神;他的冷靜、理智、為他人著想的優秀品質。他眼裡深邃的光,和刻在骨子裡的陝北人世代傳承的信仰的堅定力量,不羈和堅強,成了她熠熠生輝的精神象征。陝北這塊厚重的土地啊,正是因了這些兒女們寬闊的胸襟和情懷,才會讓一個偉大的政黨在這裡落地生根,哺育出生生不息的戰鬥力量。

高加林很渺小,可是他卻用自身的行動,延續了祖先千百年來賦予他的高貴靈魂,他抵製住誘惑,他無悔此生。當她已經做好準備,決定將自己毫無保留地交給他。她為他褪去了晚裝,赤身**地麵對他的時候,她想不明白,一個男人對著身邊秀色可餐的美人,怎麼能夠做到坐懷不亂?是什麼樣的毅力讓他克製住了內心的邪火?

她不知道所謂正人君子的定義有什麼標準?她隻知道,像高加林這樣的男人,世間獨此一份,絕無僅有。她是幸運的,這樣的好男人,讓他碰到了。隻有這樣的男人,才真正值得她用儘真心去愛,就算飛蛾撲火,她也心甘情願。

她為了他,不惜跟父親方麵的整個勢力為敵,她無怨無悔。她的心中,升起無比悲壯的萬丈豪情,這就是她的青春。如果他們把她逼得急了,她會舍了南京,回到黃土高原上的那個小縣城,回到她心愛的加林身邊去。

作為道歉,她在家裡補辦了一桌酒席,邀請了這些年輕人和他們的父母。在酒席上,她誠懇地向他們說明了原因,把高加林推向了前台,請求得到他們的諒解。事已至此,大家都表示理解,心裡雖然舍不得,還是要祝福她追求到自己的幸福。人生很短暫,難得為一個喜歡的人好好愛一次。

半年以來,看著女兒為了高加林的事每天忙忙碌碌,一天天憔悴下去,老兩口既心疼又擔心,他們不止一次為了他們心愛的寶貝發生爭執,到頭來依然是一籌莫展。他們始終弄不明白,關於女兒和陝北高原上那個小子的事,他們一直持遵從的意願,由年輕人自己處理。臨到最後的好說好散,抉擇權都在他們手裡,當父母的,沒有任何一點威逼利誘的意思。可他們的寶貝女兒,這都回了南京,倒究是中了什麼邪呢?

左等右等,高加林的信終於到了。可對亞萍來說,等來的卻是一個晴天霹靂。

黃亞萍的天塌了。當那封如同稿件一般的長信展開在她的炕頭上,她猶如墜入了南極的冰窟。一瞬間,世界靜止了,呼吸停止了。那種疼,伴隨著冰凍的麻木,隱隱地沒有知覺,隻剩下心口還有微微的氣息,證明自己還活著。

高加林,天殺的高加林,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一刻鐘以後,亞萍方才緩過勁來,她憋得滿麵通紅,臉上青筋凸起,扭曲得不成人形。她的淚水傾盆而出,痛苦瞬間攫住了她的心。好半天,她才放聲嚎啕起來。

她的父母著急忙慌、跌跌撞撞地進到了她的房間,兩位老人並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萬分緊張卻又愛莫能助。

她的父親搶先一步,把信紙拿到手裡,終於明白了怎麼回事。一時間,他也猶如萬箭穿心。他的女兒用儘生命去愛的人,到頭來,就是這樣毫不留情地戳傷了她,這個率直的青年,編兩句好聽的話哄騙她都不肯。看著痛苦的女兒,他顫抖著嘴唇,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如果能夠代替,他願意一切的傷痛都衝著他來,那是他的心肝寶貝,戎馬半生得來的精神象征。老年得子對他們這一輩人來說太不容易了,他自己都舍不得給一點委屈,怎能容忍彆人把她傷害那麼深。

亞萍的母親把閨女摟在懷裡,悲痛無以複加。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輕輕拍打和撫摸女兒瘦削的背脊,用這樣的肢體動作,替寶貝把堵在胸口的氣順下去。

好半天,老軍人條件反射地把手伸向腰間,歇斯底裡地罵了出來:“混賬,王八羔子,老子一槍斃了他。”

老軍人老淚縱橫,猛然間蒼老了許多。我們從來沒有關注過這位精神矍鑠的老人,原來,他的鬢角儘然染滿了白發。

“不要說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管他是生是活,總之不要再遇到就好了。”裡傲抖著身體,灌了一口酒。

成為勿憐國國主後,夜風擁有了他的記憶,自然也知曉內部構造以及各類藏品。

“擋住,該死的,彆跑。”親衛惱怒的喊著,恨不得抽刀把那些甲士給劈成兩段。

“還有這樣的團夥,實在是不敢相信。”莊劍翻看著手裡的資料搖頭說道。

“原來是這樣,還是楚兄見識博光!”秦浩與黃涯兩人聽到楚行的解釋,立刻放下了心來,心有餘悸的說道。

“鬱楚軒!!!”鬱楚軒分明看見,這位領導大人因為憤怒的緣故,頭上的青筋都是一跳一跳的,好吧!薑宇軒這回我被你害慘了。

大將毒蠍撫摸著他懷中的蠍子走到了這個卡座,他緩緩地坐在了周瑞的旁邊,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麼,結果周瑞卻先開口了。

可是,本次副本卻不像以前那樣,可以聽懂輪回世界的語言,這卻是讓夜風心裡有些憂心忡忡。

“你們兩個表現不錯,沒有讓我失望,如果這場比賽勝利的話,早上你們遲到的事兒,我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李姝道。

穀雨對此卻隻是冷哼一聲,在她眼裡無腿老者隻不過是一隻看家護院的狗一樣,若不是還有用武之地,需要一個跑腿的,早就殺了。

這兩個詞都不是學術界經常會用到的,由此可見費弗爾對周南的欣賞。當然,更主要的原因還是周南幫他豐富了年鑒學派的主體思想,讓他才這麼激動。

大門被推開,一股子塵封的石灰味直接鋪麵而來,眾人不由得用手掩住了鼻子和嘴巴。

而且,那家夥現在不是應該在黑荊棘地區和人類玩鬨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皇上說的極是!”直隸總督李鴻章聞言,心中亦是對少年天子的睿智所折服,當即向他投去了肯定與支持的眼神,以表安慰。

想要解決這個難題隻有兩條路——減少亡靈的數量或者增多生者的數量。

比武的內容確實是讓其他人抓自己,可李安不打算就這麼藏著,而是要反擊。

萊利納爾很想說區區幾條短生種的人命而已怎麼可能和那麼多秘銀相提並論,但看到白鋼淩厲的目光以及對方也是短生種的身份,萊利納爾生生把話吞了回去,他怕如果真的這麼說了對方會一分錢也不給他。

\t此時毛昌業也看到了秦芳,向秦芳走了過去,一個往前,一個又退回,最後秦芳退回了剛才那張座位。

是的,他除了在謀劃鐵血戰士的宇宙飛船外,其實還準備搞一件大事。

“怎麼,有意見?”閆肅微微抬眉,身上的氣質渾然天成,帶著一絲壓迫和不爽。

蘇櫻曾經聽夜璟恒說過這些教授的一些背景,他們都是從大公司退下來被學校返聘的,手裡掌握著非常雄厚的資源和人脈,能被這樣的老師讚賞,她的心情非常好,看來她還真有做生意的天賦。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