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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冬去春來,一元複始。
&ep;&ep;雪依然很緊。
&ep;&ep;宛如羽紗般落下,很快就把整個道舍這一片覆蓋得嚴嚴實實,漫山遍野,一片銀裝素裹。
&ep;&ep;但山門內並不算太冷。
&ep;&ep;靈泉所在,地脈內自有幾分溫潤滋養,這同樣也是山門選擇在這裡的緣故。
&ep;&ep;內務院所在的區域最北端有幾十眼溫泉,零零散散分布在幾十畝地淺丘中。
&ep;&ep;這一片林草豐茂,環境幽雅,已經成為冬日裡門中弟子們最愛流連的所在。
&ep;&ep;如果自家舍得去尋覓,山中那種野溫泉也還不少,隻是不像北段這一片被喚作百泉峪所在這麼集中,泉水出水量也沒有這麼大罷了。
&ep;&ep;從自家尋摸到的一處野溫泉裡沐浴回來,看著周圍同伴們有的開始給屋舍換春聯,貼門神,陳淮生才意識到,又是一年了。
&ep;&ep;大趙景貞三十年了。
&ep;&ep;本欲天下大同喜,奈何時局紛亂生。
&ep;&ep;熊壯終歸還是走了。
&ep;&ep;在從漢州道院一戰告彆返回山門後七日,熊壯便依約來了朗陵,又給陳淮生帶來了不少好東西。
&ep;&ep;回山之前那一層被燒焦的肌膚已經褪去,反倒是讓陳淮生看上去白了幾分。
&ep;&ep;熊壯帶來了不少東西,大多數都是食用之物,估計是把野蜂溝和他原來藏身的梯雲坑給搬空了。
&ep;&ep;除了重達六百斤的獸肉最受歡迎外,其餘皆是世間難得一見的菌菇類靈植。
&ep;&ep;按照熊壯的說法,現在梯雲坑已經成了妖獸的樂園。
&ep;&ep;他這一趟回去發現不但自己原來居住的山洞被鐵鬃野豬們糟蹋得不像樣,原來狡兔女生活的區域也被大角箭鹿、赤尾詭狼盤踞了。
&ep;&ep;就在梯雲坑裡呆了兩日,他甚至還看到了二階妖獸烏雷豹和雲頂金雕的蹤跡。
&ep;&ep;不過也正常,梯雲坑比野蜂溝還要向禺山深入進去近兩百裡地,已經算是禺山腹地了,妖獸出沒也在情理之中。
&ep;&ep;對於熊壯來說,這倒成了一個很好的狩獵之地。
&ep;&ep;火鬃野豬斬殺兩頭,大角箭鹿三頭,赤尾詭狼一頭,隻可惜那頭赤尾詭狼還未到一甲子,沒有元丹。
&ep;&ep;宗門裡的人都很好奇陳淮生從哪裡弄到這幾百斤新鮮的妖獸肉。
&ep;&ep;要知道妖獸肉雖然不是稀罕物,但大多都是以肉乾形式售賣,新鮮妖獸肉就得要湊時機了。
&ep;&ep;而且火鬃野豬是一階妖獸中的彪悍貨色,一般欠缺經驗的煉氣初段,未必就能一擊得手,倒是大角箭鹿容易一些。
&ep;&ep;修行練氣進展很快,快得比陳淮生想象的還要快。
&ep;&ep;尤其是那巨猿靈輪在吞噬了業火之後,就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一般,時不時就要在丹海中折騰一番,逼得那暴虎靈輪也不得不隨之起舞,攪蕩得整個丹海中不得安寧。
&ep;&ep;當然這是好事,靈力澎湃,經絡暢行,使得靈元晶液凝華越發壯碩。
&ep;&ep;可見這生死之間激發出來的靈力潛能會有多麼大,這也讓陳淮生越發糾結。
&ep;&ep;難道自己每每想要加速提升修行境界時,都隻能靠這種鋌而走險刀口舔血的方式?
&ep;&ep;萬一哪一遭運氣不佳,直接掛了呢?
&ep;&ep;真當自己是天選之子了不成?
