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官失蹤之事太過蹊蹺,和一眾仙官商議後,天帝決定將仙魔會談的日子提前,他親自來了魔界,見到了那位名聲在外的新魔尊。
很詭異的金色眼眸,讓他聯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墨夙離腰疼,睡也沒睡好,很不耐煩:“天帝大駕光臨,最好是有什麼大事。”
“是有大事。”
仙魔兩族積怨已久,魔族對仙族從來都不客氣,但像墨夙離這樣直接對天帝冷嘲熱諷的人,仙魔兩族加起來都沒幾個。
畢竟對方是仙族的一把手,跺跺腳都會讓上界抖一抖。
天帝微妙地想到了聞折月,這新魔尊和小白龍一樣愛嗆火:“仙魔會談本應在月後召開,但最近發生了一些事,必須儘快解決,所以我來與魔尊商議一下,將會談提前。”
“商議?”墨夙離不以為意地嗤了聲,“你要是不說,我還以為你是來通知的。”
近千年來,仙界一直壓魔界一頭,仙魔會談上也是仙族占據主導地位,不然魔族也不會整天嚷嚷著要踏平仙界,一雪前恥。
“你要是想當成通知,我也沒意見。”天帝久居高位,不怒自威,哪裡會容忍他多番不敬。
“……”
無端吃了個啞巴虧,墨夙離心裡憋屈,要不是他情期剛結束渾身不舒服,非得跟這老東西比劃比劃,讓天帝知道老不死的就該早點死:“提前到什麼時候?”
“明日。”
“……你趕著去投胎嗎?!”
墨夙離出離憤怒,他並不在意勞什子仙魔會談,不過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作為魔尊,他對魔族有責任,仙魔會談他必須出席。
提前到明日,這意味著他現在就要起來準備,不能睡!覺!了!
他拚死拚活當上魔尊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為了能睡個好覺,這他娘的,傳聞隻說魔宮是魔界最危險的地方,無人敢驚擾魔尊,也沒說過當魔尊還有這麼多破事,就連腰快斷了都不能休息。
墨夙離冷著臉,渾身冒黑氣:“明天太倉促了。”
推遲個兩三天也好,讓他養養身體。
“仙界會準備好會談的一切。”
言下之意,你隻管出席就好。
天帝神色淡淡,語氣雖輕,但不容置喙:“事發突然,為了上界的和平穩定,還望魔尊體諒。”
威脅,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墨夙離磨了磨牙根,突然覺得他那群整日嚷嚷著踏平仙界的魔族下屬順眼了很多,他與魔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真要打起來,他不怕,也不在乎勝負,但麻煩肯定很多,到時候就更睡不好覺了。
離開之前,天帝睨了他一眼,狀似隨意地問道:“魔尊大人的眼睛很特彆,是天生的嗎?”
墨夙離最討厭彆人拿他的眼睛說事:“我要是不回答,上界還能和平穩定嗎?”
“當然,魔尊說笑了。”金色的眸子遠比那隻黑色的更惹眼,眸底流轉的幽光令人心生寒意,天帝錯開視線,“明天見。”
回了仙界,天帝立馬找來了命軌星君:“折月還有多久能歸位?”
“按照命書,折月仙尊的壽數還餘近四十載,大概還要在人間待四十多天。”命軌星君心癢難耐,好想去看戲,好想去看孤兒龍受折磨。
“立刻把他找回來。”
“什麼?”
命軌星君一臉懵逼,說好了六十載壽數,他事無巨細地安排好了一生,如今連三分之一都沒過完,天帝就管他要人了,難不成真像傳言說的那樣,天帝是龍控,不舍得放聞折月下界。
自打聞逍和藺月盞不告而彆後,聞折月就交由天帝教養,他多次請求下界,都被天帝拒絕了。
按理來說,上界之人下界並不是稀罕事,況且聞折月也有正當理由,可天帝總是不鬆口,久而久之仙界中就有傳聞稱天帝是龍控,酷愛白龍,一日不見折月仙尊就想念得慌。
傳言無稽,大家都當成玩笑話。
天帝糟心地白了他一眼:“收起你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仙魔會談定在明日,折月作為仙界的一員,必須出席。”
“明日?!”
仙魔會談的日子明明還有一個多月,怎麼突然變成明日了?
“之前眾仙官商議的時候,星君莫不是不在,不然怎麼不知會談日子提前了?”天帝幽幽地看著他,語氣冷颼颼的,“看來星君比我這個天帝還要忙。”
命軌星君快給他跪下了,都怪小仙童,非要拉著他說魔尊的八卦,他壓根就沒注意到天帝和仙官們商議了什麼:“我不忙,我這就去下界帶折月仙尊回來。”
他腳底抹油,掉頭就跑,誰知還沒跑出大殿,遠處就傳來一聲巨響,天邊劫雲密布,有銀白色身影在雷雲間徘徊,竟是劍拔弩張的對峙局麵。
“下界有人飛升成仙?!”
