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
這天早上,天還沒亮,我的耳邊就傳來了管教的喊聲。
我揉了揉朦朧的雙眼,一骨碌從床鋪上爬了起來。
那一刻,我此生第一次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不祥之兆。
也許,我的右眼皮跳了這麼久,等待的就是這個時刻的到來。
而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一刻,我的右眼皮徹底地不跳了!
“到!”此刻的我已經來不及考慮這麼多,我連忙恭敬地站立在門口,朝著管教喊了一句。
“你出來下,有急事。”從管教的嘴裡,蹦出了這七個字來。
緊接著,我聽到了獄室的鐵門被打開的聲音。
當然管教剛才的一聲呐喊,早已經將整個獄室的獄友都吵醒了。
此時,他們一個個的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我。
是個人都知道,這深更半夜的,管教過來喊人,是怎麼回事。
那一定是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否則管教是不可能這個時候來打擾大家休息的。
“快跟我去電話接聽室,你姐打電話來了。”我剛走出獄室的門,管教就急切地看著我說了聲。
此時的我早已經預感到我家出了大事情,所以也沒有必要再去問管教我姐江南找我什麼事了。
更何況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以後,我知道即使我這個時候問,管教也是不會告訴我的,他們有他們的規矩。
隻是我不知道我家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大事情,竟然讓我姐江南深更半夜的打電話到監獄來找我。
我忐忑不安地跟在管教身後,來到了電話接聽室的門前。
走廊裡除了我和管教兩人以外,靜悄悄的,靜得可怕,就如同我此刻的心情。
“進去吧,你姐打來已經有好一會兒了。”管教在電話接聽室的門前停下了腳步,看著我說了句。
“記住,是3號機。”緊接著管教又加了句。
我再次感覺到事情的緊急,我知道,3號機那是緊急電話通道,24小時有人輪守!
“知道了。”我朝著管教點了點頭。
緊接著,我推開了電話接聽室的門,直接大步朝著3號電話機走去。
3號電話機的台麵上,話筒早已擱置在櫃台上,我似乎感受到了話筒的另一邊我姐江南心中的那份焦急和不安。
“姐,”我連忙抓起話筒放到了耳邊,並喊了一聲姐。
“八千塊,咱媽,咱媽,她,她,”
說到這裡的時候,我能明顯感覺到我姐江南連聲音都變得哽咽了起來。
我的心裡頓時湧起一股更加強烈的不祥感。
“姐,你這是怎麼了?你怎麼哭了呢?”我連忙緊張地問道。
我了解我姐江南。
她雖然是個女人,但其實她比很多男人都還要堅強,否則這麼多年來她早就崩潰了。
我姐夫裘大山雖然對她不好,不顧家,但我姐江南從來都不會為了他而掉一顆眼淚。
由此可見,我姐江南是多麼堅強的一個女人。
可是,此時此刻,我姐江南她竟然哭了,而且是在電話裡當著我的麵!
以前她可從來沒有這樣過!
甚至長大後,我還從來都沒看到她掉過眼淚。
可是今晚,她哭了。
而且從她剛才說話的語氣裡,我能感受得到,她哭得還挺傷心的!
不對,我姐江南她剛才說什麼來著?
她提到了咱媽!
不好,難道是我媽梅雪出事了?
難道是我媽梅雪的病情又惡化了不成?
想到這裡,我心急如焚。
“姐,你先彆哭,你剛才說咱媽,咱媽她怎麼了?”
“姐,是不是咱媽的病情又變嚴重了啊?”我急切地一連問了好幾句。
“嗚嗚嗚”而我姐江南聽到我這話以後,竟然哭出了聲來。
天啦!
這還是我第一回破天荒地聽到我姐江南在我麵前失聲痛哭。
我姐江南她這是怎麼了?
她這到底是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事?
竟然讓她這麼堅強的一個女人哭得如此傷心呢?
此時此刻,一連串的問題瞬間湧上了我的腦海。
“姐,你倒是告訴我啊,咱媽她到底怎麼了?”
“姐,你倒是說話啊。”
與此同時,我的內心變得更加的急躁和不安了。
我不停地問著我姐。
“嗚嗚,”很快,話筒裡我姐江南的哭聲突然緩和了下來。
“咱媽,咱媽她,她走了!”
“嗚嗚嗚”說完這一句以後,我姐江南又開始大哭了起來。
而這一回,她的哭聲明顯變得更大聲,明顯變得更加的傷心。
什麼?
剛才我姐江南說什麼來著?
我媽走了?
我媽梅雪她走了?
她能去哪呢?
她都一大把年紀了,而且還有心臟病,她不是好好的在醫院治病嗎?她又能走去哪裡呢?
“姐,”我剛準備開口詢問我姐江南。
但我瞬間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我突然意識到了我姐剛才口中所說的那個“走”字,可能並非字麵意義上的走。
一種強烈得不能再強烈的不祥感再次湧上我的腦海。
難道我媽梅雪她?
我不敢再往下想!
而此時,電話另一頭的我姐江南,早已哭得泣不成聲。
看來,我剛才的推測十有八九。
否則像我姐江南這麼堅強的一個女人,是不可能如此傷心和難過的。
儘管這樣,但我卻依然心存僥幸。
我不相信,我媽梅雪就這麼離我而去!
此時此刻,我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我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姐,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咱媽她去哪了?”此刻的我,連說話都有些哆嗦了。
而我姐江南,聽了我這話以後,不僅沒有回答我,反而哭得更加的傷心了。
那一刻,我感覺我頭頂的另外一片藍天也崩塌了!
“姐,你倒是說話啊,你告訴我,咱媽她到底去哪裡了?”此時我的眼角已經開始濕潤了,我幾乎是喊著再次問出了這句話。
“媽,媽她老人家與世長辭了!”
從我姐江南的嘴裡,終於說出了這句我這一輩子都不願意聽到的話來。
那一刻,我頭頂的另一片天也隨之而塌,塌得天崩地裂,塌得徹徹底底!
天啦!
我媽梅雪她,她竟然撒手人間了,她竟然離我而去了。
那一刻,我的眼眶瞬間被淚水所浸泡。
滾燙的淚珠順著我的臉頰從上而下流到了我的下巴。
“滴答,”
“滴答,”
在這寂靜的夜裡,是如此的清脆!
生我養我的母親離我而去了,我再也不能跪在她膝下儘孝了!
我再也不能報答她老人家的養育之恩了!
那一刻,我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孝和無能。
都是我,都是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
如果不是我乾下這些渾蛋事情來的話,我媽梅雪她就不會這麼快撒手人間了。
說實話,那一刻,我真希望死的那個人是我,而不是我媽梅雪。
如果上天能給我們一個交換生命的機會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代替我媽梅雪奔赴地府。
可是現如今,事已至此,我除了後悔自責和傷心以外,又能做些什麼呢?
鐵窗鎖身,失去自由的我又能做些什麼呢?
我甚至連去見她最後一麵都做不到!
“江河,如果可能的話,你回來看一眼媽吧。”
我姐江南突然停止了哭泣,說了一句。
“媽走的時候說過了,她說她想再見你一麵!”
說完這句,我姐哭得更加的傷心了。
而我,也早已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