&ep;&ep;陳淮生可不願意去賭這種運氣。
&ep;&ep;回到舍中,還沒等進門,就瞧見了苟一葦守在了門口。
&ep;&ep;陳淮生沒好氣地瞥了對方一眼,自顧自地進門。
&ep;&ep;苟瘸子也不在意,踮著腳不請自入。
&ep;&ep;“咋地,還不滿意?”
&ep;&ep;“很不滿意,你和你朋友基本上沒出啥力氣,就拿走五百靈砂,我卻是在閻羅殿裡走了一遭,換了你,伱能高興?”
&ep;&ep;陳淮生淡淡地道,他知道這死瘸子來自己這裡肯定又有什麼勾當。
&ep;&ep;“嗬嗬,你這好大的口氣,二千八百靈砂,你和你朋友獨得兩千靈砂,還不滿意?”苟瘸子叫嚷起來,“我才拿到三百靈砂,所有情報從我這裡出,一切消息都是我提供,我拿得心安理得,問心無愧。”
&ep;&ep;“喲,你說得輕巧,兩千靈砂,可沒我朋友,那個築基四重就能把我們團滅!還不說裡邊一大堆煉氣高段中段的強者,這兩千靈砂全部給我朋友,我都覺得委屈了。”
&ep;&ep;陳淮生同樣振振有詞。
&ep;&ep;“再說了,你一個七老八十的老瘸子,無兒無女,又不思進取,掙那麼多靈砂乾什麼?”
&ep;&ep;陳淮生一句話就把苟瘸子給乾沉默了,許久才慢慢道“你以為我不想進取麼?那築基關有那麼好破,這重華派早就築基遍地了。我進重華派,就是衝著築基來的,從煉氣六重到煉氣巔峰,二十年走下來,我都還算順利,可築基這一關我就越不過啊。”
&ep;&ep;拍了拍自己左腿,苟瘸子歎了一口氣,“瞧見沒有,這就是想要築基的代價,……”
&ep;&ep;陳淮生看著明顯比正常退萎縮了許多的那條腿,平素苟一葦是不需要傀儡肢輔助的,瘸就瘸著,隻有外出有事兒的時候才會套上傀儡肢,以便於行動。
&ep;&ep;“沒辦法恢複?”陳淮生問了一句。
&ep;&ep;“有啊,得天材異寶,須彌山靈寶蓮子,北海雪蛟膽,巴蛇之筋,哪一樣都是能要人命的東西,上哪兒去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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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苟一葦說出第一句須彌山靈寶蓮子,陳淮生就知道沒戲。
&ep;&ep;這等天材地寶,已經不是靠靈石能換來的了,就算是在汴京市場上,那也是有價無市,要看運氣能不能碰得上機緣了。
&ep;&ep;“要不就硬扛躍階,要麼死,要麼生,隻要能築基,這條腿自然也能恢複,可我自家知道自家事兒,……”
&ep;&ep;苟一葦言語裡也多了幾分黯然神傷,“幾年下來,我從煉氣巔峰都退化到煉氣九重,甚至還在往煉氣八重跌了,再不動一動,就真的要廢了。”
&ep;&ep;對這種事情,陳淮生也愛莫能助。
&ep;&ep;不過這廝是不是用這種方式來博得自己的同情,減輕自己對他拿了三百靈砂的不滿?
&ep;&ep;“等待機緣吧,不過苟師伯,修行就不進則退,匠作隻是輔佐,你要想躍階築基,隻怕還得要走正道。”陳淮生搖搖頭,“今兒個又有什麼事情?”
&ep;&ep;“算了,看你這情形,估計近期也沒心氣再乾一票了,我山下的朋友覺得你做事兒靠譜,……”
&ep;&ep;苟瘸子的話被陳淮生打斷“行了,苟師伯,我近期不考慮外出了,修行為大,我這煉氣二重走出去不踏實,……”
&ep;&ep;“嘿嘿,那你自個兒掂量,我倒是覺得你好像外出一趟,回來之後修行進度快了不少啊。”苟一葦皮笑肉不笑,“行了,想明白了,我那幾位朋友隨時恭候。”
&ep;&ep;看著苟一葦消失的身影,陳淮生忍不住冷笑。
&ep;&ep;什麼自己靠譜,還不是看上了熊壯的本事,築基四重被秒殺,這想象空間就太大了。
&ep;&ep;苟一葦剛走,門才掩上,外邊又傳來了腳步聲。
&ep;&ep;輕盈中透著幾分忐忑,女人。
&ep;&ep;“淮生師弟在家麼?”