天帝噌的一下站起身,和命軌星君一同趕過去。
隨著靠近,那劫雲間的身影逐漸清晰,天帝臉色古怪:“星君,你看這飛升的場麵有沒有點熟悉?”
豈止是熟悉,簡直太熟悉了,白龍騰雲,乍一看和千年前聞折月飛升上界時如出一轍。
命軌星君的臉都綠了,按照他編寫的命書,聞折月現在應該還在下界傷懷落榜之事:“白龍此世間獨一條,飛升之人,恐正是折月仙尊。”
到底出了什麼岔子,為什麼聞折月會大張旗鼓地二次飛升?!
“我看著就像折月,他回來得倒是及時,省得你跑一趟了。”天帝一臉欣慰,拍了拍命軌星君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做得不錯”的誇讚眼神。
命軌星君:“……”
雖然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劫雲就被白龍提槍劈碎,聞折月一身凶煞之氣,徑直飛來,一槍挑起了命軌星君,絲毫不複溫潤的形象:“把我的命書交出來!”
天帝嚇了一跳,連忙拉架:“有話好好說,彆動手,出什麼事了嗎?”
聞折月骨子裡和聞逍一樣混不吝,但卻是個講理的主兒,妖族將他教導得很好,懂進退知禮數,他做事極有分寸,若不是氣到極致,絕不會槍直同僚。
聞折月躲開他的手,麵色冷肅:“星君寫得一手好命書,叫本尊大開眼界。”
“你在命書上都寫了什麼?”天帝連忙問道。
命軌星君縮了縮脖子,他寫得是慘了點,但以聞折月的性格,不應該會計較才是:“我沒寫什麼,就寫了他無父無母,無兄無弟,無友無妻……”
“嗬,無妻?”
所以成親第二天他娘子就跑了?
聞折月眼神凶狠,命軌星君哆嗦了下,覺得這人像是要把他給活撕了:“是天帝說的不能牽涉情/愛之事,不能給你安排情劫,所以我才寫了你一生無妻,孤獨終老。”
難不成聞折月本人是想有一段情緣的?
命軌星君欲哭無淚,那該怪天帝啊,又不是他不讓聞折月渡情劫的。
天帝清了清嗓子:“這事確實不怪星君,我讓他編寫命書的時候不提情字,你年紀尚輕,你兩位爹爹臨走之前囑咐過,他們回來之前不讓你渡情劫。”
聞折月皺了皺眉頭,天帝不會拿聞逍和藺月盞騙他,命軌星君也沒膽子忤逆天帝,那他在下界真真實實和蘇梨有了一段情是怎麼回事?
他收起逐日槍,麵上仍然冷峻:“命書拿出來,我要找人。”
“找誰?”
“找我娘子。”聞折月咬牙切齒,想到在下界的經曆,心中愛意難解,又橫生怒氣,“和我拜堂成親,拿了我的元陽,然後一走了之的娘子。”
他和大師兄尋仙問道,在老龜的幫助下回了天下第一宗,渡劫時修為被封印起來,一旦重新開始修煉,便會一日千裡,於是他不到一年就再次飛升了。
他在人間尋遍了,都沒找到蘇梨,突破境界時還特地找天道問過,天道說人間並沒有他要找的人。
可他明明就成親了,怎會查無此人!
天道言之鑿鑿:“欲知詳情,去查查命書即可。”
言下之意,問題出在命軌星君身上。
思及此,聞折月又把命軌星君挑了起來:“你把她藏到哪裡去了?”
天帝也沉了臉色,不讚同地看過來:“你當真擅自安排了情劫?”
“我沒有!”命軌星君大呼冤枉,天殺的,天道那狗日的又坑他!
命書已經在輪回燈上燒掉了,他隻能找出命軌上的存檔自證清白,聞折月仔細瀏覽了一遍,冷笑一聲:“這一生還真是豐富。”
命軌星君乾笑:“豐富多彩方為人生。”
雖然命途坎坷,但命軌星君沒有說謊,命書上確實沒有蘇梨,他這一生本該不識情滋味,寡親緣,無親友,懷才不遇,孤孑至死。
一切從他在妖市遇到蘇梨後就變了。
聞折月回憶著那張令他刻骨銘心的臉,眯著眸子若有所思。
天帝試探著問道:“折月,你這次下凡當真渡了情劫嗎?”
“沒有。”不等天帝鬆一口氣,聞折月忽然笑了聲,語氣沒什麼溫度,“是遇到了情劫,但我沒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