&ep;&ep;陳淮生一愣,似乎又明白了點兒什麼,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應道“師姐麼?在。”
&ep;&ep;拉開門,美人如玉,姣姣無雙。
&ep;&ep;雖然早有預料,但是還是被麵前的方寶旒給震了一震。
&ep;&ep;紅羅鬥篷鑲著白色狐狸毛邊,遮住了整個傲人身軀,隻有那張宜嗔宜喜的姣靨呈現在麵前。
&ep;&ep;欲蓋彌彰!
&ep;&ep;玉靨上原本經常縈繞的憂憤淒美之色卻已經消失無蹤了,粉妝玉琢,宛如新剝荔枝的麵頰豐潤中帶著幾分嬌俏。
&ep;&ep;那份自帶的嫵媚風情,絕對不是寇箐、佟童這等青澀毛桃可比的。
&ep;&ep;這一眼,陳淮生心腔子裡都是咯噔一跳。
&ep;&ep;“方才那是苟師伯麼?來找你的?”方寶旒也很驚訝,苟一葦會來找陳淮生。
&ep;&ep;苟一葦也算是重華派的一個奇人了,煉氣巔峰,不思破境躍階衝擊築基,居然去匠作院混,讓人無法想象。
&ep;&ep;“呃,是來說說我手中一柄法劍重鍛的事兒,……”陳淮生沒敢說分贓不均,趕緊岔開話題,“師姐快請進來,外邊冷得慌。”
&ep;&ep;這不是方寶旒第一次登門,但是之前都是在門口一頓怒罵,弄得陳淮生尷尬無比。
&ep;&ep;但現在似乎是該上門來賠罪來了,呃,怎麼賠罪法?
&ep;&ep;陳淮生心搖意動。
&ep;&ep;方寶旒盈盈步入,四下打量著這一處道舍。
&ep;&ep;在步入內院之前,基本上獨身修士,都會選擇這樣的道舍。
&ep;&ep;陳淮生的屋舍中符合她的印象,簡單,清爽。
&ep;&ep;潔淨的地麵牆麵,一張八仙桌,一套茶具,還有一個盛茶的茶罐,應該不是凡物。
&ep;&ep;看得出來,他喜歡飲茶。
&ep;&ep;兩張椅子靠列,再無其他多餘的東西,可謂素淨簡單到了極致。
&ep;&ep;可以說除了一套茶具是他自己添置的,隻怕這幢道舍就是原封原樣了。
&ep;&ep;“師弟這裡也太簡陋了一些,連火盆都不備一個?”
&ep;&ep;修行人士自然是不怕寒冷,這各家備有火盆更多的是用來燒烤一些靈食,比如玉麥、元芋以及烤肉。
&ep;&ep;“哦,一般都是吃廚食,偶爾自己動手,也就在外邊火塘解決了。”
&ep;&ep;陳淮生沒想到這位方師姐居然關心起自己的日常來了,這是什麼意思?
&ep;&ep;方寶旒也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問話有些歧義了,趕緊收住話頭,但一時間又不知道怎麼打開話題。
&ep;&ep;兩人就這麼尷尬地對峙。
&ep;&ep;“師姐,……”
&ep;&ep;“啊?”方寶旒臉倏地紅透,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慌亂地就往外走,“師弟也是一人,上次看師弟喜歡吃青團,師姐又做了一些,明晚師弟若是得閒,便來……”
&ep;&ep;青團?就隻是青團麼?玉團呢?
&ep;&ep;看著女人嬌腴的身影倉惶消失在風雪中,陳淮生摩挲著下頜,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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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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